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深待几许》溢澄

5、1

　　经过一段时间的熟悉，我对自己的工作情况大概熟练了。每周采集各部门对接掌握人员变动情况、做表格、整理档案。话说回来，我还真是得心应手。慢慢渐入佳境，连赵经理也不再挑我的刺儿，毕竟我小心又谨慎，甚少出差错。
　　我拿了一叠资料，准备下楼做个登记。东西倒不重，只是因为装在塑料档案盒里，堆得比较高。我小心地左顾右看，确认前方的路面，一路举步维艰地走向电梯间。抱着一堆资料，我有些不便地半蹲下去够那电梯下行按钮。有人快速跑上前两步，帮我摁下了按钮，我连忙直起身子避开高耸耸的盒子歪着脑袋伸过去，脸上挂着感激而由心的微笑：“谢谢”。当我确认那人是谁后，我觉得神经有些紧绷，表情从平静从容变得有些拘谨。
　　“总经理好。”
　　我站得笔直，而头微垂着，不敢与他直视，竭力地想通过身体语言表达自己的敬意。他从来给我的感觉都是高高在上，只能仰视。不管以前在学校或是现在在公司，我和他尤如贵族与平民。过了几秒，我听见那清越悦耳的男声在一旁响起：“你好。不用这么拘礼。”他停顿了一秒，大概是见我抱的一堆盒式档案袋太高几乎要淹没我的面部，开口说：“很重？我帮你拿一些。”说完不等我反应便伸手抱走上面的几盒。我双手不得空，眼睁睁地看着眼前的空间突地扩张，露出他俊雅醒目的脸于我的面前。这突如其来的帮助将我震得内外焦灼，我惴惴不安又不能直接地拒绝他的好意帮助，如果刻意拒绝是不是显得我不知好歹，不近人情。但他的平易近人却使我焦虑紧张，我怎敢劳架他，这杰出俊敏、卓而不凡的公司老大。
　　我试着劝阻，语调不免变得有些急促：“不，不，总经理......没事......我可以的。”
　　他轻微地扬起唇角，表情有一种我陌生的柔和。此时电梯门打开，他抱着文件档案走进去，我连忙跟在他身后，毕恭毕敬地站在他旁边，不知怎么开口。他默不作声，我唯有从命。
　　电梯一层层地下降，我觉得很有必要打破这种沉默。“总经理，谢谢您！”我心里冒起浓烈的谢意，因为身份的悬殊和他的平易亲和，出手相助。
　　他转头看向我，那直视的目光让我手心冒出微薄的汗，心里澎澎地乱跳了几下，我实在不习惯与大人物打交道，但我还是面不改色，努力地向他展开一个职业自信的笑容。过了几秒他终于开口说话：“这边工作还习惯吗？”
　　“习惯的。”我想了一下，又说：“我会努力把工作做好，谢谢总经理关心。”说完，我往后退了一步向他行了个礼。他微征了一下，顺尔露出个轻松的笑容，那好看而曲线分明的嘴唇微张，露出一排雪白的皓齿。
　　“让你不要这么拘束的，白浪。”
　　他居然记得我的名字，日理万机的大人物会记得我的名字让我觉得有些受宠若惊。这家公司的企业文化真是让人青佩。老总体恤下属，上下一心。
　　呀，我忘记按下要去楼层的按钮，电梯即将到1层了。片刻我又觉得紧张起来，整个电梯里尤如安有红外线烤火装置一般，让人全身觉得热烘烘的。虽然只穿了一件贴身衬衫和外套，我还是感觉到后颈窝有细细的渗汗。因为大厅里来往穿织的人流和电梯外候着的同事，可以预见如果他们知道总经理有违身份地抱着厚厚一叠文件档案该有多怪异和多有损他威严挺拔、高大庄重的形象。这么大个公司难道没人做这些杂事，还劳烦他？一时我不知该怎么办，是让他将档案还给我，好像有些刻意而且我又不能安排总经理怎么做，或是等总经理的安排？
　　在纠结中，木已成舟地电梯叮呤一声打开了。在众人的注视下，裴总从容地将盒子又累在了我抱那堆盒子上面。他那帅气有型的面孔就消失分隔在那灰色的档案夹后。
　　“好好干。”那高立的一堆将我的视线阻挡，只听见他温文清朗的声音在门边传来，随后他远去的脚步被几声“总经理好”掩盖。我试图将头伸出去再看看他巍然俊彦的背影，但只看见几个随后涌进电梯间的公司同事。
　　“什么情况？”汤纷挤进来，挨着我站好，小声而兴奋地问我。
　　“裴总帮我抱了些档案。”我小声地说，果不其然总经理的义举轻易地吸引了各位的好奇。每个公司里高层的一举一动都会极好地抓吸人们的眼光。他是公司的掌舵手，是公司的灵魂，是公司各项举措的规划者，他的一言一行对员工很重要。
　　“我们裴总真是百年一遇的好领导，不但人才出众还对下属体恤尊重，平易近人。”汤纷有些小小的激动，在她心里裴梓庭浑身上下每一处都发光闪耀，他无所不能，她眼冒粉红泡泡。
　　即使在回办公室前走在安静的走廊里，汤纷仍然在我耳边念叼：“裴总真是个完美的男人，年轻有为、才能杰出，领导着这么大个公司，身家雄厚、家境富渥，还这么富有人情味，平易近人，品质超群。关键是很帅，很帅，那迷人的电眼、直挺的鼻梁、精致的五官、卓尔不群的气质，让人爽心悦目、过目不忘。我还听说他是单身耶......”
