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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2 ...

  •   “嗨我这个老头子能有啥事儿,这不才找到了个好东西,心想着大宝这么漂亮的大姑娘到我们这山洼洼里可别冻坏了,就赶紧给你送过来了。”韩宁业说着把手里提溜着的小瓜大小金属质地的小玩意儿放到了李大宝面前。

      “暖手炉!~”李大宝这下可高兴坏了,连忙抢了手炉揣在怀里跟个宝贝似的。这暖手炉里的水并不滚烫,但是李大宝的手早就被冻僵了,现下摸上去只觉得这暖手炉温度灼人,饶是这样也满怀欣喜的抱着死活不撒手。

      韩宁业见李大宝着实喜欢也咧开嘴笑的乐呵呵的,脸上的褶子都皱到一起去了。

      “那行,你们聊,我去给你们做饭去。”韩宁业把粗糙的手揣进口袋里,秦明眼尖的看见那上面肿大的青紫色冻疮和灰尘。“你们老远从城里来,我们这山里的饭菜也不怎么吃得惯,但是这雪下个没完,再不喜欢也得吃点!不然哪有力气抗寒啊,是不?”

      李大宝连忙点头称是,林涛也跟着帮腔说这山里的野菜可好吃了,城里都吃不到。韩宁业笑的更开心了,“得了,想吃野菜啦?厨房里还有些,雪下的大不好挖,好在前些日子备了些。那我这就去了……”

      “稍等韩爷——”

      一直沉默的秦明突然开口了。

      “秦科长这是咋啦?”

      “我是想问您一下——”秦明思忖着开口道,“这村子周边,或者是山里,有没有什么能使人过敏的东西?”

      韩宁业一听这话立刻意识到是案件有了啥进展,他们这个小村子二十多年了一直很安定,突然出了这么个命案弄得大家都人心惶惶的不说,这么多天了还没破案村民们连家门都不敢出了。他这个做村长的,能做的也只有积极配合警察了。

      于是秦明一问他便仔细的思考起来,这山里什么奇怪的虫子植物都有,能让人过敏的多了去了,秦明这么笼统的问一时间他还真不好说出个所以然来。

      “这山里啥都有,见过的没见过也的太多了……”韩宁业皱着眉头想了半天儿也没想出个屁来,“秦科长你这形容的太广泛了,老汉我也说不出来。谁家人不是进趟后山划个口子长些个皮疹红包的回来?”

      “说的也是……”林涛见秦明表情严肃,也是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这山里别的没有,就是虫子和树多,总不能一个一个的找吧?”

      秦明下颌紧绷,一手环抱一手托腮也不说话,仿佛陷入了思考中。李大宝和林涛对视一眼立刻明白这老秦又是神游天际了,忙向韩宁业道了谢。

      “哎,韩爷,您有事先去忙吧,老秦这一时半会儿肯定也想不出什么。我们对这山头的情况也不熟悉,可劳烦您老多操心了。”

      韩宁业连声应好,“那要是再有什么老汉我能帮上的一定要告诉我,你们工作不容易老汉我也看在眼里。毕竟是我们村子出的事儿,老汉我能帮的一定帮!我回去也好好想想到底有啥东西能让人过敏的……”

      “过敏的那个样子啊,最好是像皮疹那样,长红包,然后流脓的。”

      韩宁业点着头听林涛手舞足蹈的跟他比划,寒暄了几句就拖着腿忙去了,临走还不忘叮嘱林涛一会儿帮他去柴房扛几摞柴回来,他那老婆子可害怕死人,现在连柴房十米之内打死不愿意跨进一步。
      可这山里虽然通了电,但做饭烧水这些事情还是烧的柴火,好在林警官比较助人为乐,自打死了人警方介入之后都是他帮着从柴房抗柴到厨房。这次也不例外,林涛笑着答应了。

      晚上大伙儿一起早早的吃了饭。山里天黑的早,气温也低的吓人,李大宝连吃饭都揣着暖手炉。
      饭桌上的气氛很祥和。韩宁业一共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四十多岁在城里打工,小儿子在省城里上大学,如今放了寒假才得以回家陪老父亲。小儿子韩以风还是个眉清目秀的少年,二十出头的年纪。细问之下才知道是韩宁业老来得子,对这个儿子虽然宝贝却不纵容。

      韩以风虽出身山里,教养却不错,李大宝第一次见面还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几天下来才知道韩以风还是个名牌大学的学生,不由的刮目相看。

      “对了,秦科长,今天你问我的东西我大致想起来了……”韩宁业端着盘菜上桌,然后将沾了菜汤的手往围裙上擦了擦。“是有这么种植物,村里大多数人都对它过敏的。”

      秦明夹菜的姿势一顿,放下筷子道,“韩爷不妨说来听听。”

      “这还多亏了以风,要不然我还真想不起来。以风小时候跟着我去后山采草药,不小心碰到了漆树,当时还没什么事儿,结果晚上一回来就开始发烧,胳膊上肿了一片,又痛又痒。我和他娘也没放在心上,谁家山头上长得孩子不被虫咬一下呢……虽是这么说,但也还是给娃儿涂了点紫药水儿。”韩宁业说起当年事还有些心有余悸。

