15、诡异的梦境 ...
-
到了第二天早上，墨白见到府门口停着的一辆精致华美却不花哨的马车和白国青年及其下属时，瞬间明白了昨晚渊羽的那番话。
白国青年坐在马车前一本正经道：“我家主子命我们护送公子前往白国。”
“他还在睡，我们准备下午出发。”墨白的声音有点低沉，犹如暴雨来临前的闷雷一般喑哑。
白国青年感觉一股冷飕飕的风吹开，他抬头看了看明媚的天气，疑惑了一番，接着道：“无妨，在下可否在府上稍作休息？”
未等墨白应答，身后便传来渊羽慵懒的声音，“不用了，我们现在出发吧。”
他又懒散地打了个哈欠，看到墨白疑惑的眼神，便解释道：“做了个噩梦，就睡不着了。”眼下带着淡淡的青色，印证了他的话。
白国青年立刻下车放好木墩子，渊羽和墨白先后登上了车。车内摆着柔软厚实的软榻和一个小桌子，桌子正中间放着精致的糕点和一壶茶。渊羽看也没看，直接趴在软榻上，半阖着眼，没精打采的。
墨白坐在他旁边，道：“你要不要再睡会？不急这一时半会。”
渊羽看了他一眼，不语，直接把头靠在墨白肩膀上闭上了眼，只是他没有一点睡意，脑中不停地想着昨晚的梦。
在梦里，一切都像是被氤氲开的雾气笼罩着，他看不清那个拉着自己一直在跑的人，但是却能很清晰地听到对方在不停地重复着一句话—
“快跑！一定要离开这里！”
在他们身后追着一群气势汹汹的人，渊羽觉得自己跑的精疲力尽了，双腿犹如灌了铅一般，他想停下来，但是身体却根本不受他的控制，不论是疲惫还是惊慌，这些感受都真实的好像他经历过这些事情。
“停，下。”渊羽用尽了全身力气终于掌握到了一点点对身体的控制，他艰难地从牙缝中挤出这两个字。
那个拉着他跑的人竟然真的听他的话停了下来，然后犹如慢动作一般转过身来，在看清他的脸的瞬间，渊羽耳边的一切声音都消失了，他被吓醒了。
因为那个人就是他自己。
他惊醒的时候才到半夜，于是他并没有太在意，又接着睡下去了。但是诡异的是，他又重复了刚刚的梦境，这一次，他有了心理准备，没有被吓到。然后梦境神奇地继续了下午。
他看着那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脸的人焦急恐惧地对他说：“不要停，不管你多累，一定要离开那里。离那里远远的。”
渊羽刚想问那里到底是哪里，却又一次发现自己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他听见自己的身体回答道：“哥哥，我们把东西给他们吧，不然他们会一直追着我们。”
那人的瞳孔一瞬间放大了一圈，似乎被渊羽说出的话惊到了，他脱口而出道：“不可以！绝对不可以！那个东西给了他们，我们就回不去了！”
那一刻，那人的面目表情因为紧张和愤怒变得狰狞，抓着渊羽的手犹如钳子一般要深深地嵌进肉里。
渊羽又一次被惊醒了。
他这次不再认为这是一个偶然的梦了，看着外面天色明亮，刚好是早晨了，也没了心情睡回笼觉，洗漱好吃完早饭，也就刚好碰到了墨白和白国青年在门口对话。
渊羽想着昨晚诡异的梦境，靠在墨白肩上的身体随着车的前进而有规律地轻轻晃着，这个节奏让他本就没睡够的精神更加昏沉，就在他又要睡着的时候，车忽然停了，他受着惯性向前扑去，被墨白一手揽住。
“唔…怎么啦？”他还有点不清醒，揉了揉眼睛。
“公子，这是到城门口要检查了。”帘外传来白国青年的解释。
接着，便见一只粗糙的大手把帘子拉开，一个士兵本是例行公事地对照着画卷检查车内的人，但是看到渊羽的脸的时候不由自主地看呆了。
“检查好了吗？”墨白沉声道，只是平淡的语气，却让人感觉到了话里的一股寒气。
士兵连忙放下帘子，对白国青年道：“合格了，过去吧。”
马车开始缓缓开动，然而这时又一声喝令从马车后传来。
“等下！”
渊羽一下子坐正了身子，眯着眼，手心里冒出细密的汗，二哥怎么会在这里…
“下来。”这次声音是从马车正前方传来的，似是凝了霜一般刺骨逼人。
渊羽迟疑了一下，安抚地拍了下墨白的肩膀，然后下车。
“和我回去。”渊翎单刀直入，嘴角的笑十分渗人。
渊羽低头，并不直视渊翎质问的眼神，叹了口气道：“我已经没办法回去了。”
渊翎皱眉，自己一直在想的就是找到渊羽，质问他为什么要离开自己，然后把他带回去。但是当他看到一身男装的渊羽，想到那日在潜清殿外听到贵妃说出渊羽的真实性别，他忽然反应过来，自己不能再把渊羽当作妹妹来看了。
“那日你也听到母亲说的话了吧，在你进来的时候，我能感受到你在那一刻是想过趁机杀死我的。”渊羽不紧不慢道，平静地好像那个差点被杀的人并不是自己一样，“我的身份迟早会露馅的，那时候，我该怎么办？”
渊羽深吸了口气，走上前两步，轻轻抱住渊翎，道：“你说过，我们永远是最亲的亲人，也说过，绝不会伤害我。但是，你却为了权力和可笑的猜忌对我起了杀心。”
“放手吧。在我们之间还没有变成完全互相利用之前。”
“我会记得，你永远是那个小时候会给我偷偷塞鸡腿的哥哥。”
渊羽的语气有些低落，有些委屈，也有些让人止不住的心疼。他松开怀抱，迅速爬上了车，好像是怕自己一犹豫就会舍不得离开一般。
渊翎愣住了，一向把握住全局的他在这一刻有些无措，他可以把朝堂上的权谋诈术玩弄于股掌间，也可以把国家大事指点笔下，但是对于这样的局面，他不知道该怎么做。曾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他觉得嘴里发苦，看到士兵一脸严肃却又八卦地看着自己，只得退开，迟缓道：“放行。”
马车这次顺利地通过了城门。
所有人都识趣地什么都没有问，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渊羽看透了墨白木头脸下的担忧，嘴角骤然上扬，轻快道：“别担心，只是逢场作戏罢了，不然没这么轻易离开。”
不过，渊羽又没心没肺地补充了一句—
“不过，估计再过个几秒，他就反应过来刚刚是我装的了……”
墨白看着眼前这个笑的一脸欠揍的少年，忽然有点同情渊国皇帝，同时仔细回想自己有没有被这个小混蛋骗过。
而反应过来的渊国皇帝，极其不符形象地咬了咬牙，那个小骗子！我什么时候给他塞过鸡腿了…他下意识地上马，想要追过去，却在上马后迟疑了。
少年撒谎的时候，会习惯不去看对方的眼睛，但是在被他屡屡识破之后，就渐渐地不会在他面前轻易地表现出来，后来通常都是极其认真地盯着他看。
渊翎握着缰绳的手紧了紧，这次少年全程没有看自己。他的眼里深处闪过一丝未察觉到的希冀，然后便策马转身回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