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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好不了 ...

  •   也不知夏天哪儿来的怪风,园子的葡萄藤都被吹散了架,贺元心疼葡萄还没落进嘴,一下午心情就没好过。

      四喜端来几盘御果哄她:“您瞧,圣上清晨赐来的。”

      果子是现摘,个个饱满欲滴,贺元却没什么食欲。

      张嬷嬷抄着手从外走进,她一贯严肃,今日却隐隐透着悲色。“郡主。”她曲腿“扑通”跪下。

      贺元回神来,问:“嬷嬷?”张嬷嬷红着眼哽咽:“郡主,长公主身子抱恙,太医说病情来势汹汹!”

      “备马车,不,去把我的马牵来!快去!”贺元面色发白,哪里还坐得住。

      张嬷嬷忙传令下去,又哑着嗓说:“是徐嬷嬷偷偷报的信,说就是因药粉惹得祸。”

      徐嬷嬷是明华的奶娘,贺元对她都要敬着,听此脸色更加难看。

      自父亲贺意去世后,明华性情大变。养宠不说,去年被引着服了上瘾的药粉。贺元阻止不成,还被赶出了长公主府。

      她自小被明华如珠如宝养着,如今竟是到来势汹汹之时才晓得明华患了病!

      待那匹宫里特供的黑马牵来,贺元带好幕笠踩着马仆上了马,一甩鞭就急不可耐往公主府骑去。又有府中护卫紧紧跟随。

      偏偏不巧,行至一半,正遇了一人挡在路央。若不是贺元即时扯了马,此人恐已成了蹄下亡魂。

      这人生得三十来岁,一身书生气,对着贺元指道:“此道早有律令不允马行,你乃明知故犯!”

      贺元心烦意乱,正急着去长公主府,见此呵斥:“还不滚开。”

      护卫也围了过来,周遭行人见了护卫印记知晓是权贵子弟,哪敢多言。

      何况贺元向来肆意妄为,怎顾什么律令。

      那人不肯,梗着脖子又说:“还不快下马,不知哪家的妇人这般没规矩。”贺元再无耐心,抽出她向来不离身的金丝软鞭对着马下那人几鞭抽去,刹那都见了血。

      周遭人惊叫不已,那人已面色发白,手指不停颤:“你这是公然行凶!随我去官府!”

      贺元听此,嫣然一笑,可惜被幕笠遮了干净,她嘲讽出声:“你晓得我是谁,尽管去告。”

      有护卫跃下马拉开了挡路人,贺元这才又往长公主府去。

      那人在后提高嗓音,气急败坏:“你给我等着!”贺元却是听不见。

      等到了长公主府,贺元见没往日的声色犬马,心里不安,下马加快步子去了正院。

      明华在里间躺着,哪还有当年誉满金都“护国公主”的半分风姿。她面色蜡黄,眼下一片青黑,老态尽显。

      贺元是个爱哭的,见此当即眼眶就含了泪。

      一旁服侍的徐嬷嬷忙有眼色的带仆从退下。

      贺元掉着眼泪珠,偏不往前。还是明华看她许久,埋怨道:“是徐嬷嬷还是太医?”

      晓得明华是特意瞒她,贺元又难过又生气,恨道:“您瞒我做甚,生怕我又打杀你哪个心肝宝贝不成。”

      她说的是那献药的宠侍,被她晓得后当场鞭死,明华气得很。

      明华叹口气:“不过是玩宠,早打发干净,你较什么劲。怎么教你不听,打他们那是脏你的手!你过来,我看看你。”

      贺元今日走得急,没涂抹脂粉,难得素着一张脸。要知道她生得美,也爱美,再燥的天宁肯砸光王家的冰窖也不愿热化半丝妆容。

      明华却眼一花,仿佛看见了十四岁的贺元,那年驸马还在。近十年的日子,老的只是她明华一人,贺元还是那个娇滴滴享尽荣宠的公主嫡女。

      明华伸出手,竟瘦成皮包骨。她抚了贺元的眼泪,低声说:“我还没死,你再哭我就真要死了。”

      这话说得凉薄透了。

      贺元眼睛红得不行,眼梢都晕红:“那我怎么办,您让我一个人怎么活。”

      明华却说着风凉话:“总会活下去的,你爹走时你哭了一个月,我走了兴许你会哭个半月。”

      贺元像未出阁小姑娘一样扎进明华怀里,哭得大声:“您怎么这么心狠,我哪里离得开您。”又闹不停:“都是那贱人引你服药,我要把他尸体翻出来再鞭上几鞭!”

      她掉着泪,嘴里还发狠。明华却晓得她说得是真话,不禁眉头紧皱:“早烂在荒野,哪里去翻。”

      “那我得进宫鞭死那瞒我的太医,还有,还有阮七,他定是帮你瞒我,我。”贺元赖在明华怀里,哽着嗓,说得话语无伦次起。

      阮七是当今皇帝,贺元的表弟。

      明华气得胸口都疼:“你又要发疯不成。”

      贺元是个混不吝的性子,从不听劝。明华只得好声安慰她:“我在服药呢,会好起来,你可别再惹事。”

      她又摸着贺元的肚子:“娘还等着见外孙,哪里能离开你。”

      贺元嫁给王良近七年,至今无孕。

      这话一出,贺元就笑了开,糊着张花脸又蹭了蹭明华,撒起娇:“那您得一直陪我,我怕是怀不了了。”

      她虽带着笑,心里却也难过,她哪里不想有子嗣,可偏偏。

      “你个糊涂鬼,王良待你再好,你没个子嗣傍身,将来。”将来我若去了,明华没说完,她焦虑的看着贺元。

      贺元咬了咬唇:“过几年还是如此,总的去族里过继个。”

      明华这才面色稍好,问:“那王良。”

      “他?”贺元这才想起她夫婿,娇道:“他欢喜我呢,哪能不应。”

      明华却也未能全然安心,待她被贺元喂了药,眼皮上下渐阖。脑中不过想的是,她是真的快死了,而她唯一的女儿还是个糊涂傻子。

      她竟连死也死不得舒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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