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王的崛起》爱筑梦的猫

3、第二章：扑街的相亲

　　作为史上最窝囊的穿越者，在过去的十几年里，夏洛一直幻想着一觉醒来，又回到自己大学宿舍那张温暖的破床上，高高兴兴地吃四块钱一碗的酸辣粉，开开心心玩自己的网络游戏。

　　生活在污水横流，臭气熏天的下层鸦巢，绝对不是一件让人愉快的事。这里缺少排水系统，地势低洼，雨水又特别丰沛，昏暗的夏尔克小街上，永远都有让旅行者们猝不及防的小水坑，一脚踩下去，就会陷在腐臭肮脏的烂泥里，半天拔不出脚来。
　　夏洛刚刚又和罗杰斯夫人，也就是自己的母亲大吵了一架，然后跑了出来，在夏尔克街道的转角处，她撞上了跛子瓦丨尔丨特，在老乞丐的骂骂咧咧中，她深一脚浅一脚地离开了贫民窟，来到了黑风湖边，遥遥望着湖中心那座堆满骸骨的泰罗克祭坛。
　　瘦弱的女孩团成了一个球，宽大的羽毛外套，越发显得她的身材瘦弱得可怜，五官虽然尚可入眼，嘴唇却苍白得让人失望，就像一盆忘记放盐的菜肴，让人病恹恹地提不起食欲。
　　她抹了一把眼睛，蹲下去，把头深深地埋进了膝盖里。
　　在过去的十几年，夏洛有无数次地来到这座祭坛，有时候是自愿，有时候是被迫。在无数次地面对那些想要烧死自己的鸦人后，夏洛开始变得麻木，如果死后就能回到原来的世界，何乐而不为呢？
　　唯一羁绊的，除了对死亡和痛苦的恐惧，就是可怜罗杰斯夫人，这个靠着给流浪汉浆洗衣物，缝缝补补，养大自己的母亲。

　　然而就像世界上大部分母亲一样，罗杰斯夫人虽然深爱着自己的女儿，却完全无法理解夏洛这个穿越者的内心。她是虔诚的泰罗克的信徒，把生活的所有苦难归结为“鸦神的恩赐”，应该无偿地接受。
　　而现在，罗杰斯夫人正在以爱的名义，亲手将夏洛推进痛苦的深渊。

　　“屠夫达戈，强壮威猛，憨厚老实，看看他这体型，看看他这身材！就知道家里肯定不缺油水！”
　　“是啊，都快长成一座食人魔了，难怪上一任妻子不堪殴打要逃走。”
　　“酒商卢卡斯，温柔斯文，家底丰厚，你说年纪？嗨！男人就像烈酒，越老越香醇吗！”
　　“是够醇的，估计至少六十年老窖，他的孙子都比我大了。”
　　“这个，这个肯定行，酒保费米思，年轻有为，还有他弟弟小费米思，英俊潇洒……”游手好闲的老赌鬼和老酒鬼……
　　“前任士兵瓦丨尔丨特，收入稳定……”
　　“逃兵瓦丨尔丨特，跛子乞丐，收入的确很稳定……”

　　在口干舌燥地游说了一个小时后，韦伯斯特夫人终于把画像一撩，不阴不阳地讽刺：“鸦神哪！看来咱们的罗杰斯小姐挑挑拣拣，是一个也看不上吧，要不我上哈雷克鸦巢去，从贵族艾吉斯家族，大富豪本尼特家族里挑几个年轻人，让你选选？”
　　“我根本不想嫁人，舅妈，您就省了这份心吧！”
　　“哼，要不是看在亲戚的面上，谁稀罕掺和这档事儿，你就当自己是三月份的鸦羽山草莓——晾着吧。”韦伯斯特夫人挪着她那肥胖的屁股，作势要走。
　　“鸦神呀！夏洛，你怎么能这么对你的舅妈说话！没大没小！”罗杰斯夫人马上拉住胖寡妇的手，“不管怎样，留在这里吃过晚饭再说，小辈不懂事，我知道韦伯斯特夫人您是最最心胸宽大的，等咱们好好吃顿晚饭，再坐下来慢慢合计！”
　　韦伯斯特夫人哼了哼，调整了下姿势，又坐了下去，事实上，她一进来就闻到了南瓜炖肉的味道，到底是待过中层鸦巢的人家，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伙食比自己家好了不是一个档次，“大韦伯和小韦伯还没吃饭呢，我真得回去了！”
　　“那您慢走不送了！”
　　“那怎么行，肯定是让兄弟俩也一块来聚一聚吗，毕竟是表兄妹！”罗杰斯夫人对夏洛使了个眼色，“快！去隔壁把你两个表兄弟给叫过来。”

