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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30章 ...

  •   第30章

      即使过去了一年多的时间,木阮仍是会清楚地梦到那一日她跳下山崖之后的事情。

      那个漫天大雪的日子,她死志坚定,从山崖上决然地一跃而下,却没有意想之中的摔成血肉模糊的一团。原来那山崖上竟生出一片树杈,她的背脊连着撞断几棵之后,终于被两根较为粗壮的树枝接住。

      木阮的背和臀搭在树枝上,头和腿僵硬地垂着,仿佛毫无知觉似的。雪还在下,她的身上很快有了浅浅一层积雪,雪越来越厚,她没有丝毫求生的欲望,也不管身上被树枝刮出的伤口和撞在山体上骨头模糊的左手手指,任由雪将她埋住。

      她既不刻意清醒,也不闭眼睡去,双眸无神地不知看向何方,心想,就这样静静等死罢。

      月落日升了两个轮回,这场风雪终于停了。强烈的太阳光照射下来,木阮的脸上即是蒙着厚厚一层雪,也能感受到今日与前两日那样阴沉沉的白天不一样。

      这两日里,木阮思绪一片空白,此时终于又见到久违的阳光,她才清醒过来。大抵因着她从前练功勤奋,内力充沛,这样作践了两日还死不成。她无声地叹口气,想来这应当是天意了。

      她试图挪动手臂,手臂冷冰冰的一片,僵硬至极,她废了许多时候才将手掌移到脸上,拂去那些已经冻结的冰雪,重新透出气来,

      两日来木阮思绪空白,待她终于又见到阳光之时突然想通,天不让她命丧于此。既然如此,现在必须要回家去,若是家中人人完好无失,那她就在谷中赎一辈子罪,反正沉旸谷每一辈里独身到老的男女多得是。若是家人不幸罹难,那么她就回到京城去,拼也要和江重华同归于尽。

      回家去吧。回家去。

      意志坚定下来,木阮抬手去拍身上的雪,可两日里冻着,没有刻意运功抵挡严寒,全身竟是冻得僵硬起来。

      她轻轻挪动着腿,却听得“咔嚓”数声,身下的树枝断裂开,木阮整个人砸在山壁上,又不受控制般贴着山壁滚转下去。幸亏这山崖有些坡度,而非直直向下,兼之大雪又下了两日,无论山壁或是谷底都积了厚厚一层松软的雪,否则木阮当真要死在这里。可即使如此,落地之时,她的右腿还是重重摔在地上。

      剧痛袭来,木阮额头脊背疼出冷汗,她尽力起身去探查自己的伤势,这才留意到,她的左手无名指因着撞到山崖上,指甲脱落,骨头也碎在肉里,本应是血肉模糊的一团,又被冰雪冻得凝结。

      她好不容易慢慢扶着地坐了起来,一摸疼痛最严重的脚踝处,竟是骨节脱臼。也所幸只是脱臼,若是骨裂,在这荒郊野地里连正骨也做不成。她大口喘着气想将这疼痛排出身体,可是始终无法忍耐,只得左手点向右小腿穴道止痛。

      木阮并不知道,厂卫们在山下找寻时,她正挂在树上,待她下来碰巧那些人又去了别处。她生怕东厂番子找来,就地抓了两把雪吞下肚中解渴,捡起一根同自己一起掉下来的粗树枝扶着,一瘸一拐地出了这山谷。

      谁知才走出山谷,又下了半日的鹅毛雪。

      等她到了附近乡镇时,已又过了两日。这两日间木阮走在山路上,渴了捧雪当水饮。偶尔见到几颗不曾被鸟啄去的果子,可她连运轻功跃起的力气也没有了,只能举着那根树枝拐杖去敲打。那冻成冰块似的的果子,是她不可多得的美食,可还是饿得两眼发晕。

