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春季等我》一钊

12、青春和鼻涕

　　8888包厢位于整个会所最边上的位置，正对着厕所的那条走廊。

　　在路过厕所门口的那条走廊时，周小昭下意识地往那边望了一眼。

　　灯光还是那个灯光，柱子还是那个柱子。没有快要抱在一起的两个人，也没有双手插兜靠在柱子上的那个人。

　　扭过头就看见吴季站在不远处站着，光影昏黄，依旧看不清他的表情。

　　走近了才看见他眼里的无边笑意。

　　“嫂子。”吴季看了周小昭一眼，眼神越过她冲莫余叫了一声，态度恭敬。

　　“嗯，你好。”莫余笑着回了他一句。

　　这两人都是一副安然自若的样子，只有周小昭有些不自在。

　　她也不是鱼的记忆，一个小时前发生了什么，自己是怎么样的也不至于会忘掉。

　　虽说她没觉得自己有什么错，但是心底还是稍微有些尴尬的。

　　站在一旁看这两个人互相打招呼，她不知道怎么张口说话了。

　　一只手忽然伸到她面前，指甲圆润，白皙修长。

　　上面静静地躺着自己黑色的水果牌手机。

　　周小昭咬了下下唇，抬头看了他一眼，瞬间又低下头，眼里情绪不明。

　　“嗯？你的手机，不要啊？”吴季见她不拿，手又往前送了送。

　　“要。”周小昭没再犹豫，从他的手里拿回手机。

　　吴季在这门口站了一会儿，走廊这里没开空调，还都是些硬质发冷的大理石。

　　他的手已经变得冰凉，周小昭温热的指尖滑过他的掌心，明显感受到了丝丝凉意。

　　“谢谢你。”周小昭把手机拿在手里，道了声谢。

　　声音有点小，但足以让人听得清楚。

　　“谢我？”吴季把刚揣进大衣兜里的手又拿了出来，不咸不淡地问了这么一句。

　　周小昭被问的有点懵，不知道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旁边的莫余也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是，谢你，怎么了？”周小昭愣愣地问他。

　　“不用谢，把你手机给我下可以吗？”吴季忽然笑了，指了指她手里的手机。

　　“你要干嘛？”虽然嘴里是这样问的，但周小昭还是把手机给了他。

　　给了他之后才想起来自己的手机没有锁，但他的速度很快，已经打开了手机，按到了不知道什么页面，指尖刷刷刷点了几下就停住了动作。

　　周小昭突然想到是怎么回事，想把自己的手机拿回来，但那边他的手机已经响了起来。

　　吴季笑着扬了扬自己的手机，又把她的手机递了过去。

　　“下次再丢东西给我打电话，小半。”

　　接过手机，页面停留在他刚才输的那一串号码上。

　　周小昭没说话，不动声色地灭了屏，把手机塞回了兜里。

　　她刚想再向他道个谢，没想到武隆就从包间里探出了头。

　　“哎，我还以为你在外面孵小鸡呢？”话停在这，他看到了旁边的周小昭和莫余。

　　眼睛睁得大大的，另半边身子也钻了出来。

　　“周小昭怎么也在这？”他看着周小昭问吴季。

　　周小昭有些惊讶，这人上次来她家的时候就一直看她，现在怎么还知道她的名字。

　　“你认识我？”吴季还没回答，周小昭先发问。

　　武隆笑的贼兮兮：“你不认识我了啊？”

　　周小昭看了面前这个瘦的像猴子的人半天，也没想起他是谁。

　　最终摇了摇头，武隆有些失望地看着她。

　　“我以前还把你吓得哭鼻子，初中，你忘了啊。”