　　“呼噜呼噜……”
　　炖得烂烂的南瓜汤，里面夹着喷香的肉末，光是汤，韦伯斯特夫人就连喝了三大碗，当她第四次把勺子伸向桌子中间的瓦罐时候，才发现满满一瓦罐的肉汤已经见了底，大小韦伯两兄弟个个脸上沾着南瓜汁，意犹未尽地吮着勺子上的残渣。
　　“怎么这么少呢！应该多做点……”韦伯斯特夫人低低抱怨了一句，罗杰斯夫人适时地递过来一杯刚煮好的热奶茶，呷了一口又甜又香浓的热饮，韦伯斯特夫人才终于惬意地眯起了眼睛，打了个饱嗝，“赞美鸦神！这奶茶真不错！”
　　“夏洛烘了不少茶叶，不嫌弃的话，她舅妈您也带点回去泡着喝吧。”罗杰斯夫人小心地陪着笑脸，无视了夏洛不满的神色。
　　“呵呵呵……这怎么好意思，你看，太客气了！”韦伯斯特夫人搓着双手，干净利落将罗杰斯夫人递过来的一大包茶叶塞进小韦伯的怀里。
　　“那相亲的事……”
　　“我再给小夏洛好好寻摸寻摸，好人家嘛……总是可遇不可求的，就像上次那个清洁工索泰，你猜怎么着？简直是鸦神眷顾呀！被调去上层鸦巢哈雷克了！那可是最接近大祭司的哈雷克鸦巢呀！”
　　“那又怎样，还不是照样洗厕所，通下水道？”夏洛忍不住鄙夷道，“我就不信，贵族老爷的屎会香一点。”
　　“那可是哈雷克鸦巢，如果让我选择，我宁可睡在哈雷克鸦巢的厕所，也不要住贫民窟的豪宅！”韦伯斯特夫人夸张地乜了一眼夏洛，“你不知道，多少个夫人托我向索泰介绍他们的女儿，可惜这回呀，人家根本看不上咱们这些下层女孩咯。”
　　“真是太可惜了！”连罗杰斯夫人都忍不住叹了一句。
　　“嗝儿……”又打了个饱嗝，韦伯斯特夫人拍了拍大韦伯的肩膀，“不早了，我们娘仨也该回家洗洗睡了。”
　　“其实……其实……”罗杰斯夫人站了起来，紧张地搓着自己的围裙，吞吞吐吐的，“她舅妈，其实……我有个主意……”
　　“嗯？”
　　夏洛有种不详的预感，在看到母亲那犹豫的眼光，在她和大韦伯两人之间转来转去的时候。
　　“其实……我想，我们两家既然是亲戚……大韦伯和夏洛又是，又是堂兄妹，您看，年龄也不小了……”眼看着韦伯斯特夫人的脸色越来越阴沉，而夏洛的脸色越来越白，罗杰斯夫人反而变得坦然了，“不如我们亲上加亲，就成全他们俩吧！”
　　“我才不要！我不要娶这个畸形儿！”还没等夏洛发话，沉默大韦伯反而尖叫了起来，“我有喜欢的女孩，我才不要娶‘怪胎’夏洛！”
　　韦伯斯特夫人反而悄悄松了口气，看来儿子的审美观非常正常，根本不需要她这个母亲操心，她干笑了一声：“强扭的瓜不甜，看来大韦伯和夏洛合不来，咱们也不能勉强不是。”
　　“那就小韦伯，小韦伯也可以啊。”罗杰斯夫人拉起懵懂的小韦伯，“夏洛就比小韦伯大个五六岁，您看他们俩平时感情多好！”
　　夏洛简直找不到话来反驳罗杰斯夫人，感情好？如果说扔石头，驱使卡利鸟来咬自己，和一群半大的小屁孩一起起哄骂自己“丑八怪，没人爱！”，这类行为都叫做“感情好”的话，大概这世上也就没有感情不好的表兄妹了。
　　“我说了，我不嫁人！更加不会嫁给自己的表兄弟！”
　　“你这孩子，真不懂事！”罗杰斯夫人几乎要抹眼泪，“她舅妈呀，您又不是不知道，我命苦啊！我们罗杰斯家的情况，就这么一根独苗苗，偏偏还是这个情况。我是愁得天天吃不好也睡不好啊，思来想去，思前想后，还是觉得自家亲戚最靠谱，就厚着脸皮跟您提这事了……”
　　罗杰斯夫人还在滔滔不绝，小韦伯忽然“哇”一声哭了起来：“呜呜呜……救命！我不要娶丑八怪！”
　　夏洛也忍无可忍：“难道说，除了逼婚您就不能琢磨点别的事情？妈妈，您为什么永远也不能理解我？相信我？”
　　“鸦神哪！我怎么相信你！十五岁前不定下未婚夫，你会被所有鸦人耻笑的！”罗杰斯夫人痛心疾首，“你舅妈十五岁的时候，已经生下大韦伯了，我十五岁的时候，也有了你了。”
　　“嫁人生子，是鸦神的恩赐，为什么你要这么抗拒，为什么你不能体会妈妈的苦心？”
　　“这十几年，我受到的耻笑还不够多吗？如果要我嫁，就先把我送上泰罗克祭坛吧！反正他们眼里，我是邪恶的怪胎，被诅咒的畸形儿，需要净化的邪恶生命体！”夏洛狠狠地推开脸上隐约闪烁着幸灾乐祸的韦伯斯特夫人，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