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号地府事务所》曲玳弦

10、可怜之人

　　池暝又坐到那个亭子里，看向了亭外的柳树，眼神细细地描绘着每一片随风飘动的柳叶。他能感受到夏典隐了身形坐在自己身边，他没有开口戳穿，仍静静地坐着，像是进入了自己的小世界。
　　另一边，郭羽正和他的大哥坐在书房喝茶，这两天两人无话不谈，关系越发地亲近。郭凌曾把郭羽当成自己的亲弟弟，几次看到这张脸都眼泛泪光。不过随着两人话题的深入，他才意识到这人与亲弟的差别。他脑海中的郭羽仍是十五六岁的模样，单纯善良，每次见到他都会扑进他的怀里亲昵地叫他大哥，说的话也无非是些今天做了什么，想买什么。而眼前这位顾逸，眼中虽时而也会透出些依赖，可礼数做得十分到位，言语谈吐也绝非普通世家子弟可比拟，在一些问题上时常有自己独到的见解，多次让郭凌感慨佩服。
　　那个审问山贼的侍卫敲了敲门，待郭凌出声让他进去，他才拿着手上的两张地形图推开了门：“少爷，那个山贼已全部招供了。”郭凌示意他接着说，那个侍卫隐晦地看了一眼坐在一边的郭羽，郭凌见状道：“直接说，顾逸不是外人。”
　　那侍卫只好开口说出了招供的内容，并把地形图递给郭凌。
　　当郭羽听到那个串通山贼的商人姓张时，他的脑中瞬间出现了那个他恨不得把他粉身碎骨的人的样子，张泽。他极力掩饰心中的震惊和愤怒，原来，郭家现在沦落到这样的地步，全是拜张泽所赐。若不是他，父亲母亲都不会死，妹妹也不会被迫嫁给不喜欢的人，大哥也不会被骗为他做了这么多年的事，自己也不会……
　　他藏在袖中的手早已握成了拳头，以此来压制眼中溢出的杀气。他用余光看了眼大哥，他能清楚地看到大哥的震惊、愤怒和悔意。
　　郭凌呵呵一笑：“没想到……没想到我竟然为杀父仇人卖命这么多年。当年我怎么就听信他的话放心地把郭宅交到他的手中！”
　　郭羽的心中尽是涩意，大哥还不知道母亲的死因，妹妹嫁人的真相，还有我……他深深地看了一眼郭凌，现在该演的还要演好，他带着惊讶的语气道：“大哥，发生了什么事？”
　　而现在郭凌被情绪所控，看着眼前这张脸，越发地悲伤：“若我不走……当年若我不走，母亲是不是不会死，若我不走，妹妹是不是不会嫁给杀父仇人的儿子，若我不走，小羽……也不会就这样离开。”
　　郭羽侧过头掩饰着眼中的泪意：“大哥不要过于悲伤了，人死……不可复生，节哀吧。过去的已是过去，现在你该做的是好好活着，将你的妹妹救出深渊。”他起身拍了拍郭凌的肩膀权当安慰。
　　半个时辰后，池暝听到了脚步声，他转过头，看到郭羽正向着他走来。那人眼神晦暗，苦苦压制着自己的情绪，下嘴唇上带着血丝，他走近池暝说：“大人是不是早就知道张泽是杀害我父亲的凶手？”他用带着红晕的眼睛死死盯着池暝，固执地想要一个答案。
　　“是。”池暝点点头看着他说道，“在地府的时候我便知道了。”
　　“大人觉得我可怜吗？所以才帮了我？”郭羽自嘲地笑笑。
　　池暝摇了摇头：“我早说过，十八号地府是个为新魂解决执念的事务所，无关你是否可怜。有些事，是命定的。虽说我命由我不由天，可是，人终有宿命。这就是你的宿命。”
　　“大人为何要这么做，连我都知道鬼魂一旦到了地府，想要回到人间是多难。”郭羽仍是十分疑惑，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谁会做。
　　“因为，你绝对不会想知道，若不投胎的鬼魂留在地府会发生什么事情。”池暝说完便起身离开了，留郭羽一人在亭中。
　　到自己的房中后，池暝给自己倒了杯茶，撇了一眼空无一人的对面：“你还要这样跟我多久？”
　　一声轻笑传来，随后夏典便眼带笑意地现出身形：“大人怎么又知道我在？”他扫了一眼池暝带着水色的双唇，顿时觉得有些渴，“大人连杯茶水都不肯赏我一口吗？”
　　池暝撇了他一眼，勉为其难地伸手倒了杯茶，放到夏典的面前。两人喝着茶，一时无言。池暝一边抿茶一边拿余光注意这对面这人的举动，他像是觉得这茶味道不错，正专心致志地尝着，连多余的表情都没有。池暝微微皱眉，一时间猜不透他跟在自己身边到底想要做什么，于是他主动出击道：“你没有什么要问我的吗？”
