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管理局的妖魔鬼怪们》陆之然

24、九媚儿十五

　　化身轻烟飘进宫殿内，九媚儿站在了帝辛的床边。

　　熟悉的俊脸上带着苍白，昔日的帝辛虽然面色冰冷严峻，却是神采飞扬的让人无法直视，如今再见他，却是满脸的颓废与挫败。九媚儿忍不住的伸出了素手，轻轻的覆上了帝辛的脸上。“帝辛，你怎的会变成这样？”

　　九媚儿本就心神不宁，又加上看到这样的帝辛满心都是对他的怜惜，所以她没有注意到床上之人微微颤动的眼皮和那极为不平稳的呼吸节奏。

　　帝辛本就没有安睡，他在九媚儿一出现便已经察觉了，但是他无法确认来人的目的，便想着装睡看看来人的反应。却不想竟是听见了妲己的声音，这可委实让他惊讶了一下。毕竟他可是知道妲己是已经葬身火海的，孤身冲进漫天火海之中，她一个弱女子断不会有生还的可能。那如今，这个是个什么东西？

　　“你是谁？”

　　帝辛猛地睁开双眼，凌冽的看向床边的人。一样的模样，一样的声音，这个女子确实是妲己。只是妲己不是已经死了吗，眼前的女子是人是鬼。“苏妲己？”

　　九媚儿本以为帝辛是熟睡的，却不想他突然睁眼呵斥于她，倒真是吓到她了。硬是怔怔的没了回声。

　　帝辛见九媚儿没有回话，脸色更是阴冷，不客气的加重了声音。“苏妲己，孤不管你是人是鬼。今日出现在孤的宫殿所为何事？”

　　他的声音依旧让九媚儿熟悉，只是却不能让她再觉得温暖。九媚儿心神一怔，才反应过来此刻的情况。她呐呐的开口，“你怎，怎么还未睡？”
　　九媚儿只是下意识的问出了口，毕竟往日的帝辛在此时都是会安寝的。

　　帝辛听了她的话，俊眉一挑，冰冷的神色没有半丝收敛，“苏妲己，你今日来到底是为了何事？”

　　九媚儿被帝辛一口一个苏妲己刺激的不行，她一时恼恨至极的脱口喊道：“苏妲己，苏妲己，难道在你的心里就只有苏妲己一人吗？！她到底有什么好？你不过就见了她一面而已，即便是这张脸绝色，也不至于让你这般念念不忘吧！”

　　九媚儿是真的恨极了帝辛张嘴闭嘴叫她苏妲己，也真的是受够了被当做别人的替身。

　　帝辛被她剧烈的反应弄的一顿，暗沉的凤眸中有了一丝疑惑，但是很快便被疲惫替代。“苏妲己，孤现在很累，不想再见到你。无论你是人是鬼，你都给孤走。”

　　九媚儿的话虽然让帝辛很疑惑，但是他实在不想再深究。她苏妲己人也好鬼也罢，他也不想理会了。

　　半晚的寝殿，因为有月色的照耀，才得以看清事物。寂静无声的宫殿中，因为没有近侍而更显冰冷空寂，帝辛离九媚儿不足两尺，他脸上的冷漠疏离她深深的看在眼里，心里也猛地抽痛起来。九媚儿有些哀然慌乱的抓紧自己的胸口，错乱的后退了几步，“帝辛，我真的很想知道你的心到底是不是肉长的，为什么能这么狠？”

　　也许是九媚儿的声音太过凄凉，也或许是她那双酷似媚儿的眼睛太过哀怨，帝辛只觉得自己的心突地收缩了一下，他有些茫然的问九媚儿，“苏妲己，你到底再说什么？”

　　“我不是苏妲己，我是九媚儿，九媚儿！”九媚儿尖锐的喊道。她的声音非常大，但好在帝辛喜欢将侍者安排在龙延殿外，再加上龙延殿又足够大，才使得她的声音没有吵来侍卫。“帝辛，你到底有没有心啊，我九媚儿在你身边守了十几年，不计一切不择手段的为你夺得王位。而那个苏妲己她为你做过什么，不过是长了一张漂亮点的脸罢了，就值得你对她这么念念不忘？！”

　　有些话本是不敢说，想紧紧隐瞒在心里的。可是一旦说了，便恨不得把所有的话都说的干净。

　　帝辛猛地下地上前抓住了九媚儿的手腕，急切的开口道，“你说什么。你是媚儿，怎么可能呢，你不是苏妲己吗？”

　　他话说的急切绝对，好似完全不相信九媚儿的话一般，但是若细细的听，便会听出他的声音中带着连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希望。

　　九媚儿的手腕因为帝辛的无意识用力捏的很疼，但是她却没有挣扎。面对帝辛的反问质疑，她凄然的笑了笑，“我是九媚儿，那个你从朝山带回来的小狐狸。”

