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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苍林之战(二) ...


  •   风起云涌,苍林的竹海被翻起一波又一波浪潮。

      白葶“啪”的一收玉折扇,冷下眉眼,道:“我不会手下留情,你亦不要姑息。”

      苌夕足下一点,脚步沿着翠竹飞身到竹颠,垂首道:“废话等到求情的时候再说。”

      这句话是跟首南那老鸟学的,说打架之前吐出这么一句,定会威风凛凛,将对手噎得说不出话。

      白葶果然神色一凝,没再说什么,亦旋身到苌夕对面的一枝翠竹之上。

      远远望去,只瞧见苍翠竹海之上,立着一青一红两个身影。青衣者,发如墨,红衣者,发胜雪。夏风拂过,将轻衫刮至一侧,同三千瀑发一并飘飞。

      先出手的是白葶,他持着墨玉折扇的手缓缓抬起,那扇子便隐隐生出一圈青晕。他骤然向空中一划,一道青光便径直朝苌夕面门飞去。

      苌夕沉腰后仰,在竹颠上翻了个跟斗,躲过那道光。

      稳身后未作停留,两个爪子的指甲陡然拔长,飞身一跃,逼近白葶。

      唰!

      苌夕出手很快,爪子在空中划过,似要将气流撕破。

      白葶啪地打开折扇,以扇为盾,挡住对方进攻的利爪。苌夕反手再击,又被折扇截住。腰间,胸膛,面门,接着便是一次接一次力度十足的进攻。

      速爪,快腿,还加了妖术,一时间,两个身影在竹巅之上飞跃缠斗,手比眼快,两人的速度快得看不清招势走向。

      不过,天劫之后,白葶的伤势,还没有痊愈。

      “啪!”二十几回合后,白葶手中的玉折扇被打飞,于半空滑了一记抛物线,不见了踪影。

      嘭!嘭!

      苌夕的进攻并未停滞,反而愈发狠戾。

      白葶徒手勉强接下几招,被逼的连连后退。

      一掌过后,两方各退了十几步。

      “你的法术为何进步这么多?”白葶惊愕看他。

      苌夕稍作停留,道:“方才的算不上法术。”

      这话并非是看不起对手的嘲讽,而是苌夕本来打心底便这样认为——拿爪子乱抓,怎么就是法术了?只不过速度比以往快了些罢了。

      白葶喘着粗气,道:“你经历天劫,本应元气大损,即便你妖骨奇佳,十日恢复如常已是奇闻,断没有超越前身的道理!”

      苌夕听后一乐,咧嘴笑道:“那你就把我的小心肝还我吧,若是接着打,伤了你该多不好是不是?”

      白葶冷哼,敛下眉头,似是下定决心,道:“既然是赌约,没分出胜负之前,怎可能作罢?”

      掌中逐渐凝聚一团青光,似火焰一般摇曳跳动。白葶将手指徐缓曲回掌心,只留一根指尖竖着,那团青光遂变成一股似水流的形态,绕着指尖流动。四周的翠竹随之摆动,千千万万的竹叶冉冉腾升,就着一股气流浮在半空。

      白葶眼眸的神色蓦然凌厉,食指一挥,无数竹叶便似离了弓弦的利箭,齐刷刷朝苌夕射去。

      苌夕一惊,忙在水中一划,溅起万千水珠。上身微微侧过,左臂猛然往上一挥,水珠似被磁石牵引的铁粒,眨眼的时间,便急急在苌夕头上凝聚成一张水盾,将如刀刃锋利的竹叶摒却在外。

      白葶将施妖术的右掌张开成爪,另一手亦变幻出一团青光,附着在右臂上。

      散乱进攻的竹叶逐步收拢,拧成一桩叶柱,集中一处攻击,威力增大不少。

      苌夕亦会变通,将水屏瞬间转换成水柱,正面与白葶的叶柱抗拒。

      苍林间无端端刮起狂风,竹林被翻涌起一波接一波的浪涛,簌簌沙沙的声音直穿耳膜,莫名有股胆寒的阴森。

      白葶始终不明白为何之前不怎么会运用妖术的苌夕,十日的功夫便进步如飞。心中既疑虑又焦躁,几股杂念糅成一团,乱如麻绳。一时间竟分了心神,没注意到水柱与叶柱的交界线已然再三逼近他。

      “轰!”

      苌夕陡然发力,水柱破开竹叶,如爆竹炸裂一般,飞向四周的水珠汇聚成箭状,嗖嗖射向白葶面门。

      白葶手掌被反弹的青光震破,对水箭躲闪不及,被击个正着,从竹巅速速坠落,狠狠砸到地上。

      邪风骤停,四周又恢复静谧,好似方才打斗并不存在。

      苌夕收了利爪,匆匆跑到白葶跟前,担忧道:“你没大碍吧?”

      白葶唇角溢出鲜血,颇为狼狈,仍掩不住万种风情。他缓了缓,堪堪从地上坐起身,抬眼望向苌夕,道:“怎么?还是担心我,下不了重手?”

      苌夕凑上前,着急道:“你受伤我当然担心了!”

      白葶勾起冷笑,自嘲道:“你当然担心我。我死了,便不能给你小心肝了。”

      “也,也不能完全这样说。”苌夕挠了挠头,道:“好歹在万劫山,你还跟我说过好多故事,咱俩也算有交情。”

      白葶玩味地重复最后两字,“交情......”

