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道日常》陆湍湍

19、第十九章

　　第十九章
　　一支只剩下九人的残兵，且战且退，进入了一处密林中。方信身上的盔甲已经残破不堪，沾满了敌人的鲜血。还站在这里的几个兄弟有几个已经受了伤，借着树林的掩护，快速地包扎伤口。方信看着他们，心知今日逃脱的机会渺茫。但他们死了，没有关系，将军不能有事，
　　“将军，一会儿我掩护您先走。翻过这座山就能看到我们的营地了，敌人想必不敢再追。”
　　“要走，兄弟几个一起走。”
　　原本楚军已节节溃败，连日往己方腹地后撤。石天佑率领一支精锐部队在楚军必经的一处峡谷进行伏击。刚开始楚军似乎被打得措手不及，整个队形都散了开来。但不管如何进攻，楚军都始终保有中坚部队，在往后方撤退。
　　双方在峡谷出口胶着的时候，忽然山壁上滚下不少碎石。这处峡谷本就是砂石居多，北方天气又干燥。这一下漫天的尘土散布开来，阻挡了石家军的视线。待尘土都散去，却是一个楚兵都看不见了。既不见人又不见尸体。
　　没等石天佑反应过来，楚军像是突然从天而降，把他们团团围住。围歼的变成了被围歼的。峡谷的左侧有一小处树林子，当机立断，石天佑率领部队往那边撤退。可是哪有那么容易。这次围歼，因着地形有利，出战的士兵不多，将将够楚军人数的一半。现在被反围剿，劣势马上就凸显出来。
　　亏得石天佑也确实是个将才，在重重包围之下，生生在楚军中撕开了一个口子，突围出来。但是石家军也是伤亡惨重，退到小树林时，也只剩下亲兵八人。石天佑十四岁上战场，许多次死里逃生，这八人中有三个是多次随着他出生入死的兄弟，剩下的也是能在战场上以命相护的亲卫。现在如何能让他舍下他们，自行逃生。石天佑不禁红了眼。
　　“将军，您要是出了事。以后这西北谁来镇守。朝中那些酒囊饭袋如何靠得住？！”
　　“你不必再说。看着山中难得有几处林子，若是利用得当未必不能逃出生天。你们都是随我出生入死的好兄弟，我若是舍了你们。将来如何还有面目带领石家军！”
　　“将军！”几人逃到林子里，身上还带着伤，心里都有几分绝望。但见到石天佑如此，又振奋起来。怕个屁，大不了就是一死。死也要多杀几个楚兵做垫背的。
　　石天佑见状，也少了几分伤感，指挥剩下的兄弟们在这处林中布置起陷阱，然后继续往后退。他们刚撤出树林，楚军就赶到了。
　　楚军将领陈达率一支精锐小队追击石家残兵，大部队留在原地修整。陈达与石天佑屡次交手，也是颇为了解他的作风。中了几个陷阱之后，陈达冷笑，命令士兵绕过这处林子，继续前进。
　　“将军！”方信眼见着春军包围了，心知今日就要命丧于此，却是他们拖累了将军。
　　“石某，在此谢过各位兄弟以命相陪。望来生还有机会做兄弟！”
　　陈达在林子外听到这番言论，也是黯然。如果石天佑生在楚国，也许他们也会是过命的兄弟。
　　“冲进去！不留活口！”

　　京城
　　贺莲坐在酒楼上，喝着菊花茶。旁边的店小二又一次上来询问，是否要上些菜品点心。瞅瞅桌上买菊花茶送的炸豆子，贺莲摇摇头。这个穷鬼！店小二咬牙切齿，平白占了一处好位置，还不点菜，今日的抽成又得少了。
　　窗外，石大将军率领齐国大军大败楚军，凯旋归来。这石天佑生的俊朗，加上常年习武，宽肩蜂腰，一身戎装坐在枣红骏马上勾得夹道两边的姑娘少妇尖叫不已，不少香囊绣帕朝着这边扔过来。
　　两边维护秩序的京城卫兵颇为无奈，这石将军成亲已久，孩子都有了。城里的姑娘们还是这么热情。只能黑着脸，阻止她们疯狂的投掷行为。京城的姑娘们也是早有经验，家中有兄弟的叫上兄弟，挡着那些守卫们，自己在后头扔香囊。没有兄弟的，叫上几个好姐妹，轮番在后头扔个绣帕什么的。
　　在姑娘们的热情欢迎下，石天佑也被扔得有些受不了。这些东西虽然软绵绵的，但是砸多了也是会疼的！骑着马，狼狈地前往皇宫拜见皇帝。
　　贺莲托着腮看着下面几乎要策马狂奔的石将军，往嘴里扔了个炸豆子，自己来到京城已经半个月了。这京城里热闹繁华，没什么不太平的地方。可身上的罗盘就是指着这，到了之后就再没有反应了。
　　刚到京城的时候，见处处风平浪静的，贺莲总觉得会不会又是一个幻境。连着好几天拿着回溯镜在街上照人。有脾气不太好的，直接告到官衙要把她抓起来。幸亏她跑得快。
　　回溯镜上现出来的都是真真儿的人。贺莲沮丧地收回镜子。
　　京城不比别的地方，物价高。贺莲只好重操旧业，卖起符纸。只是京城中已有好几处道观庙宇，里头有不少灵验的符咒售卖，一时之间贺莲的符纸也没办法打开销路。眼见着就要弹尽粮绝。
　　无意中，贺莲发现，万大厨的魂魄居然附在了她手上的串珠上。贺莲惊讶不已，青云镇上的冤魂不是都让鬼差给拘走了么？怎么还留了一个在她手上？问万大厨，他自己也说不明白。只知道有一日在丽春楼中做饭突然就晕了过去，醒来后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从青云镇出来，万大厨的记忆也慢慢恢复了。早在到青云镇之前，他就已经死在路上了。他与女儿并不是生离二而是死别。万大厨既难过又庆幸，只愿能再见女儿一面。茫茫人海，困在青云镇多年，魂力的消耗，许多事他已经不记得，甚至是女儿的样子，却还记得有这么个人。
　　贺莲觉得奇怪，万大厨不是死在青云镇，这魂魄如何会被困在其中？青云镇上的人已被困住至少百年，如果万大厨当时是被一起困住，那么他女儿也早已投胎转世了，怎么能寻得到？
　　这些疑问，贺莲没有说出口。万大厨在青云镇上帮她不少，贺莲不忍心将他收进净化盆中，由得他留在腕间的手串上。反正她也是要四处游历的，万一他女儿尚在人间？就当是回报万大厨在青云镇上的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