      木阮身上本就不习惯带银钱,又是在那样的时候匆忙跑出来,身上半文铜板也没有。好在她有首饰,她褪下两只缠丝镯儿,取下有药囊的红宝,硬是拿石头敲成一团凹凸不平的金块,这才敢拿到当铺去。虽说精致的镯子必然比这金疙瘩值钱,可是她不敢掉以轻心,也不敢冒险,生怕东厂搜查到,只能出此下策。

      这镇子离京城太近,木阮怕被认出来,钱拿到手连饭也没来得及吃,立刻去买了些面粉、浆糊、粗布、棉花类物事,租了个不起眼的小客房,开始易容打扮。

      可当木阮照到镜子,才发现自己变成了这副模样。嘴唇干裂,面色苍白,眼睛略略外凸,脸上乃至全身都有大小不一的伤口,或是擦伤或是刮破。她先把伤药敷在脸上,这才将面粉浆糊调匀后涂上。一番打扮后,从前高挑明丽的少女变成了身材矮胖的驼背瘸腿老儿,这才敢出门去寻觅食物。

      她这易容的功夫是先前跟堂姐学的,倒是从没展现过,因此江重华全然不知,这才躲过了东厂和锦衣卫的搜捕。

      这一路走来,木阮都在变卖首饰。走到天津地界,她遇到一家商贩,拉着货物正要南下。木阮不动声色地打听了这商贩的事情,想来与东厂牵扯不上半分关系,出钱买下半边驴车的位置躺着,这才能好好开始养脚上的伤。

      驴车不及马车快,终于在大半个月后走到了离沉旸谷最近的镇子,她摸索到了木家开的药铺,旁敲侧击问了镇上的情况,直到两日后终于见到堂兄木琮,得知家中安然无事后痛哭一场,昏睡过去。

      ******************

      当木阮转醒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在那样的梦中醒来,她以为自己还是刚刚回到沉旸那会儿。待神志再清醒些,打量了四周才想起,自己是从六叔祖那里挑了铁桶回来,因体力过耗而昏倒。

      她重新系紧了衣裳,起身去做晚饭。不过是一些麦仁和豆子煮成粥,再加一些小菜而已。自打她到了一指峰上便不食荤腥,连睡觉也要用麻绳捆着,强迫自己平躺着睡——那是她从前最难入睡的姿势。木阮一直这样倔强地折磨自己,希冀着有一日可以赎去罪孽。

      这时节还未到春分,黑夜依旧较白日长些。朔日的夜里月牙几不可见,倒是星子看着更亮了些。木阮斜倚在茅屋外墙上,遥遥望着那些星子,心中思绪不止。

      这将近一年的时日里,用石桶挑水已经不是难事,锻骨篇第四层也练熟了。如今她练掌练剑,掌风剑气所到之处无不声响如闷雷。内功虽然精进,但木阮还是觉得自己进益不够快。跳崖后的事情总是重现在她梦里,每每醒来额头后背都惊出一身汗。

      腿上放着的是只翻开扉页的第三卷《明月心经》,她也只敢在这黑暗的夜里翻着,即是向后翻也不怕自己会看到。星光不如月光,甚么也看不真切,她坐了许久,才摸索着回到茅屋去。

      架构茅屋的几根木桩打磨得并不精细,针尖般细的小木刺扎入手指,木阮也不会像从前那样拿着自己的小刀具将其挑出。她的左手无名指碎裂,新的骨头与指甲都长了出来,然而却不大灵活了。双手手掌原就不细嫩,如今伤痕连着茧子,手指掌心都变作粗糙的一片。

      不过这一下倒是让她回神了些,她拿火石点了灯,跪坐在地上,恭恭敬敬捧着《明月心经》。

      《明月心经》锻骨篇第五章,旨在每月望日目视明月逆行经脉。这对时下的木阮来说无疑是一场豪赌。她不是狂热的赌徒,风险大且无把握之事,木阮生平只做过一次,便是在辰州时入山寨中。彼时她怀的是一腔热血一心只为除暴安良,今次则是要事自己更为强大好保护亲人。

