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奇便利店》许乐水

3、家庭

　　“陈姐，你是不是生病了？”
　　唐棣忍不住开口问道。
　　他倒不是想打探人隐私，毕竟陈姐也算店里的老顾客了，平常每次来店里买东西都会聊聊家长里短什么的。。。。。。
　　额，怎么越说越觉得，唐棣就是个居委会小伙呀？
　　“没，没生病。”陈姐眼神闪烁地摇了摇头，欲言又止。
　　“那怎么了，是不是家里小孩又闹腾了啊？”平常陈姐来店里，聊的话题就不会离开她那俩孩子。
　　儿子上高中了，都快高考了，总说不想上学想休学一年去打工，学人家国外的，休学一年，体验体验生活，看看自己最想做的是什么，再回去读书。女儿呢，倒是挺听话的，就是不知道怎么回事，有什么心里话也从来不肯跟陈姐讲，每天都闷在自己房间，彻彻底底一个宅女。陈姐都快愁死了，完全不知道拿他们俩怎么办。关键陈姐夫还不给力，每天除了开出租车，到家倒头就睡，跟大爷似的，陈姐还得伺候他。孩子的事，他是彻头彻尾指望不上。
　　有时候在店里聊着聊着都会掉眼泪。
　　估计憋得狠了，又没人倾诉。幸好有咱们唐棣这颗大树洞，听了也不外传。还能排解排解。
　　唐棣觉得自己真是重要。
　　这次难道又是俩熊孩子的缘故？
　　“我这是做了什么孽呀！”陈姐话才出口，眼睛就跟着红了，声音也带了哭腔。
　　“别别，陈姐，大过年的，咱有话好好说哈！”
　　唐棣赶紧抽了张纸巾递给陈姐，顺手揽着陈姐到橱窗前的休闲区坐了下来。
　　“陈姐，喝杯奶茶。”
　　唐棣等陈姐平静下来了，赶紧递上奶茶，坐到他对面。耐心地听她诉说了起来。
　　谁都没注意到，那只小狗趁机跳到了陈姐的怀里，找了个舒适的姿势窝在了陈姐的身上。
　　陈姐家的大儿子前段时间不是闹着要休学嘛，陈姐好说歹说，才终于打消他这念头。捱到了放寒假。结果寒假里面他天天在家打游戏，早饭也不吃，起得迟了嘛，索性早午饭一起吃了。陈姐说了他很多次，每次他都要跟陈姐吵一架。
　　后来陈姐想，孩子学习压力也大，这高二的寒假就给他好好放松放松，高三肯定没这么轻松了。
　　本来这个事儿就这么算了，日子也就得过且过。
　　但是这天，陈姐夫早上睡了一觉起来吃午饭看到儿子在玩电脑，说了一次。晚上起来发现儿子还在玩电脑，劝说无果之下，终于怒不可遏，直接拎了个锤子把电脑砸了。
　　这下就跟触了这孩子的逆鳞一样了，疯了一样跟他爸吵，他爸心急之下，居然对孩子拳打脚踢，幸好后来被陈姐和女儿拦着了，不然，不知道会做出什么后悔的事来呢。
　　但是，儿子因为这件事，离家出走了。
　　陈姐夫也跟她大吵了一架，摔门出去了。
　　“他天天不带小孩，我也能理解他辛苦。但是我跟他一样也上班，就寒假没上班了，还要带小孩，还要做家务。开着出租车发烧生病了也只能咬着牙开到医院，嗓子冒烟了，眼睁睁看着别人端茶送水的，只有我自己一个人，请护士给我倒水还要等半天呢！出了一点问题，大家都跳出来指责我，孩子孩子不听话，老公老公指望不上，谁能理解我啊？！”
　　陈姐讲到这里，忍不住又红了眼眶。
　　小狗默默抬起头来看着陈姐，又一边“呜呜”叫着一边把头埋进陈姐的臂弯里，像撒娇似的拱来拱去。
　　陈姐也忍不住柔和了眼神，低下头轻轻抚摸着小狗头顶的一小撮毛。
　　唐棣被眼前的一幕寒了一身汗，姐，你要知道你怀里抱着的是一个妖精啊！那时候你还能伸得出手吗？
　　“等等，后来你儿子真的离家出走了？”唐棣忽然想到问题的重点，陈姐这是出来找孩子的？
　　这一幕怎么感觉有些熟悉呢？
　　有什么东西从唐棣脑海里一闪而过。
　　“陈姐，你儿子是不是叫田钟鸣？他离家出走那天穿着一件蓝色羽绒服，个子大概这么高，”唐棣用手势比划了下，“还戴了顶黑色街舞团的鸭舌帽？”
　　“是离家出走，后来又回去了。”陈姐有些激动，“他到你店里过吗？当时他还好吗？”
　　唐棣不知道如何回答。
　　是来过，但是，当时田钟鸣的情况大概也不能说还好吧？还有，哪里出了问题吗，难道，药水没喝？要不，怎么又回去了？
　　“汪汪汪汪！”
　　这只小妖精又在刷存在感了。
　　“他当时看起来还好，就待了一会，大概晚上11点多到的，半个小时左右就走了。”
　　“他12点到家的。”陈姐叹了口气，“不知道是不是被他爸打重了，一开始还只是昏睡，后来再醒过来就连话都不会说了，痴痴傻傻的，送到医院去，医生说，说......”
