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王的崛起》爱筑梦的猫

62、第六十一章：我和月光，与你同在（一）

　　“我……我也不想这样……”
　　泰布里斯抖抖索索地夹着腿。
　　“我出生的时候，曾经受到过那条叫做泰布里斯的冰霜巨龙的重创，养父恩沙姆为了救我，给我使用了超过常人剂量的‘火焰花’，以抵抗这种寒冰魔法的侵袭。”
　　夏洛恍然大悟，火焰花粉含有“催情素”，而泰布里斯从小使用了超剂量的火焰花，那么他的某个方面的欲望，一定比正常人强烈的多……
　　一个挣扎在欲海中的年轻人，他能维持住目前为数不多的修养，已经是个奇迹了……恐怕那个在他意识里闪过的叫做“芬妮”的女孩，也是因为这种原因，而无法和他在一起。
　　一个随时随地可能出轨，永远欲求不满的男人，又怎能拥有“爱情”这种东西？
　　夏洛不由的有些同情，然而塞拉在一瞥之下，却几乎又暴跳起来，就在他的面前，这个色狼居然还对夏洛有着非分之想。
　　“别！……放过他吧，塞拉……”夏洛架住了塞拉挥出的匕首。

　　“小虫子，你知不知道，仁慈无用，对敌人的最好方式，就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你现在放过他，当有一天你落在他的手里，你猜他会不会放过你？”
　　“我不敢肯定将来的事，但我只知道，杀戮并不能解决所有的问题，泰布里斯并非无可救药……”
　　“宝贝……你对我真好……我都快被感动死了……mu啊！”泰布里斯躲在夏洛的身后，忍不住又色胆包天地摸上了夏洛的腰肢。
　　“不想被阉割的话，就给我闭嘴装死！”夏洛一边在意识里跟泰布里斯交流，一边转身给了他狠狠地一脚，猥琐的人类演技浮夸地倒在地上，临“死”前还给夏洛抛了一个媚眼。

　　塞拉收起匕首，转身就走。
　　“老师，等等我！”夏洛把外套一套，三步并作两步追了上去，闹腾了半宿，黑风湖边的勘探队营地已经渐渐安静下来，微风撩起帐篷的帘子，隐约可以看到里面烂醉的酒鬼，横七竖八的赤丨裸身体，以及满地的狼藉。
　　塞拉穿行在黑暗之中，速度极快，夏洛深一脚浅一脚地追着，塞拉虽然没有放慢速度，却也没再隐匿自己的精神力。
　　这个被遗忘者，伟大又邪恶，耐心又谨慎，夏洛甚至可以想象，他第一次在湖心囚笼和自己进行对话的时候，就已经开始设计埃尔维斯了。

　　走了不知道多久，夏洛终于渐渐赶上塞拉的脚步，他最终停在一座高高的瞭望塔顶，黑色的身影，仿佛是一只无翼的鸟，在向往着飞翔和坠落。
　　“小虫子，我一直在利用你进行我的复仇，现在我救你一次，也算是两不相欠了！”

　　“不！老师，你从不欠我什么，你真正亏欠的，是你自己！只有你自己！”
　　“并非所有怨恨，都需要睚眦必报，并不是所有的坏人，都是真正的无可救药，你本不必如此，你本不该如此啊！”夏洛气喘吁吁地对着塞拉喊道。
　　美酒节中，奥拉克鸦巢的守卫非常松懈，而且现在是后半夜，大部分的卫兵都喝得烂醉如泥，否则光是这样的大喊大叫，都会引来不少的注意。
　　“想一想曾为你而死的塞伦斯，她给你留下的最后一句话，就是让你放弃复仇！”
　　“仇恨已经蒙蔽了你的双眼，让你看不见世间的美好！”
　　“塞拉，我无意探听你和埃尔维斯的过往，然而不管他曾对你做了什么，姬利亚是无辜的，你为了报复埃尔维斯，不惜把姬利亚推入死地……”
　　“你现在得偿所愿了，难道你真的觉得开心快乐，觉得问心无愧？觉得幸福吗？”
　　塞拉低下了头，望着塔下缩成了一个小点的，蝼蚁一般弱小的鸦人。
　　我本该觉得快乐，本该觉得幸福！
　　当埃尔维斯亲手将姬利亚和他的眼球一起抛入黑风湖的时候，我确实感觉到了一丝短暂的欢愉！大仇得报的快乐！
　　可是，快乐之后，就是无止境的空虚，我失去了爱人，也没有了仇人，我的生命就是一座可悲的废墟。
　　我计划了那么久，甚至不惜献出自己的信仰，成为被精灵们唾弃的被遗忘者。
　　可是，无论我变得多么强大也好，无论我完成了多么缜密的复仇也罢，塞伦斯，都永远地，彻底的，从我的世界消失了。
　　我甚至开始忘记她的样子，她的声音，她的气味……
　　终有一天，我也将忘记，我曾深爱过的女祭司，我的妻子，我的塞伦斯……
　　被遗忘者终将忘记生前的一切，连我的存在，也不过是一种诅咒。
　　这样的生命，还有什么意义？

