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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娶你 ...

  •   少年越走越快,后来甚至飞快地在雪地里奔跑,冬天的风刀子一样地刮在他脸上,但是他却似乎感觉不到一样,漆黑的双眼甚至都愈发地明亮。

      他想起那天予予有些难过的表情,就迫不及待地想去见那个姑娘,他很想对她说一声对不起,想告诉他以后再也不会惹她伤心了。

      然而等他跑了一阵之后,突然就冷静下来,因为晏雪溶突然想起了一个问题。
      似乎……一直都是予予偷偷跑到王府来见他,如今他就算是要去对她道歉,又该怎么见到人呢?
      难不成……让他直接闯到靖安候府指名道姓地说本王今天就是来看你们六小姐的?

      然而他的这份担忧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当他回到王府的时候,书剑就上气不接下气地跑过来,晏雪溶心里琢磨着事儿,也没什么心思理他,只心不在焉地问道:“这是怎么了?急成这样?”
      哪知书剑面色凝重,沉声回答:“公子,温姑娘那边……似乎是出事了。”
      晏雪溶猛地停下脚步,眉头皱的死紧:“你说什么?到底怎么回事?”

      其实这件事情要从半个月之前开始说起了,那会儿温浅予刚刚开始养成了每天来看他的习惯,经常趁着别人不注意就偷跑出来,但是她偏偏还是忘了自己的房里还有一个不省心的梨香。

      俗话说,人在河边走哪儿有不湿鞋。

      某一天夜里,梨香看着主屋的灯火还亮着就想进去到六小姐那儿请个安,顺便讨个赏之类的,然而敲了门之后却只有那个让她不顺眼至极的流采过来开门,也不说让她进去,只是含糊地说:“小姐已经躺下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梨香探着头想往屋子里头瞧,嘴上也奇道:“这不是还燃着烛火呢?怎么就睡下了?”
      流采又敷衍了几句,梨香虽是不解却也只能退了出去,走了几步回头去看却见屋里头的灯火瞬间就熄灭了。

      总觉得……有些刻意。
      何况流采说话时脸上总带着些惊慌不自在的神情。

      梨香这个人不甚聪明,但是这样有意无意地发现六小姐总是会莫名地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不见人的次数多了,难免心里也会犯些小嘀咕。

      最糟糕的还是这事儿后来到底是被温如听到了些风声。

      温如要比梨香聪明得多,当下就觉得恐怕有问题,但是她也没想到是人根本不在府里,只是猜测是不是自己偷偷躲在房里做些见不得人的事。
      但是谨慎起见,也就没有声张,只吩咐了梨香平日里多留心。

      偏偏那天下午温浅予回来时脸上的沉郁神情瞒也瞒不住,梨香愈发地觉得事情不太对劲儿,有意无意地对她的动向看得更紧。
      梨香这事儿做的不甚隐蔽,若是以往,温浅予早早地发现了也就没什么大事儿,但是因为那日的争吵,她心里着实烦乱不堪,竟也没答应自己院子里的不妥之处。

      眼看着冬天就快过去了,温浅予望着院子里已经渐渐融化的雪有些出神。

      听说前几天他在早朝上参了廷尉李大人一本,直接就把人抄了家,想来……又要忙得不可开交了吧?
      自己没有去看着他好好休息,不知道有没有按时睡觉?

      还要分心惦记着自己这边……少女扶着窗框叹了口气,罢了,那件事也不能怪他,毕竟从小他也没受过什么苦,不理解也是正常的。
      那就……找个时间去看看他吧?