　　陈姐说不下去了。她不停地用手背擦着不断涌出的眼泪。
　　这短短的时间差，中途应该不会出事才对。那，就是田爸爸打重了？
　　唐棣默默递给她纸巾。
　　陈姐的儿子被打傻了，陈姐今天是回家拿换洗的衣服的。她几天没合眼了，来店里就纯属想过来放松下心情，找个人聊聊。因为，在家里都快待得她窒息了。
　　陈姐夫一开始倒是有些内疚，被陈姐埋怨多了，反而冲陈姐发火，怪她没把小孩教育好，不然他也不至于打他。
　　唐棣有些无语。有些人，怎么样总有理由证明自己是对的。一家人，非要争个是非对错，那是不太现实的。
　　“汪汪汪！汪汪汪！”陈姐怀里的小狗不安分地上蹿下跳，陈姐有些受惊，想把它抱下来，它反而用爪子紧紧扒着陈姐的衣服不撒手，嘴巴也咬着陈姐的衣服。
　　这是哪里来的汪星人呀！能不能别这么无耻啊！
　　唐棣简直要给它跪了。
　　他有些尴尬地跑到对面，想把小狗抱下来。却看到那只狗抬起头，用一种可怜巴巴的眼神望着他，似乎诉说着无尽的渴求。唐棣的手就怎么都伸不出去了。
　　看到陈姐诧异的眼神，唐棣忍不住敲自己的脑袋，到底怎么一回事！今天是第几次被这只妖精害得失魂落魄了！
　　就在唐棣准备第二次伸手去抱小狗的时候，他脑袋里忽然“嗡”地一响，刚刚一闪而过的什么东西，终于被他抓住了。
　　“陈姐，这只小狗跟你有缘呢，不如，你带他回家吧？”唐棣放下手，认真跟陈姐说，“你看，他这么喜欢你。”
　　像是配合唐棣所说的，小狗温柔地用舌头一下一下舔着陈姐的手。
　　“这样，好吗？”陈姐有些不确定地说，看得出来，她还是挺想要一只小狗的。
　　以前每次中午陈姐无聊到店里来聊天，唐棣就想劝她买只小宠物养养了，也能分解下注意力，省得老是为家里那点事烦恼。
　　“还是不了，”看得出来，陈姐有些心动，但最终还是拒绝了，“我现在医院家里两头跑，实在顾不过来。谢谢你啊，小唐，跟你聊了这么一会，我心情好多了呢。就不耽误你做生意了，我先回去啦。再见啊！”
　　陈姐起身走了。那只小狗，不，应该说，田钟鸣，趴在橱窗前，恋恋不舍地望着她的背影，目送了好久。
　　陈姐并不是没有朋友，但是相比朋友而言，她更愿意把心事说给自己这个不相干的陌生人吧？
　　唐棣想着，淡淡开口道：“田钟鸣，我现在喊你，如果你是，就汪一声。”
　　“汪。”小狗缓缓转过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