　　我睨了她一眼，我俩一天到晚黏在一起，已经非常熟悉，到了可以直言不讳、互相打击的地步：“你这么喜欢，怎么不去追求？反正你也单身。而且......”我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看得她身体抖了两下，双手护胸，眼神里冒着你要干嘛的神色。“而且长得还行！”停顿了半响，我才吐出这几个字，我看到她顿时松了口气，不知在心里怎么腑诽我。她好像打了个冷噤：“我...哪儿...敢。”
　　中午在公司食堂，我与汤纷端在餐盘准备找个靠窗的位置，不想遇见了裴总的特助唐磊，他向我俩打招呼，汤纷飞快地回应并走了过去，我也只好跟着过去了。
　　他们俩人还挺熟悉，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我不知该说什么而且与唐磊也不熟，只好在那里闷头吃饭。
　　“裴总怎么没下来吃饭？我看你平时都和他在那个单间里吃的，今天怎么只你一个人。”
　　“他办公室还有事没完成，让我先吃帮他带点上去。”
　　“唐磊哥，讲讲裴总的事吧。”汤纷眼冒金光，一提起裴总，她就兴趣盎然。
　　“哦？你很感兴趣？”但并没等到汤纷的回答，唐磊已经打开了话匣子：“裴总是家里的独子，从小就跟着父母环游世界，去过许多国家，眼界开阔。老裴总为了将儿子的爱好更升华，创建了CQMQ公司。他们的初衷就是让更多的人爱上旅游、看到不一样的生活、景色，从而理解世界的色彩是斑斓多彩的，不要局狭于自己的一隅。在裴总的手下工作了几年，我亲眼看着他一步步地传承父亲的衣钵并发扬拓展、固本创新，取得今天骄人的成绩。他好像永远向前向上的迈进，永远比前一天进步，超越着昨天的自己。虽然他年轻，但他是我最钦佩的企业家之一，也许以后会变成唯一。”
　　“你只说他做为公司老板、做为企业家的魅力，你告诉我们一下他做为男人的魅力呀！”
　　唐磊拓然一笑，仿佛对汤纷的直爽见怪不怪。倒是我对他们言谈间流露的亲切与熟络、毫无违和的交谈觉得有些不明就里。他们好像很熟，就像认识多年的老友。
　　“有目共睹的帅呗、多金呗，这些难道不是你们女孩青睐的？如果再加上痴情专一，我想你们女孩就要扑上去了。”
　　“是的，确实有一大批女孩想扑上去，这样的极品男人我们真该用倾慕的眼光、崇拜的目光淹没他......像这样......”汤纷做了个双手握拳放在下巴处，一脸爱慕，双眼直放电，整个瞳孔都快变成了桃心的模样，可爱又纯情。
　　我实在没忍住卟嗤地笑出来了，汤纷嗔怪地盯了我一眼：“笑什么，饭都喷在碗里了。”
　　因为唐磊的身份特殊，我有些惶惶。也留意到旁边有公司的同事时不时地注意到这边，我在桌下扯了扯汤纷的衣服，用眼神提醒她注意自己不要太引人注意。汤纷倒是随意了了，粗枝大叶的人。
　　一转眼周末了，昨晚周南别给我打电话，特意约了去看一部电影。我很开心，我俩好久没去看电影了，这是恋人共度时光的必修活动。那是一部纪实题材的电影，爱德华八世的生平。他为了要与自己心爱的辛普森夫人结婚而毅然放弃王位，爱美人不爱江山。
　　电影最后我被他们缠绵悱恻、曲折动人的爱情故事所深深打动，泪水氤氲在眼里，心仿佛被他们的真情与坚决所感染，为了真爱不顾一切的国王、为了爱想长相厮守的奋不顾身无一不是我在现实生活中向往的那份情感。我轻挽住周南别，那激情与感动让我久未平息，心如潮流般翻滚激荡。怕被他觉察到我的失常，我掩饰着没让眼泪从眼眶中掉下，只是挽着他、依偎着他，此刻的陪伴让我觉得分外甜蜜。
　　“好感人......”我轻吸着鼻腔，努力让声音平静如昔。
　　“感人？我怎么觉得温莎公爵有些愚蠢，为了一个离婚的女人而放弃皇位，放弃他天生被赋予的使命与尊贵。真是匪夷所思、无法理解！在那至高无上的位置上，他才有更广阔的施展空间，更能为世间民众谋取福利，为了小爱而放弃大爱，愚不可及！”
　　“但那从不是他想要的，他只是想过他向往的生活，与相爱的人长相厮守、相伴相依。只有他的爱人才能看到他灵魂深处的孤独与寂寞。有才华与报负的人太多，可以为世人造福的人太多，他是拥有至上尊贵，但正是拥有这世人眼里的绝无仅有他都可以放弃，这说明他的爱人对他而言更是珍贵异常、独一无二。他只是选择了他想过的生活。之后不是他的弟弟接替他的工作而且做得更完美吗？”
　　“为了爱情而放弃事业本身就是本末倒置的事。是我决不会这样做！”
　　“......”我无言以对，心里那尤如湛绿美玉的完整在他冰冷的评语下嘶嘶地破裂开几处裂隙。
　　此时走在路上的沉默与刚才他话语间的毫不掩饰与直接，让我隐隐地觉得有什么在我和他之间不一样了。我忐忑地跟随着他的步伐，来到购物中心上层的屋顶花园处，那里一派绿意盎然、人影疏稀。我坐在木椅上困惑地看着他，此时他好像有什么心事，半蹲在我的面前，将头轻轻地贴在我膝盖的位置。我用手轻抚他头顶正中的发旋，手指穿挲过他短而硬的发茬。有人说过这种发质的人心思细密、意志坚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