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开始成为巫》夜雨梦芙蓉

21、永夜已至

　　枯竹让小心眼落在鱼叔的肩上，而鱼叔见神鸟落在肩上，全身紧张起来，过了一会见小心眼并未飞走，就小声吩咐着众人继续扛着虎蛟回家，而自己紧跟其后。

　　由于鱼叔的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小心眼的身上，枯竹很容易进入到这位叫鱼叔的意识之中，开始慢慢去接触对方的思想，当然最开始从最简单最没有情感波动的交流开始，“比如今天捕得什么鱼？”

　　鱼叔在意识中回答的很快：“虎蛟，鱼皮可做衣物，而它的肉十分鲜美，更重要的是吃它的肉能使人不生痈肿疾病，还可以治愈痔疮。”

　　“这里是什么地方？”枯竹继续问道

　　“这里是南方天虞山，以前这座山山下全是水，人是无法居住在山下，也无法爬到山上，但自从十年前后山有一道河开始断流，才有机会上山居住，也找到捕捉虎蛟的有利地形。”

　　就这样一个一个问题问下去，鱼叔的潜意识最初还对脑海中突然出现说自己叫离朱鸟的声音表示疑惑，但到后来就渐没有任何抗拒的意思。

　　叶小雅是一直静静跟在鱼叔以及那些扛虎蛟的人身后，钻入峡谷边一处被树掩盖的小路。

　　枯竹从鱼叔那里知道，天上的赤乌，已有一千年没有落下，一直居于扶桑树的上空，至于月兔更是极早之时就没了去向。

　　而在赤乌千年不落地的最开始，大地在日复一日光照之下渐没有水源，变成沙漠。大多数的生灵因难以生活在这样极端天气之下纷纷死亡，所以不过三十年之后，也就远离扶桑树的天地尽头之地、或阳光照不到的地下深穴，勉强还有一些生灵生存下来。

　　就这样，巫界生灵在忍受炙热天气苟延残喘般生存二百年之后，赤乌的光芒开始渐渐减弱，气温终于开始有所降低，随着气温渐恢复正常，巫界的动植物甚至人类开始有所增加。

　　看起来好像情况在好转，但实际上百年前就有征兆在表明，赤乌的光热越来越少，随着天气越变越冷，绝巫之地也越来越多。大家很快发现只要是赤乌的光芒照不到的地方，或天气冷到一定程度，绝巫之地产生的机率就越高。

　　而绝巫之地非常危险，一旦出现便无一生命能逃生。

　　于是，所有的生命都朝向赤乌之光照得到，却不是很热的地方迁移，就这样一年一年下来，生灵从最初的极远之地或地下深穴，渐向着扶桑树的位置慢慢迁移，渔鱼村落的这些人就是十二年前迁移到这附近的。

　　“为什么见到离朱鸟这么激动？”枯竹问道。

　　鱼叔的情绪难得出现了大的波动，兴奋道：“因为，我看见灭绝千年的神鸟呀。要知道从几千年之前开始便传说天族、神、精、怪在天地间消失不见。最后一只离朱鸟，传说就是一千年前死去，而从那之后赤乌就再没有落下过。现在你出现了，也许意谓天地再次恢复次序……我们再不用整天担心天上赤乌落下之后再不会升起来，要知道天地由永恒白天变成永恒的黑夜，就意谓绝巫之地将无所不再……”

　　“那你知道不死树吗？”

　　“不死树？好像没听过。”

　　枯竹见从鱼叔没有更多的信息，就退出了他的意识。

　　从头到尾鱼叔一直看着小心眼，至于枯竹，只被当成离朱鸟的跟随物，毕竟神鸟身边总会有些神奇的事情发生。

　　在山谷之间爬涉了差不多要一个小时，叶小雅便跟着这些矫健的身影来到了一座山的山顶，只见山顶的东面树木繁茂，穿过小树林的途中，时不是会发现有人类在种植谷物，到了树林的尽头，就能看见左边一处湖，而右边是百亩左右的石地。

　　石地明显被人整理过非常平坦，上边搭建着几十间草屋、石屋，在石地最中央是一块空地，二十几人在这处空地上或编制草物、或处理鱼皮，时不时有人走到空地中，几人凑在一起便交换起手上的物品，俨然是一处初级的交易市场。

　　而光从这些人的打扮来看，至少有三个不同的族群居住其中，显然这处山地已成为人类聚集居住之地。

　　见渔鱼村村民扛着虎蛟路过市场，立刻周围的人便围了上来，七嘴八舌说个不停。更有人直接走到鱼叔面前，想与他们商量着用谷物交易一些虎蛟肉。

　　鱼叔现在心情愉快笑道：“除了虎蛟，你看我肩上的……”

　　鱼叔话还未说完，却听见身后穿来惊恐的叫声：“落了，落了。”

　　大家朝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只见从树林冲出来光着上身围着草裙的少年，少年满脸泪水，表情恐慌，声音沙哑的哭叫；“赤乌……从天上向下落了。”

　　“你说什么？”

