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道日常》陆湍湍

11、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
　　“秦妈妈！不好了！不好了！”
　　折枝是负责伺弄百花园的小管事，平时就住在园子里头。今天早上本想在打扫前先给那些月季修修枝。谁知她推开房门发现满园子的月季都被烧了个精光，她急忙出来查看。走到假山附近时，发现两个人躺在血泊里。折枝也顾不上找残存的月季了，赶到秦妈妈那里，敲了两声门，没等人回应，就推了进去。里头秦妈妈还在梳妆。
　　“嚷什么！大清早的也不嫌晦气！”秦妈妈瞪了折枝一眼。
　　“妈妈，百花园被人烧了。还...还死了两个人！”
　　“你说什么？！快带我去看看。”说着，秦妈妈随手抓了一件外袍披上就要去百花园，刚要走又停了下来“等等，你去把山子叫来。先别惊动其他人。”
　　秦妈妈抓紧时间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山子来的很快，秦妈妈刚穿戴好，他就到了。三人急忙赶到百花园。秦妈妈一进园子就知道这次事情不好办，偌大个园子一丝绿都找不到了。再看到地上躺的两个人，顿时，头大如斗。一个是丽春楼里的卖唱女叫芝莲的，小丫头平时和万大厨交好。万大厨跟楼里是老交情了，这事儿还得叫上他。另一个莫不是芝莲的相好？！
　　“折枝，你再跑一趟，去把万大厨找来。”
　　当折枝告诉万大厨芝莲的死讯的时候，万大厨一点也不相信。芝莲那丫头昨晚上还在他这一起吃的炸小鱼儿，怎么就死了？！恍惚中，他仿佛又回到了和女儿走失的时候，一切都像噩梦一般。他希望真的只是个梦。可触到芝莲冷冰冰的身体的时候，一下子粉碎了刚刚的一点点希望。
　　“这是怎么回事？！”万大厨双眼血红地看着秦妈妈，声音异常平静。
　　“我哪知道啊。我一大早过来，就这么一个情况。你快看看，芝莲身边这个是怎么回事儿。”万大厨这时才发现芝莲身边还躺着一个，皱了皱眉：“不认识！”转身抱着芝莲就走了。
　　“嘿！那我就把他当花肥啦。山子，动手！”
　　山子拽起贺莲往旁边黑秃秃的花圃拖去，一把抓在那只受伤的胳膊上，疼得贺莲哼了一声。“这人还活着！”山子放手，人又摔回地上。
　　“什么？！”秦妈妈走到贺莲身边，探了探他的鼻息：“还真的有气儿啊。把他关柴房去，顺便找个人给她治治。你就守在门外，她醒了过来告诉我声儿。”

　　那边万大厨简单葬了芝莲后，回到小厨房，看见案板上放着一张叠的整齐的信纸，打开，上面写着“想给芝莲报仇，来柴房放我出去。”万大厨瞬间明白了，感情那道士没死？！万大厨冷笑，随手把信纸扔进炉灶里，拎着一坛子糯米酒出去了。

　　“山子，来陪叔喝点酒。”万大厨坐在柴房门口的台阶儿上，一手扒掉坛口的封泥，自己先灌了一口酒。山子站着看万大厨喝了一会儿，才走过去坐下，接过他手上的坛子也喝了一口。热辣的酒液下肚，山子脸上柔和了许多，静静地坐着听万大厨说他最初在丽春楼里遇到芝莲的情景。两人你一口我一口，喝完了一坛子酒。山子酒量一般，已经闭着眼醉醺醺地看在墙边了。万大厨慢慢站起身，拍拍身后的灰，有些佝偻地推开了门。
　　两人在门口喝酒的时候，贺莲就在里头听着，眼泪不知不觉打湿了衣襟。万大厨一进门看到的就是小女孩泪流满面的样子。他叹了一口气，上前把贺莲身上的绳子解开。
　　“万大厨，我会替芝莲报仇的。”贺莲哑着嗓子。
　　“你跟我来。”说完，也不看贺莲，自己走了出去。贺莲顾不上被绑得发麻的手脚一瘸一拐地跟了上去。
　　山子听着两人走远了。这才起身，回去复命。晚上已经是楚妈妈当值了，秦妈妈却还留在丽春楼，在她平时休息的房内。一个人倒了酒慢慢的喝着。山子敲了敲门，就走了进去，见秦妈妈在喝酒，皱了皱眉，上前拿走她手中的杯子带着桌上的酒壶，走到窗边，将里面的酒都倒了出去。
　　“哎，这可是二十年的女儿红啊。”秦妈妈心疼，却只是微微笑着看他动作。
　　“你身体不好。不能喝酒。”山子把空了的酒壶酒杯放回桌上，直勾勾地看着她。
　　“就喝了两口而已。”秦妈妈不满，“老万把人带走了？”
　　“嗯”
　　“唉，你说说这叫个什么事儿啊。虽说那百花园不是什么好地方，可就这么没了，得少不少收入啊。我和老楚又得被罚...”一想到这，秦妈妈就打不起精神。这丽春楼的主家是个爱财如命的主儿，估计她和楚妈妈得赔进去整年的工钱了。
　　“别说喝酒了。以后就要连饭都吃不起了。你还把我的就给倒了。”想想就生气，秦妈妈怒目。
　　“我养你！”秦妈妈看着山子认真的模样，脸上有些烧，板起脸将人打发出去。山子看她这样，心中黯然，也没说什么就走了。

　　已经夜深了，月色被云朵挡在了后面。镇子上非常安静，偶尔能听到一两声猫叫。万大厨带着贺莲来到镇子东边的坟场，其中有一处今天刚立的新坟。
　　“芝莲，就在这里。有什么话，你对着她说。”坟前还有新鲜的贡品，散落一地的黄表纸，被风一吹，绕着坟包打了一个圈。
　　“我会替你报仇的。还有...谢谢你。”两人无话，就这么站着，直到天色微微发亮才离开。

　　出了坟场，万大厨就与贺莲分开了，看样子是回丽春楼了。贺莲一个人没有地方去，只好跟在万大厨身后。
　　“跟着我做什么？”
　　“我没有地方可以去...”
　　万大厨看着身后的瘦瘦小小的女孩儿顿时心软了:“我在镇上还有一间房子。你先在那里呆着吧。没事不要出来乱走了。”
　　“谢谢你。”贺莲十分失落，她没有想到这罗盘上指向的第一个地方，她什么事都没做成，却害死了一条人命，自己还要像过街老鼠一般遭人厌弃。肩上的伤口隐隐作痛，贺莲咬牙强忍着。万大厨没有发现她的异样，给她留下两个摊子上买的馒头，便一个人回了丽春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