　　经他这么一提醒，吴季在旁边闷笑出声，周小昭也从心里荡起迷一般的尴尬。

　　她——想起来了。

　　在刚进初中那会儿，她放学的时候是不愿意等吴季的。

　　因为吴季总是贪玩，进了秋季天黑的早，每次和他一起天都要黑透了。所以她和班里的一个顺路的女生一起回家。

　　女生活泼动人，是班级乃至年级里的活跃份子。

　　而初中时候的周小昭因为个子比同龄女生高，再加上青春期的少女开始发育总有那么些自卑，走路开始驼背。

　　虽说她爸爸妈妈和吴季看到她这样总是毫不留情地就往她身上拍，但在那一阶段并没有任何好转。

　　她愿意和性格沉默又有些自卑的周小昭一起玩，大部分原因还是因为这样更能衬托出她的活泼灵动。

　　当然，也有可能是吴季的原因。

　　不管是什么原因，她在最初的那段时间是周小昭最要好的女生朋友。

　　情窦初开的年纪，女生的活泼可爱不仅吸引来许多的朋友，追求者也是不少。

　　那个时候的追求和爱情什么的都没有关系，十几岁孩子无非是图个新鲜感。

　　周小昭对早恋这个事情默晦如深，她没想过，也没这个心思。

　　但听到女生每天在自己耳边的炫耀和窃喜，她确实也抱了一份小小的美好和期待在心底。

　　当年武隆则是个古惑仔电影的忠实粉丝加崇拜者，他一心闯荡江湖做个叱咤风云的老大。

　　但没有无缘无故的老大，想成为老大肯定是要从小弟干起。

　　这点山鸡哥也会赞同。

　　武隆跟随者的老大是他们初中初三年级的一个男生，男生在一次运动会上和女生命运般地相撞，从此成了女生的追求者之一。

　　他自觉是个身经百战的老大哥，再加上自己手下还有几个小弟，追求当然非同一般。

　　他选择电影里常用的套路，带着一帮小弟在女生回家必经之路堵着她告白。

　　武隆就是他带的小弟之一。

　　初一临近期末的时候，老大哥出动。

　　那天天气冷，周小昭重感冒。和女生走了一路，被冷风吹得脑袋晕沉沉。

　　那群人就堵在了一个岔路口，距离周小昭家还有五百米路程。

　　远远地看到一群人站在那里的周小昭其实心里怕的不行，脑子里想起的是吴季跟她说的高年级小混混拦路打劫的故事。

　　女生也是从老远就看见了那一帮人，但却和周小昭的想法截然相反。

　　看到最高的那个人，心里还泛着甜蜜。

　　周小昭看了眼身边人，见她完全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甚至，还带了丝笑意。

　　不知道怎么回事，两个人都不约而同地沉默。

　　不过周小昭是怕，女生是喜。

　　硬着头皮走到这群人跟前，一群男生只是盯着她们俩也不说话，她觉得自己像是被饿狼盯上的小绵羊，气氛诡异地可怕。

　　周小昭低着头步伐加快，手中还拉着女生的衣袖。但女生变得磨磨蹭蹭，步伐甚至在慢下来。

　　“xxx！你站住！”高年级老大哥这一声喊得那叫一个气壮山河。旁边的小弟也在吆喝着。

　　周小昭哪见过这样的场面，当场就被吓呆了，她瑟瑟发抖地看向旁边女生。

　　女生沉浸在甜蜜中，当然无暇顾及她的感受。

　　“我有点事要跟你谈谈，。”老大哥狂酷拽，冷冷地吩咐。

　　周小昭的脑海里盘旋着这句话，想起吴季跟她说的，一般他们说这句话的时候就要开始要钱了。

　　旁边的女生像是在撒娇一般：“我没什么要跟你谈的呀。”

　　但立马又凑到了周小昭的耳边：“不然你先走吧。”

　　周小昭不知道她到底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你先走吧？是要自己去搬救兵吗？

　　脑子转的飞快，认定了她就是要自己搬救兵，想也没想地扭头就走。

　　武隆作为最贴心的小弟，本着自己老大这辉煌的一刻多一个见证人当然多一份知名度的原则，“哎哎哎”地冲着周小昭叫，想把她喊住。

　　周小昭的心底防线本来就快到了边缘，经他这么一叫唤以为是来追自己了。眼泪在眼眶里开始打起了转，加快脚步跑了起来。

　　武隆见她跑肯定是要追的，周小昭见他开始追自己哇的一声就开始大哭起来，她原本重感冒，哭起来鼻涕更加的多。

　　边哭边跑，用袖子擦得满脸都是鼻涕眼泪。

　　最后逃离了追捕，事实上，在她哇的一声开始哭的时候，武隆就被惊呆在了原地，周围一帮男生都无语凝咽地看着她的背影。

　　吴季抱着球看见她这副狼狈样已经是几分钟后了，周小昭慌乱之下跑错了方向，她没有回家，而是往学校跑。

　　迎面遇见了独自回家的吴季。

　　吴季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见她鼻头脸颊不知道是因为剧烈运动还是冷风吹的发红，脸上全是湿漉漉的一片。

　　仔细一看还都是粘稠状的。

　　吴季把她拦下来之后她也一个劲的哭。

　　“你这么晚去学校干嘛？”吴季从兜里掏出上厕所没用完的草纸把她脸上的鼻涕眼泪擦掉。

　　周小昭平时还是很讲究的，这种草纸她是绝对不会拿来擦脸的，但是情况还真没让她想那么多。

　　“我，我不去学校，xxx和呜呜呜....”一句话没说完又开始哭，鼻涕都起了个泡。

　　吴季也着急，还真怕她受了什么欺负。

　　“你说清楚。”说着继续拿草纸给她擦鼻子。

　　这时周小昭才觉得鼻子疼，一看吴季居然用草纸给自己擦鼻子。

　　又开始哭了。

　　“你，你用草纸给我擦脸。”她很生气，一句话终于说的顺溜。

　　吴季很无奈，赶紧从包里给她掏出软纸巾。

　　“我和xxx在路口遇上打劫的了，呜....”周小昭当时是真的害怕，她觉得自己抛下了女生跑掉还是很不道德的。

　　吴季终于听清她说的什么了，心里一火，篮球往地上一砸。想也没想就往周小昭跑过来的方向跑去。

　　周小昭手忙脚乱地捡起他扔在老远的篮球，屁颠屁颠又跟了过去。

　　完全没想到如果真的是小混混打劫，凭吴季一个是完全成不了事儿的，说不定还要再被打劫一顿。

　　跟着吴季到她所谓的打劫现场才傻了眼。

　　女生正被老大哥搂在臂弯之下，笑的像朵花。

　　其余人看她还带着个人跑过来无一不神色奇异地看着她。

　　武隆站在人群里看着他们俩笑的尤为欠扁。

　　当时的周小昭在那一刻把自己心底的一点点美好和期待捏了个粉碎，但她还是没忍住丢人的悲伤又哭了。

　　最后是吴季把她拉离了丢人现场，回了家。

　　周小昭回家后发了场烧，这件事情也被她的家里人和吴季的家里人也都知道了，笑了好几次，她也发了好几次火，大家这才选择闭口不提。

　　后来那个女生还来道了歉，她笑呵呵地接受了。但从那以后再也没和她一起回过家。

　　武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吴季的原因也来跟她道了个歉，周小昭理都没理他。

　　这件丢人的事当时给周小昭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阴影，以至于现在想起来还觉得双颊燥热。

　　她最近的生活主题可能是回忆过去，虽然她不喜欢，但是生活好像从来不会给她选择，只有被动接受才是圆满结局。

　　过去的事情很多，糗事快乐事遗憾事，但她现在通通不想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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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1.今天我们为小昭的鼻涕打call！（微笑/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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