　　“落了，赤乌落了，呜呜…天要黑了。”少年抹着眼泪抽泣道。

　　一瞬间，空气仿佛凝固住了，石地一片沉默了。

　　过了半分钟，只听着哗啦的声响，所以人都齐望向天空的东方，然后齐齐冲向树林之中。

　　叶小雅也不由抬头望向天空的东方，却见树林档住了视线，不由跟着众人之后。

　　叶小雅很快来到一个山顶崖边，崖边已站满人群，前方便是完全没有阻碍的视线。

　　此刻天空的赤乌落下之势，叶小雅用肉眼没有辨别出来的。但她发现赤乌明显的异常是光芒，它的光芒在缩小之中，而光的色彩由火红变成暗红，然后粉红，渐变的光映在云朵之上，天宛如红海，而大地更是染上了一片深浅不一的红色。

　　而通过地面光影诡异而缓慢的变化，可以看出赤乌的位置在变化之中。如果不带任何情绪来看，这样的景色让叶小雅想到了人间的黄昏，有相似却也不同，但都同样特别的美丽。

　　但无人去欣赏这样的美景，那一刻，所有人的眼中全是绝望，无法控制的哭声回响在山中，远处隐约还有动物的哀鸣之声回响。

　　“哥哥，我害怕。会不会只是赤乌在天上移个位，并不是要落下。”

　　“四族的长老刚才已问天，回答是赤乌要离开了。”

　　“哇，天…要灭了。”

　　“我活着干什么，跟着赤乌一起坠落吧。”有意志脆弱之人此刻已冲出悬崖，纵身一跳。

　　刚才还满心欢喜的鱼叔，现在却已是绝望无比，跪在地上望着已飞离他肩部的小心眼，嘴里绝望叫道：“怎么会这样呢？它明明就是离朱鸟，虽然只是小小的一只…也是神鸟…..呜呜…”话到后边已泣不成声。

　　“赤乌，我求你了。不要再落了，我的孩子才一岁，他还没来得及看清楚这个天地……”二个年轻的夫妻抱着才出生的孩子，嘶哑地哀求之声并不能阻止天空发生的一切。

　　永恒的黑夜即将来临，弥漫在人们内心的绝望悲哀之情，让叶小雅感同身受，此刻的她想哭却哭不出泪，胸口的剌痛和郁闷让她不停向后退，她无法忍受这样的绝望之情，唯一想的便是：我应该马上离开，不看不想这一切。

　　叶小雅在后退，小心眼却急急地挥着翅膀欲冲向赤乌，它想要拦住赤乌落下之势。

　　枯竹是最冷静的一个，一把将小心眼围住，不让它冲动：“你现在太弱小，根本支撑不了赤乌，反而会被它压碎。”

　　小心眼的举动却提醒了叶小雅，她停下了步脚，望着渐落下的赤乌，再看了一眼前方人群，用力握着拳头道：“我不应该视而不见，现在的我能做些什么？”

　　叶小雅从没有像此刻这般迫切想要找到不死树，看向枯竹和小心眼的目光变得坚定，低声说道：“我们应该在巫界一切被毁灭之前找到不死树，找到那个新的小巫界，他们不应该这样死去，我希望能帮助到他们，那怕只是微弱的一点力量。”

　　“你能如此积极，我对你刮目相看了。”枯竹心情很沉重，显然巫界突然加速恶化的情况，让他有些措手不及：“我也想快点找到不死树，但它们在什么地方却很难找到。至少他们不知道。”

　　“也许，我们可以问一下它。”叶小雅望着远处正在落下的赤乌：“独自留在天空千年的赤乌，也许知道不死树。”

　　“咋咋。”小心眼叫道：让我去吧，我飞得快，还能用天赋瞬移加速。

　　“不行。”叶小雅和枯竹异口同声，虽然小心眼看是鸟小鬼大，但它依然还只是一个幼鸟，赤乌看似很缓慢地从天向下落，但实际上应该是处于极速之中，小心眼接近它就是死路一条。

　　“现在的我们无能为力。一切只有等赤乌落地之后再做打算。”叶小雅在心里估计着赤乌落地后的情况，感觉巫符之光亮起，又到了离开巫界的时间。

　　之后几天，叶小雅采用频繁进入巫界又离开巫界的方式，寻找着离赤乌最近的地点。

　　由于每一次用巫符穿越到巫界的那一眨眼时光所需要的巫力至少是留在巫界二十分钟所需要的巫力，而且身边携带的东西或生命越多，耗费的巫力也越多。

　　如今的叶小雅在身体吸饱巫力后，能支撑从人界到巫界足130分钟，也就意谓如果不停穿越然后离开，能连续7次之余，只是这样频繁的穿越和离开，七八次之后就让叶小雅魂魄有种恶心头晕的难受感觉，特别是回到身体之后那种难受感更明显。

　　身体的不舒服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却是巫石的存储不足以支持过于频繁的穿梭。叶小雅一行只能在计算着巫力的消耗和巫石的收集中渡过。

　　赤乌是在第三天彻底落到地上，那一刻叶小雅刚好出现在巫界的某处山顶亲眼所见，赤乌从天空中快速落地，巨大的响声和震动犹如十级地震，一瞬间山石崩裂，地裂成渊，万物枯萎，然后便是天空中狂风雷电，一切的景象仿如末日。

　　震动过了许久才平息上来，天空一片黑暗，唯有赤乌落地之处还透着些光出来，让天地不至于立刻陷入一片黑暗之中，只是这样的光又能支撑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