　　洞察到塞伦斯内心的波动，夏洛越发地开始着急：
　　“塞拉，生命的意义远远不止于复仇，被遗忘者从来不是因为仇恨而生，遗忘过去并不是诅咒，而是一种祝福，塞伦斯最想要得到的，并不是你永远的铭记，而是……”
　　“而是什么？”
　　“而是你能好好活下去！”
　　“呵！小虫子，收起你的心灵鸡汤吧，这对我毫无作用，在我彻底变成毫无自我意识的亡灵之前，结束这种肮脏的生命吧！”
　　眼看塞拉自我毁灭的愿望越来越明显，夏洛把心一横，冷冷地嘲讽道：
　　“肮脏的生命？的确是，你除了给世界带来仇恨，杀戮和混乱，还带来了什么？无辜的姬利亚因为你的煽动而死在爱人手里，你和残酷的埃尔维斯又有什么本质的区别？你甚至比他更加卑劣！”
　　“埃尔维斯不但是我的仇人，也是你的仇人！”
　　一盏气死风灯被塞拉“砰”一下丢了下来，摔得粉身碎骨，“忘记了吗？你可怜的母亲受过的净化水刑？！你身为人女，没有想着报仇，反而帮着埃尔维斯说话？”
　　“你知不知道，因为你的‘死亡’，你可怜的母亲罗杰斯夫人又开始变得疯疯癫癫的，她又开始每天晚上提着灯等在夏尔克街道的门口，等着她永远不会回家的女儿？！”
　　夏洛一直躲在中层鸦巢，艾伦给她安排的住所，深居简出，艾伦给她的信息，是罗杰斯夫人虽然伤心欲绝，但却并未受到任何牵连。
　　埃尔维斯和大祭司的事先达成的协议，足以让她置身事外。夏洛也曾躲在湖滨小道上，偷偷观察母亲的行踪，然而她却忽略了夏洛的死，会给罗杰斯夫人精神上带来的重大打击。
　　望着粉碎的气死风灯，夏洛的心中有一丝悲恸。

　　“你敢说，你对埃尔维斯没有一丝怨恨，当他把你无辜的母亲送进净化水刑的时候，当他因为姬利亚把你推入险恶的藏卷者试炼的时候？”
　　“有！我怎能不恨他！”
　　“难道你不想要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让他也尝一尝那种痛苦和绝望？！”
　　“不！我不想，塞拉！我并不想这么做！”
　　“假仁慈！虚伪！懦弱！”塞拉骂道。

　　“不，这是我真实的想法！在我曾经的世界，有一句谚语叫做‘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我不想再经历的痛苦，绝望，我也不愿意让其他人也经受这样的折磨，哪怕那是我讨厌，怨恨的人。”
　　“这并不虚伪，也不是懦弱，这是一种高贵的宽容，比起杀戮和报复，只有这样，才会让你和塞伦斯的悲剧不再上演，这难道不是塞伦斯最想要的结果吗？”
　　“你已经错了一次，塞拉，别再错下去，你的悲剧，埃尔维斯的悲剧……这个世界已经有太多的悲剧和毁灭，分离和痛苦，仇恨和绝望……”
　　夏洛的声音，渐渐和记忆里的另一个声音重合在一起：
　　“醒来吧！塞拉！……”
　　“醒来吧，塞拉！……”
　　“张开你的眼睛，看看这个世界，我和月光，与你同在。”

　　塞拉张开眼睛，黑沉沉的夜空，乌云堆叠，没有一丝光亮。
　　然而在瞭望塔底，却有一双澄澈的双眼，在虔诚地仰望着。
　　夏洛打扮成了精灵，竟然和记忆中模糊不堪的塞伦斯的身影，奇异地重合在了一起。
　　“我警告过你，小虫子！不准窥探我的思想！”
　　塞拉“唰”一下拔出了匕首，从塔上往下跳，就在夏洛惊呼声响起的时候，他“嗖”地一下拉住一条瞭望塔上的绳索，借着绳索的荡动，极其帅气地落到地面上。
　　然而，夏洛还是听到一声细微的骨骼碎裂的声音。
　　果然，电影里那些从天而降的刺客，都只是电影罢了……
　　耍帅是要付出代价的。
　　夏洛举起双手，做出投降的姿势，塞拉就算只剩一条胳膊一条腿，要杀掉自己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然而，他一贯表里不一，作为精神力掌控者，夏洛一点也不怕这个没有丝毫杀意的被遗忘者。
　　“老师，你的腿断了……”
　　“我们回家吧，我在奥拉克新的落脚点……”
　　“你难道不想知道我在藏卷者试炼里经历了什么吗？绝对超出你的想象……”
　　“我甚至当了一个星期的希尔瓦娜斯女王！”
　　“别别别……别把匕首离得这么近，我对希尔瓦娜斯女王绝对没有亵渎的意思，就算你不相信我的鬼话，你也要告诉我，你从贫民窟墓地爬出来之后经历了什么吧……”
　　“我好想你啊！老师……你能回来，真是太好了……”

　　两个东倒西歪的旅行者，互相搀扶着，通过了防守松懈的奥拉克鸦巢，哈欠连天的守卫们对这种烂醉的酒鬼毫不关心。
　　这漫长的黑夜，终于快要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