      她主意定下了,就要去做准备。她虽然修习了锻骨篇前四层,寻常冬日也不见得多么怕寒,可一旦小日子来了,冬日里裹上棉被暖不热身子,夏日里也小腹生凉直冒冷汗。因此,木阮在茅屋里备下了一些卷好的布巾,以备疼痛之时咬住。其实这毛病以她的医术如何能治不好,只是她自己没有医治的心,每次疼起来也只当自我惩治。木家人来一指峰上探望她的时候,木阮从来不叫别人给自己把脉,于是这症也就一直拖着。

      到了二月十五日子初,木阮在茅屋外地上铺上茅草,茅草团旁边垒起几块石头,石头上放着干净的布巾。她坐在茅草团上,又认真读了一遍《明月心经》。

      今晚的月亮好极了,坠在暗蓝色的夜空中,令满天星辉黯然失色。清凌凌的月光洒遍整个沉旸谷,把东西二谷及一指峰上一切山川草木、房屋垦田,一并笼在银色的薄绡之中。一指峰地势高,她周遭又没任何人、物,仿佛这月光从来都只属于她一个人。

      木阮痴痴地望着月亮,这夜色没有令她觉得压迫孤寂,倒是让她隐隐约约懂了些《明月心经》著者的心境。这样的夜,确实极适合用来练功。

      按照心经所载,逆行经脉时会极痛,但是只要能忍住这痛苦,运功九十九次后即可完成。此时此刻,木阮完全地做好准备,迎向已知又未知的痛处。

      终于到了子正时刻,木阮目视明月,将内力自任脉从下往上推出。

      这二月中的夜晚,山间仍是极为寒冷,木阮穿得单薄,前一刻身上尚是凉冰冰的,运气的瞬间便有痛感伴随着炙烤般的热气翻涌到木阮全身每一处。慢慢地,她的额发、脖颈、前胸后背……全身各处纷纷渗出汗珠,很快洇湿了她薄薄的衣衫。额前她的呼吸也重了起来,鼻翼微微张着,想将这疼痛由呼吸排出身子。额前的汗珠有的顺着眉心流至鼻尖,吧嗒一声砸落在身上;有的汗珠流至唇峰,滑入口中,她尝出极细的一丝苦咸。

      可是木阮不敢乱动弹,她眼睛直直地看着月亮,像是要把月魂月魄一道吸入自己身子里似的,仿佛这些冰凉的月光,可以解一解身上的酷热。

      待到全身骨骼如同铜锅炒豆子一般响起声来的时候,终于木阮疼得受不住了,她仍是望着月亮,左肩微抬,张口快速咬住左肩上备好的布巾卷。槽牙紧紧咬着布巾,颌骨间发出轻微的咯咯声,若是其他时候这般咬着,木阮会觉得腮帮子又疼又酸。可此刻这一点与全身的灼烧感相比又是甚么都不算了。

      疼的,好疼的。

      七十一……还有十次,七十二……就快好了。

      我好疼啊,妈,我是不是快见到你了。

      八十……八十一。

      气息被收回丹田的瞬间,她的人直向后一栽。木阮浑身遍布汗水,运完功的刹那,那股炙热也跟着消退,山风吹着,寒意又卷上她的身子。然而相比痛楚与寒冷,木阮更是激奋,她双目涌出泪,可心中感到无比轻快。她熬下来了,既没受不住痛,也没运岔了气,武功没有废掉,更没有变成残废。

      木阮想笑,口中却是一疼。她咬得太狠,脸颊到腮帮的肉全僵硬了,许久才恢复柔软,她轻轻把布巾揪出,轻轻活动着下巴。她再次笑了起来,这是打她回家之后,第一次如此快活地笑。