      这个念头一起,女孩子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一直在心头的苦闷也如同阳光穿破阴云一般消散。

      于是入了夜以后瞒着流采,又偷偷地爬上了候府的围墙,却没想到这一次外头并不是以往那般空旷冷清的街道,而是面色铁青的温子安和手持火把的家丁仆役。

      饶是温浅予算计了所有,见到这样的场面,还是愣在原地叫了一声:“爹?”
      目光一转又看到他身后站着的温如和刘氏,心念一动明白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温子安原是不信的,自己这个女儿虽然平日里与自己不甚亲厚,但也是个规矩得体的,他做梦也没想到她竟然真的做出这种半夜离家的事情。
      此时亲眼见到了,心里头一时愤怒失望忧心的情感交织在一起,半天说不出话来,憋的脸都红了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扶六小姐下来!去祠堂!”
      说完一甩袖子就当先离开了。

      温如跟着劝道:“父亲消消气,别气坏了身体。”
      却落后了几步,回头冲她冷冷地一笑,

      温浅予闭了闭眼睛,由家丁扶着跳下了围墙,深深吐了一口气。
      一时疏忽,棋差一招,怨不得别人。

      深夜的温家反常地灯火通明,温家祠堂大开,所有人都披着衣服站在边上,温子安和刘氏坐在上首,面沉如水。
      温浅予则镇定地跪在众人中间,一言不发。

      气氛安静得诡异。

      最后还是温子安忍不住,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力道之大简直要把那檀木的桌子拍碎。

      “说!大半夜的你翻墙出去到底是要去哪儿?”他的目光落在少女身上披着的黑色斗篷,腾地站起身,指着她骂:“未出阁的女子,穿成这般模样深夜离家,成何体统!”
      温浅予似乎是感觉不到他的怒火,还能有心思微微一笑:“爹爹说笑了,女儿没想去哪儿,不过是睡不着想出去逛逛,此事确实是不合规矩,女儿知错,甘愿受罚。”

      “你!咳咳……”温子安紧紧皱着眉,气得直咳嗽,说不出话来。
      倒是温如在此时开了口:“父亲别生气,”美目流转,清冷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唇边勾起一丝讥讽的笑容:“夜深人静,只是我看妹妹脸上还略施粉黛,恐怕不只是单纯地想要出门走走吧?倒像是要去见什么人。”
      说完又是一声冷哼,扭过头去,似乎与她说话有多么难堪的事情一般:“而且如此驾轻就熟地翻墙,只怕也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倒不知妹妹瞒着我们,到底做了几次?”

      温浅予不在意她话里若有若无的讽刺,微笑着回答:“夜深人静没人看难道就不能上妆了?若姐姐觉得梳妆打扮只是为了给别人看,妹妹倒是无话可说了。”
      温如气得瞪起眼来:“你!”

      “好了!不要吵了!”温子安喝了口水,稍微平复了一下心情,耐下性子来问她:“浅予,你老实跟爹说,你这副模样,到底是去见谁?要做什么?你知不知道若是此事传扬出去了,就算是咱们家都相信你没做什么,你的闺誉也算是毁了!你这辈子也就毁了!”
      他越说越激动,说到后来甚至痛心疾首地快要急出眼泪了。

      温浅予有些动容,不管怎么说,温子安对自己这个“女儿”是真的好,到了现在也还想着她的未来。
      但是……这个时候她不想给那人添乱了。
      她垂下眼帘,半年没说话,然后弯腰磕了一个头,声音平静镇定:“女儿知道父亲的苦心,但是女儿真的只是想要出门散散心,没有见过任何人。”

      她听见温如和刘氏不屑的冷笑,也听见周围人窃窃私语的声音,甚至感受到温子安摔碎的茶杯碎片迸溅擦破脸颊的疼痛。
      少女维持着跪拜的姿势,闭上了眼睛,没关系,只要你好好的就行了。

      温子安一直软硬兼施地问了半宿,奈何他这个女儿是打定了主意一句话都不松口,他打也打了劝也劝了,最后还是咬定了只是去散步。
      温子安不是傻子,自然是不信,但是不信又能怎么样呢?最后折腾到天都蒙蒙亮了,就只能把人关在祠堂里罚跪,自己则赶着去上朝。

      晏雪溶上朝没注意到温子安今天憔悴的神色,但是好在他之前留了心思时刻注意着温府的动静,然而他在宫里逗留了半天,这事儿传到他耳朵里时,也是下午了。

      听完书剑把大概的过程讲了一遍,晏雪溶只觉得心都绞成了一团,他的女孩为了维护他在受罚受苦,他却还在别扭着怎么和好。

      简直是……混账!