　　她的话让帝辛的心紧了紧，抓着九媚儿的手也不自觉的收紧了。“可是媚儿，是狐狸。你是人，你怎么会是媚儿呢？”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是帝辛心里逐渐增加的相信却是他无法忽略的，他真的愿意去相信眼前的人就是九媚儿，也非常想她就是。

　　九媚儿苍白的笑了，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已经没有在隐瞒的必要了。曾经她因为怕帝辛知道她可以变成人而将她视作妖孽，远离她。只是事到如今，他们都已经快要分道扬镳了，这些事也没有什么好再隐瞒的了。“我本就可以化形，不过在我下山之时被师傅封印了法力，才只能化作狐身。后来我用自己的修为冲破封印化为人身，顶替了苏妲己呆在了你的身边。”

　　九媚儿说话时声音很平静，没有半丝波澜，但是她的内心却并没有她表现的那么安宁。即便是已经下了狠心要如实相告，九媚儿还是会忍不住担忧，毕竟有些事不是常人可以接受，有些人并不能当做一般人一样看待。她终究还是在乎帝辛的。

　　帝辛听了她的话，半晌没有动静。九媚儿有些讽刺的垂着头笑了笑，果然是不能接受的。

　　突然，九媚儿便感觉到拉着自己的大手猛地一个用力，她身形不稳的撞进了一个熟悉的怀抱，呼吸间围绕在鼻翼的熟悉气息，让九媚儿的眼眸瞬间酸涩，有些东西不自主的流露出来。她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儿，便听见耳旁传来帝辛的声音，“居然是你，居然一直都是你。媚儿。”

　　帝辛紧紧的箍着九媚儿，那样的力道恨不得将她揉进身体里。他说话时九媚儿感觉到他的身体在颤抖，声音也是带着明显的激动。这么熟悉的声音与怀抱，让九媚儿压抑了一年的感情有了宣泄的出口。对帝辛的爱而不得的惆怅，对他狠心绝情的怨恨，以及对自己无法忘怀的懊恼在这一瞬间喷薄而出，九媚儿的眼泪就像是受到什么引导一般，不止的流出。

　　此时帝辛给的温柔无疑已经成了九媚儿最后的救命稻草，无论帝辛是出于何种原因她都无暇顾及。

　　“媚儿，你真的没有放弃我。原来你一直在我的身边，原来你一直都在。”帝辛不知道怎么形容他现在的心情，那种失而复得的喜悦和最爱的人回到身边的激动让他的心变得复杂不已。他应该是有好多话问她的，比如她为什么会变成妲己，比如她为什么会消失，再比如她为什么，要回来。。。

　　这一切的疑问，在抱着九媚儿时都显得有些无足轻重了，毕竟没有什么是比九媚儿在他怀里，在他身边更让帝辛感到真实的了。经历过这一年的颓废奢靡，拼命压抑自己感情的又岂会只是九媚儿一个，那些个孤独冷寂的夜晚里的凄凉，那些隐埋在心底的思念，在知道苏妲己就是九媚儿时，同样有了一个发泄出口。此时的帝辛，除了紧紧抱着九媚儿，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才能表达自己的情感。

　　夜色很冷，月光很凉。

　　透着几丝月色的寝殿中相拥的身影显得有些虚实幻影，美好却又安静。情绪发泄需要时间，但是也不是无限制的，九媚儿虽然失控，但总算找回了自己的理智。她本想轻轻的推开帝辛，却不想手刚有这打算，便被人更加用力的箍紧身子。九媚儿无奈的打消了推开帝辛的念头，由着他抱着开口道，“帝辛，告诉我，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虽然问的自然，却不知道她的心里是有多么忐忑。九媚儿从来不知道她的小孩儿的心思，即便是如今这样，她还是不敢妄自猜测。毕竟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九媚儿不想再承受那样的打击了。

　　“媚儿，我要的一直都是你。从来都只是你。”帝辛再一次用力收紧手臂，他想把怀里的人融进自己的身体，让她再也无法离开他，永远不能丢下他。“媚儿，你走后我才明白，我在意的爱上的一直都是你。”

　　九媚儿接话问道，“那苏妲己呢？”

　　帝辛：“苏妲己是个意外。媚儿你做事从不告诉我。每月的十五十六都会乘我睡着偷溜出去，有一次我跟着媚儿出去，却不想被你甩在半途，后来在荷花池遇上苏妲己，不，遇上媚儿你，然后便觉得自己对你一见钟情。媚儿，我爱你，一直都是你。”

　　有些事其实很好想，帝辛本来就怀疑九媚儿一直在帮他除去障碍，遇上苏妲己那晚正巧是他跟踪九媚儿中途，甚至没过多久便传来父王去世的消息。这些种种都在告诉他，那晚遇上的女子并不是苏妲己，而是九媚儿。

　　只是为什么媚儿与苏妲己是一样的面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