      江重华。

      她许久没有想起这个名字了,如今终于能够平静地、坦然地念出这个名字,想起这个人。

      你不会得逞的,我不会教你得逞的。

      只是她现下甚么力气也没有了,连站起身子也不能够,周遭没有能扶一把的东西,木阮只好拖着腿,用双臂支撑着上身一点点爬回茅屋。好在一指峰上满共就那么些地方,木阮没多久爬进屋里,蹬掉鞋袜裤子,甩掉外裳,倒头便睡过去了。

      到了草长莺飞四月天,要好的堂姊姊木珞、木珊来看她,二人都心疼这个妹妹,不忍看她在这里吃苦。木珞劝道:“阮阮,回去罢,珊儿新做了胭脂出来,姊姊们回去教你新的本事,何苦来做这累活计。”木珊抬手拂一拂她的脸,道:“阮阮,你又瘦了好些。”

      木珊即是最精于易容术的一个,可以将自己照着别人易成一模一样的容貌体型。木阮从前跟着学了些,虽到不了她的水平,但也能将自己易得瞧不出本来样貌,先前木阮落涯后那一番忙碌便是由此来的。

      木阮不想让自己的情绪把旁人也带得不快活,努力笑起来,道:“峰上清静,我到底犯了错,合该收收心的。况且挑水没甚么不好,权当练功啦。我现在的轻功可好得紧,珞姊姊是不善轻功的,珊姊,我们来比比哪?”木珊从前常和木阮一道儿满山谷地跑,爬山攀岩不在话下,轻功也是很好的。

      木珊轻轻拍打木阮的手,嗔道:“这坏妮子,知道珊姊比不过。”说罢又抚摸刚刚拍过的地方,道:“我晓得这挑水的活计是我爷爷叫你做的,我也不敢阻拦。阮阮,身上的伤好治,心里的伤难。有什么事别自己扛着,家人都在呢。”木珞也替木阮把一缕发挂在她耳后,道:“珊儿说的是,有事咱们一起面对,不然要家里人做什么。”

      二人的话让木阮好一阵窝心,她伸手抱着两个姊姊,把头埋在他们的臂弯里,瓮声道:“姊姊放心,我好着呢,不会有人来欺负咱们的,阮阮不会让人欺负咱们的。到这儿来是我的选择,六爷爷教我本事,咱们从小学本事什么时候轻松过,难是应当的。”她抬起头,笑着看二人道:“姊姊和我一起下山吧,该到挑水的时间了。”

      珞珊二人都不是优柔寡断的,当下也下山准备回东谷,木阮挑着铁桶走在她们后边。这对铁桶的沉重绝不是石桶可以比拟的,刚挑铁桶之时,她上下一趟就要花费两个半时辰。如今她每日卯正、酉正练习内功,每月月中修习“明月法”,才两个月,她比着最初已经快了两刻钟。

      木珊轻功好,木珞虽不及,却也是身形灵动之人。然而木阮挑着这样沉重的担子在二女后跟着,却始终不曾与她们拉开距离。二女对视一眼,心中均暗暗惊叹,木阮的功夫竟至如斯地步。

      送了二女下山后,木阮打满了水上山,往后每日里仍是这般重复。又过了四个月,木阮上下来回的时间已经可以控制在两个时辰内,步伐也较先前更平稳些许。

      这此时已是八月仲秋,夏季的炎热终于不再,秋分之后,寒意渐渐上来。不过这样的时节却是木阮最喜欢的,秋日晴空,万里无云,偶尔有成群结队飞过的鸟儿呼扇翅膀而过,木阮在峰上看到,也能稍稍抚慰自己心中的孤寂。

      这一日是木阮惯常要到西谷去探望木同德的日子,她早早吃了饭,不再挑水,直接到了西谷。挑水的时候她已能做到步履平稳,此时一放下担子更觉身体轻快不少。木阮像从前三两步并着奔下山去,也只有这个时候,她平淡空洞的脸上才有了一些往日里的俏皮灵动。

