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奇便利店》许乐水

24、大雪

　　田钟鸣一觉醒过来的时候，发现天居然亮了。
　　他撑开眼皮，费劲地够到床头柜的手机，点开。刺眼的屏保闪亮，才半夜两点多。
　　再迷迷糊糊看向窗外，看到前面楼房上白白的屋顶，屋子里也生冷生冷的。
　　这是，下雪了？
　　田钟鸣裹上睡衣下床到窗前一看，到处白茫茫一片，天空中还飘着雪花，真是鹅毛那么大。
　　要是这雪下了一夜，那应该有好深了。
　　田钟鸣有些激动地想。
　　不一会，困意袭来，还是又再次进入了梦乡。

　　最后一学期，不管多努力，毕竟前面的基础太薄弱了，田钟鸣终究没考好，选择了复读一年。现在是寒假，过完寒假，高四也没几天了。
　　这一次，他倒是好像懂事了很多，学习起来特别用功，用功到陈姐都有些害怕。特别是经历过他生病之后，陈姐现在几乎不敢对他有过多要求，只求他健康平安就好。
　　倒是田钟鸣自己，对自己多了许多要求。也许是这一场经历让他明白了很多，懂得了对于穷人而言，学习之于命运的重要性。
　　“明明，起床了！”陈姐在外面敲门，“早饭煮好了，我先带你妹妹去店里，你吃完自己复习功课！不要老呆家里，可以出去打打雪仗，约同学玩玩！”
　　“好的，妈。你们路上慢一点。”田钟鸣喊了一嗓子，还是重重歪倒在床上，冷啊，不想起呀。
　　再一想，高考倒计时还有多少天的？猛地一激灵，从床上蹦起来，做作业！复习！不能再拖了！

　　这边，刘小小也是一早就被冻醒了。见了满天满地的大雪，又激动地两眼放光。
　　“唐棣！把乔栋和亮亮都带出来打雪仗！”
　　自从前段时间看了天气预报，知道近期要有大暴雪，刘小小就给店里四个人准备好了所有的滑雪装备，害得两只小的天天掰着手指头等雪来。
　　然后终于！下雪了！
　　还是十多年没见到的鹅毛大雪！干雪！
　　堆了厚厚一层，摔到上面都感觉不到疼！
　　太激动了有没有！
　　乔栋个俞亮本来还有些迷糊，这一晃眼看到这么大的雪也忍不住欢呼起来。
　　大家速度换好装备，都迫不及待投入了雪地的怀抱。
　　“唐棣，你真不去？”刘小小出门前想到什么，折回来，再次跟这位“老人家”确认下。
　　“我看店，你们玩儿！”唐棣摆摆手，继续给货架上货。
　　“咦，无趣！”刘小小吐了吐舌头，赶紧飞奔着追了上去。迎面就是一个雪球，居然是小鬼亮亮。
　　“好呀，亮亮！”刘小小迅速偏开头，手里也不停，马上团了一个大雪球，朝亮亮甩过去。
　　“啊！”亮亮高兴地尖叫着，接着又回击回来。结果旁边又受到了乔栋和唐糖的双重攻击，瞬间溃不成军。
　　不一会儿，又有几支队伍加入了战斗。
　　仔细一看，居然是上班路过的邓杰和钱晓东，顺手给这边乱砸一通，于是刚刚还打得激烈的几个人瞬间团结起来，一致对外，把他们两个打得落花流水。
　　两个上班族不敢久留，丢下几个雪球，灰溜溜跑了，把亮亮和乔栋逗得笑得直不了腰。
　　唐棣在橱窗里看着他们打闹，也露出了会心的微笑。
　　俞亮本来年纪就小，之前在孤儿院，是实在没有人好好教，就算院长能顾得上他们生活上的，也没办法关注到每个孩子的心理。现在在店里，每天上学，跟同龄人玩在一起，倒一天比一天有了小孩子的天真和调皮。再有刘小小调教，就差上房揭瓦了。连大一些的乔栋，也开始有了少年人特有的朝气，不再整天把弦绷得紧紧的了。
　　还有唐糖，居然真的跟赵凌认认真真谈起了对象。更让人想不到的是赵凌，口口声声说自己无趣，实际上居然是一个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超级暖男。
　　唐糖和赵凌请他们吃过一顿饭，得知所有的菜都是赵凌做的之后，连唐棣都不得不对他刮目相看。刘小小更是直呼唐糖是捡到宝了！看到唐糖笑得一脸幸福的样子，唐棣也忍不住为她高兴。

　　“所以，能放下了？”一道冷漠的声音响起。
　　“可以了。所有要交接的资料都在之前跟你交接过了，我也没什么要跟你交代的。”唐棣背对着他，没有转身，平静地说。
　　“那就走吧。”
　　“临走之前可以提个要求吗？”
　　“你说。”
　　“这次能不能给我安排一个汽车？出门有时候没车子真的很不方便。”
　　“这次你去的是唐朝，你认为需要汽车吗？”
　　“……”

　　“唐棣！唐棣！一起出来玩呀！”
　　刘小小已经忍不住摘掉了口罩，隔一道橱窗拼命喊着，她一只手拖着雪橇上的绳子，雪橇上坐着同样兴奋地两眼放光的亮亮。
　　唐棣摆摆手，看他们一脸嫌弃地转过身去，忍不住红了眼眶。
　　“老男人了，还哭什么，又不是不回来了。等你完成任务回来，给你安排新的座驾，品牌你随意挑。”
　　唐棣揉揉鼻子，转过来，今天第一次直视自己的顶头上司——崔玉，“像您这样的，是不能理解我们凡人的感情的。”
　　“？”崔玉神色莫辨地挑了挑眉，他不再说话，只伸出一只手轻轻在唐棣肩上一拍，唐棣就瞬间消失在眼前。
　　“不理解吗？”他看看自己刚刚接触唐棣的那只手，缓缓转了转，似乎还有那人的体温。“那我就好好感受一下吧。”

　　“唐棣，唐棣，出来玩嘛！超级好玩儿！”这次来邀请，是玩得脸蛋儿红扑扑的亮亮和乔栋。
　　亮亮坐在雪橇上，乔栋把他从街道这头拖到那头，亮亮就负责在地上抓雪往乔栋身上砸。
　　“好呀，不过我得准备几个工具，咱们来堆雪人好不好？”
　　屋里的男人抬起头，赫然是唐棣的脸。
　　“好呀好呀！那你快点！”
　　亮亮和乔栋欢呼着，又跑开了。
　　“刘宵小，一起来搭雪人吧。”一根铁锹伸过来，刘小小下意识就接住了。
　　下一秒怔住：“你喊我什么？”
　　“刘～宵～小～。”唐棣转过身，深深地看向刘小小，一字一顿地吐出她的名字。
　　铁锹掉在了地上。
　　刘小小抱住眼前这个人：“你回来了？！真的是你回来了！”
　　“我一直在。”唐棣不动声色地轻轻挣开她。

　　昏沉沉的天色，大雪依然洋洋洒洒飘落，不问来处，不知归途。如同这随处可见的便利店一般，神秘而又普通，见证着一幕幕人世间的痴嗔怨念悲欢离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