      苌夕竖起戒心,提防对方拿这交情趁机打劫,道:“当然了,这交情可不包括借东西不还。”他摊开手掌,丝毫不含糊,“方才你输了,把我的小心肝还我。”

      白葶心中不很服气,瞪了苌夕一眼,没有作声。

      苌夕急得跺脚,却也思路明晰,明白慌张定然无用,便扯出个恶狠狠的神情,威胁他道:“你再不给我,我,我打你!”

      此句一落,竹林间便划出一道石破天惊的人声:

      “何方宵小,竟敢在我苍林滋事!”

      如平地惊雷般振聋发聩,苌夕不由一震,循声望去,只见苍林的几千翠竹皆被狂风刮至一旁。

      猛然抓住胸口,苌夕脸上血色褪尽。体内几股不知名的气流倏地开始乱窜,仿佛要将身体撕裂。

      眼睛死死瞪着那声音的方向,心里凉个通透——

      完蛋了......

      ..................................

      沭炎在慕夕城一带布雨布了三日,全城上下皆如被清洗了一番,干净剔透。

      取出印章盖上布雨文书,便交给墨章送回东海了。

      抬步悠悠迈回卧房,估摸着该如何将还在熟睡的小东西喊醒。悄无声息推开门,掀开纱帘,却发现床上空无一人。玄色的丝被杂乱扭曲在角落,上头是一套苌夕昨日的赤红色衣衫。

      看来是早起了?

      沭炎眼中溢出温柔,又想起自己尚在生气,还没在明面上说过原谅苌夕。便收回神色,木着眼睛木着脸,打算继续在他面前端着绷着,让他乐呵呵来哄。

      不然那小东西不会知道他的醋坛子究竟有多大。

      慢悠悠散到桌边,忽而看到上头的一张信纸,没有写字,只是扭扭曲曲有一些圆圈和线条。

      这是......小东西画的?

      应该错不了,只有他是这样的水平了。

      画的是什么?

      沭炎不是很看得懂。

      “轰!”

      还在沉思的沭炎,被心脏的猛烈撞击打断,心脉似是被割裂一般剧痛,几股气流在体间流窜。

      沭炎心中大惊————

      是仙元。

      渡给小东西的仙元,出事了!

      ..............................................

      慕夕城城门关闭的时辰并不统一,白日长,便晚几刻关,白日短,便早几刻。

      夕阳堪堪西斜,留个大半个挂在山头,染了漫天晚霞,灼灼生姿。

      “还要进城的快些,马上关城门了!”城门的守卫冲着城外小径喊道。

      小摊贩于是开始收摊,茶棚的伙计也加快了洗碗的速度。

      傍晚的风夹杂着沙砾,在脸上呼啦啦地刮,割得皮肉生疼。

      城门外大约两百来步的小径,一男子正一瘸一拐地朝慕夕城挪。

      红衣似火,青丝如墨。面容亦是人间罕见的俊美,只是有些苍白,就着不平稳的脚步,瞧上去很是狼狈。

      他右脚踝受了伤,鲜血从白袜浸透而出,脚印的边沿亦被血迹勾勒。

      是了,这个狼狈的,一瘸一拐的,红衣裳的人,便是苌夕。

      他从苍林逃出来,便匆忙将银发异瞳皆变换,化成了凡人的模样。鬼知道方才他经历了什么,要不是白葶后来阻止,他铁定死在那灰袍男人的手里。

      不过苌夕向来扛揍,这次的伤并不算重,可能也要归功于体内那些“不离不弃”的仙元。到最后,除了脚踝其他地方都只是蹭破点皮,但也委实走不快。

      本想化作一团赤光径直从苍林闪身到卧房,却又怕受伤之后掌握不好落脚点,万一在美人面前穿帮,他便完了。

      于是只能极其没出息地,靠着左腿一点一点,挪。

      “苌夕啊苌夕,跟人家说你是千古妖灵,人家会信么?”往日盲目自夸的某狼,也不得不承认,现下委实有些狼狈。

      抬起衣袖抹去额头的汗水,苌夕望向愈来愈近的青铜门,注意力倏地被视野中一抹月白色身影吸得一干二净。

      美人?!

      美人!

      沭炎亦看到他,抬步迈过去。

      霎时间,挪,已然满足不了苌夕想接近对方的欲望。故而他直接单脚跳到了沭炎面前。

      蹦!蹦!蹦!

      蹦蹦蹦蹦!

      “美人,你,你来接我么!”他欣喜万分地喊,双手搭上对方肩膀,略微减了身体的负担。

      沭炎脸色阴沉,方才的焦虑悉数转为愤怒,冷冷问道:“你去哪儿了?”

      苌夕被他的怒火一震,慌忙低下头,嗫嚅道:“我......去了一个林子......”

      沭炎俊挺的眉毛皱得越发厉害,道:“干了什么?”

      苌夕生硬地咽了口唾沫,道:“嘿嘿,跟人打起来了。”

      语罢,又往沭炎跟前挪了挪,只差贴上。

      沭炎将搭在自己肩上的手猛然甩开,抿成一条线的薄唇微启,发出一声凌厉诘问:

      “下回,你又打算伤成什么样子才来找我?”

      他从未真正生过苌夕的气,但这一次,委实气得不轻。

      “哎哟!”苌夕重心不稳啪地摔倒在地。

      恍若被迎头敲了一棍,脑袋里昏蒙蒙的,蓦然抬起头,道:“美人......我不是有意跟他打起来的,是他们,他们不讲礼貌!”

      要是讲道理的话,他苌夕能将铁片说弯,完全没在怕的。

      沭炎袖袍中的拳头攥得发白,居高临下看着他,沉声道:“有意也罢,无意也罢,今后你的事情,我不会再管!”他顿了顿,又道:

      “你即便烂在外头,也莫再来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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