      待木阮到西谷时,木同德正在练剑,他手里那剑却与沉旸谷里所有的剑都不同。沉旸谷传承千年,历代先祖们创下的剑法统共有二三十种,譬如木阮自小练木晚所创“北寒剑法”,都是用的寻常长剑。然而这柄剑比寻常剑长七八寸,宽约是常剑三倍,厚约两倍,不知是何金属打造,整个剑面煅得镜子一般。木阮心道:“不知这剑比我的剑重多少,只是六爷爷手里拿着倒是轻若无物。”

      又过了两盏茶时间,木同德这一套剑法终于练完。木阮越瞧越有兴致,走到木同德身前,左掌一扬,右手抽出软剑将剑尖向后,剑柄抵着左手掌心,正是沉旸谷武学里晚辈对长辈动兵刃的“起手式”礼数。木阮道:“侄孙女请教六爷爷的剑法。”

      木同德倒不以为忤,双手握住剑柄在身体右侧,将重剑斜在身前。木阮双足一点,纵身向前,右手一横便是一招“推窗揽月”,哪知软剑剑尖在重剑上没有留下半点痕迹,这一下她便知自己软剑比不得重剑材质坚硬。于是她左足点地,身体扭转,自下而上刺出一剑,是北寒剑法中的“夕阳堪坠”。木同德从前就知木阮身法快,见这一招是想格开自己重剑,顺势将剑旋了半圈后,使出一招“鞭石入海”,以剑侧面向木阮拍去,这本是使杖的招式,然而这重剑用来也并无不妥。木阮眉梢一动,上一招剑法尚未使老,便迅速将身子坠在地上,左手执软剑用内力去挡重剑,右手则伸出两指化作匕首一般刺向木同德手腕。

      当日木阮在辰山吃了苦头后苦练匕首,此时用手指使出纵然威力少了许多,然而这只是她一时改就,却非寻常见的功夫。木同德习武数十年,自少年行走江湖起遇到的打斗恐有几百场,经验自然比木阮这样纯练功的人多上不少,好似那句“吃盐比你吃米还多”的俗语。不过他只当木阮是要来点穴,正欲举剑变换方位,然而却没想到木阮以指做匕。可即使木阮双指带着八分劲力如利刃一般刺出,在触到木同德手臂的一瞬间还是教他的肌肉将手指弹出。木同德练武比木阮多了四五十年,便算木阮每日如今练了《明月心经》,但他一身的内功仍是今时今日的木阮不能比的。

      木阮右手重新握住剑柄,身姿飘然,东趋西步,连削数剑,仍是北寒剑法。这一招名为“莺语绕枝”,意在模仿春日晴好明媚里围绕花朵打转的黄鹂儿,虽是左右来回的剑招,倒与“慢抛梭影”不同。木同德看过,笑道:“晚儿创的剑法倒是不错。”说罢,举起重剑直直向前刺去,剑尖恰好与木阮所持软剑剑尖相触,发出“铮”的一声,软剑在这一触后被重剑力道压得弯曲欲折。木阮生怕软剑当真被压到极限折断开,左手变作手刀想劈在重剑侧面,怎料手掌还未触到那剑便被一股寒意挡开。

      木阮心下大惊,刚回家的时候她确实受不得寒,可这一年多修习《明月心经》以来,自己冬日时也耐得住冷,这剑上寒气怎恁地厉害。她忙撤回手来。如此一来,跟着向后撤的还有她整个身体,生怕自己再碰到那重剑。

      在京城提督府时,木阮也曾向江重华学过些厉害招数,然而却因心中怨恨江重华不愿使出。她自来练熟的是北寒剑,这时候下意识使出的自然是最熟悉的剑法,当下一招“并蒂红药”,剑尖向下数次刺出,只见青光点点,攻向对方下盘。木同德右手持剑,使内力黏住木阮软剑,木阮只觉手中兵刃像被什么吸住一样带着,不由自主跟着向上,直到双手举过头顶,那股力道才消失不见。正当木阮准备再刺出一剑时,却见寒光一闪,“咔”地一声,跟了木阮十年的软剑就这样被削成两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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