　　夏典一挑眉，在心里笑出声，面上却显得无欲无求：“确实有许多想知道的事情……不过，我会自己想办法弄清楚，不劳大人费心。”他笑意盈盈看着池暝道：“毕竟，像大人这样的角色，慢慢攻略会更有意思。”
　　池暝放下茶杯：“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大人不是知道吗？”夏典微微一笑，细细地描绘着那人脸上的轮廓，会不会炸毛呢？真是期待啊~
　　“我问过琴瑜了，她说没有在天界看到过你。”池暝忍住想要抓住他的衣领给他一巴掌的冲动，在心里狠狠道：看什么看！没见过我这么帅的是吧！
　　“琴判官只是琴殿少殿主，又常年不在天界，没见过我再正常不过了。”夏典摊摊手，像是十分无奈。原来在背后调查过我啊，小坏蛋，我已经透过你平静的外表看到你那炸毛的心了哦。
　　“好，我会知道你是谁的。”池暝一口喝完杯中的茶，“你怎么还不走，我要休息了。”
　　“大人休息吧，我喝完茶就走。”夏典仍一动不动地坐着。
　　池暝心道：这人该不会是个傻子吧，我都这么不相信你了，还会在我休息的时候让你待在我房里吗？
　　终于，在池暝微冷的目光中，夏典让步走了出去。
　　在夏典走后，池暝一个闪身便回到了地府。琴瑜正在判魂殿里看着文件，见池暝回来了连忙扑进了他的怀里：“大叔你终于回来了！事情都办完了吗？”
　　池暝轻轻拍了拍她的背：“还没呢，我等会要走的。”他四处看了看，没有看到牛源和马渊的身影，“他们俩呢？有任务？”
　　琴瑜用脸蹭蹭他的衣襟：“马渊出去了，牛源在后院呢。”
　　池暝见她仍抱着自己不撒手，无奈道：“别闹了，我找牛源有正事。”
　　“那你答应我这次的事情办完回来要给我梳毛！”池暝看着琴瑜亮晶晶的眼睛笑着点了点头。
　　池暝毫不费力地在后院找到了正在练习刀法的牛源：“牛源。”
　　牛源闻声立马收了刀，飞身来到池暝面前：“大人回来了？”
　　“我等会要走，回来问你一下，上回我让你查的事情有结果了吗？”
　　“只知道他确实是天界之人，不过具体是哪方的人实在不知。”牛源略有些无奈，自己查了这么久竟只得到这样可有可无的消息。
　　“嗯，我知道了，不用继续查了。”池暝望见在远处暗中观察的琴瑜，“我不在的这些日子，地府的大小事就靠你了。”
　　牛源点点头，看着池暝离开了。
　　回到郭凌宅院的房中，池暝躺到床上，仔细地回想起与夏典的每次接触，想要找出些蛛丝马迹。可是结果却让他感到有些无力，他发现夏典至今做的事情不是在撩他，就是在撩他。
　　晚饭时间，郭凌郭羽两人都很沉默。池暝见状，轻轻地咳了一声。郭羽转头与他对视一眼终于开口说道：“大哥，以后有什么打算？”
　　郭凌沉默片刻：“先把幽州这个山贼窝剿灭，然后回晋州。我会让张泽付出他做了这么多事的代价。妹妹她……我不想把事情真相告诉她，徒增她的悲伤。”
　　“大哥，我想与你一起。”郭凌闻言道：“这次我要做的事情必是凶险万分，甚至可能会丢了性命……”
　　“我不怕，我早已把大哥当成了自己的亲大哥。你的事就是我的事，请大哥一定要答应。”郭羽急切道。
　　过了许久，郭凌才点点头，看着郭羽说：“好。”
　　两人一夜无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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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池府尹的微言：
　　一个傻子。
　　
评论区
琴瑜：哪里！
牛源：大人定要保护好自己，千万别被传染了。
马渊：楼上+1
夏典：哪来的傻子？
众鬼差：我们都是机智的小伙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