      书剑犹豫了一下问道:“公子,现在怎么办?要不要插手去管这件事?”
      晏雪溶低头睨着他,语气冷淡,听不出喜怒:“你这是什么意思?”

      书剑咬咬牙,还是硬着头皮接着说道:“公子,如今您在陛下那边刚刚有些好印象,如今您又和渤海王殿下争抢着廷尉府长官的人选,您已经几个晚上都没怎么休息了,这时候插手此事,若是闹大了,恐怕殿下之前的心血就要白费了。”
      晏雪溶怒极反笑:“本王告诉你,不管什么事,对我来说都不如一个她重要。我不会为了任何事让她受委屈,她笑,那自然是好,可若是她哭了,本王就是拼了命,也得护着她,懂了吗?”
      一边说着,转身就向王府大门走去。

      书剑被方才他家殿下的气势所震,看他走了连忙也跟上去问道:“那公子这是去做什么?”
      晏雪溶利落地翻身上马,轻轻一笑:“提亲。”
      说完一夹马肚子飞驰而去,留下书剑一个人站在原地反应不过来。
      提亲?殿下这是……去温府了?

      临江王殿下自从重新得势之后与温子安不如以往亲厚——主要是因为他太忙了,再没有从前的闲情逸致去喝酒下棋。
      此时突然到访,倒是让温子安有些摸不着头脑,何况他还为了昨晚温浅予的事情犯愁。
      但是王爷来了,总不能闭门不见,于是还是强打起精神迎了出去,哪知这位爷冷着一张脸,一进门连口茶也不喝,直接开口就问:“予予在哪儿?她怎么样了?”

      直把温子安也问懵了,想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自己家里只有一个人名字中带了个“予”字,现在人还被关在祠堂里跪着。
      只是,予予?
      什么时候这位殿下与他家女儿这么亲厚了?
      他突然明白了些什么,惊愕至极地抬头看向对面坐着的那人。
      少年回应他的注视,微微一笑:“温侯爷不是一直想知道予予夜里出门是要去见谁吗?”

      温浅予从昨天夜里一直跪倒了今天傍晚,温子安盛怒之下将流采也关了起来,不许任何人给她送吃的,饶是她体质比一般人要好一些,此时也觉得有些摇摇欲坠。

      正在昏昏沉沉之中,却突然听到外面一阵忙乱的脚步声,祠堂的大门被打开,夕阳的光撒进来,有些刺眼。

      她只听到温子安一句“还不快起来,殿下来看你了”,还没反应过来这个“殿下”是谁,就糊里糊涂地被两个小丫头搀扶着站了起来。
      跪的太久了,膝盖也有些麻木,她一个踉跄就要摔倒,却落入了一个熟悉而温暖的怀抱中。
      耳边是那人低沉悦耳的声音,他似乎轻轻地松了口气,搂着她低声说:“你真是要吓死我,下次真的不敢再和你吵架了。”

      她一抬头,就看到暮光中,少年微笑的脸庞,俊美不似凡人。
      温浅予以为自己是饿出了幻觉,抬起手愣愣地去摸他的脸:“阿溶?你怎么在这儿?”
      晏雪溶一看她的表情就能猜出这傻姑娘心里想的是什么,一时间又好气又好笑,但是当他看到她苍白的脸色和额头上已经干涸的暗红色血迹时,那些情绪就全部变为了满满的心疼。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抬手握住她摸着他脸的那只手,认真地看着她:“予予,我们成亲吧。”
      少年的喉咙中溢出温柔的笑意,他轻轻地吻她的伤口,眸光柔软得像是要把她包裹进去。

      “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保护你,不让你受委屈,不过如今看来我似乎没能做到,所以我要把你一直放在我最近的地方。予予,我爱你,比你想象的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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