      “过了几天,这病情一天比一天厉害,小红疹变成了小水泡,小水泡汇集成了大水泡,大水泡逐渐变成脓包,然后脓包溃烂,脓液流到哪里,哪里就又出新的水泡。就像你们跟我形容的那样,流脓又长包。这下我和他娘可急坏咯,抱着娃儿去了村里的卫生所,那大夫一看,才知道是中了漆毒。娃儿每天晚上痒的睡不着觉,他娘就搂着他按着他的手不让他抓……我听村里人说马蜂草可以治疗漆毒,于是采了回来用盐捣碎了敷,敷了好几天也没啥效果,我心里着急却不敢说,他娘急的每天夜里掉眼泪。找了很多偏方回来试了也没啥用。后来不知怎的,过脓包慢慢瘪下去了,结痂脱落。也不知道是哪种偏方起了作用,反正病好的时候以风整个人脱了层皮。”

      韩宁业的老伴儿张海英也端了菜出来,听见韩宁业的话也不由的感叹,“是啊,村子里中漆毒的人也不少,后来才知道啥偏方也不管用,要漆毒慢慢发出来才算完。可怜当时以风被那些个偏方弄得,今儿脸绿明儿脸黄的……”

      大伙儿都笑了起来。

      “您能和我说说那颗漆树是在哪里发现的?”

      “哎哟,这可说不好。”韩宁业坐了下来,“这都十多年了,这片山头很多植物都被当地的村民开采了,这里也不止我们这一个村。我们村的村民大都被这漆树毒过,后山那片儿就去的少了。别的村有没有把那里填掉也不好说……”

      秦明思忖片刻,“那您能大致和我们说下漆树大概会在这片山的哪里吗?”

      “后山向阳的那片树林里,我记得很清楚。那里野兽多,一般不往那儿跑。”韩宁业看了秦明一眼,“秦科长你们该不会想去那里吧……”

      秦明颔首,“的确有此意。”

      “去不得去不得。”张海英连忙摆手相劝,“那片林子里有好些野兽,你们啥都没有,细皮嫩肉的也不会打猎的,可不能去。”

      “您放心吧张姨,这野兽大都也在冬眠不是?”林涛笑着吃了一口菜,“等雪停了我们就去看一眼,再说了这冬天大多数野兽也要过冬了,我们肯定在天黑之前回来,没事儿的。”

      话说到这份上,张海英也不好多说些什么,叹了口气勉强应了。韩宁业见气氛不大好于是吆喝着众人吃饭,期间给李大宝夹菜数次,搞的韩以风频频抬头看她。秦明和林涛心中虽有疑惑却没多问,各自低头吃饭。
      搞清楚了这皮疹来源的可能原因,秦明倒也暂时松了口气。众人吃过晚饭就各忙各的,秦明叫上林涛和李大宝聊了一会儿,说好等雪停了就去韩宁业说的那片后山去找找,看能不能找到一些证据,两人点头答应。之后便回各自的房间去了。

      山里人休息的很早,习惯了晚睡和与黑夜作伴的秦明并没有着急着回房,他站在院子前的台阶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落雪的黑夜总是黑的不那么纯粹,浮着大块灰蓝色颜料的天空中不断有雪花飘落,秦明抬起头眯着眼睛看向天空,那些调皮的冰晶坠在他的睫毛上,细长斑斓的晶体在他的皮肤感知下渐渐融化,雪水像泪一般从他的眼角滑落,逐渐消失在鬓发里。

      秦明闭上眼睛,又再睁开。直愣愣的看着天空,他突然有了一瞬间的恍惚。他低下头,做了一个小孩子常做的动作。伸出手去,接住了从空中落下来的雪花。他的手指骨节分明,修长有力十分好看。小小的雪花在落在他的指缝间,支棱着的棱角晶莹剔透。

      待到雪花融化,他握紧了拳头,任凭那一丁点儿雪水在指缝间消失不见。秦明目视着那黑暗,面无表情的拍了拍肩头的雪然后进屋了。

      寒冷的黑夜很快过去。
      天还蒙蒙亮张海英就进屋叫醒了儿子。

      “怎么了妈?”韩以风揉了揉眼睛,睡眼惺忪的看向张海英。

      “帮妈去柴房里扛点柴回来。”

      “昨晚林哥不是才帮你扛过两摞吗?”张海英帮儿子取过棉衣,韩以风嘴上说着,却是很听话的接过衣服穿上了。

      “昨个儿做饭烧水洗洗弄弄的,就没多少了。这柴房里弄了个死人,我虽然不信鬼啊怪啊的,但是见了死人心里总是有些害怕……”张海英絮絮叨叨的,说起柴房里的尸体的时候还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今年山里雪下得格外大,连我都觉得冷了更别说那几个从城里来的警察了。”

      韩以风听着张海英的唠叨也没回话,掀开被子开始穿棉裤。

      “我就想着咱们家也不像城里有空调啊取暖器啥的,最起码……这热水得管够吧!”

      “妈,您真操心……”韩以风无奈的套上拖鞋,“这警察身体素质不知道比咱们好到哪里去了,还能冻坏不成?”

      “哎,话是这么说,人家住在咱家,也算客人了是不?”张海英又拿过手套递给韩以风,“村里出了命案,人家警察愿意到咱们这个偏僻的地方来调查已经算给足了面子了……如果能抓到凶手那最好不过,我也省的日夜担心了。你说这好端端的,怎么就出了这么个事儿了呢……”

      韩以风知道自己母亲是个心软的主,劝了几句就出门往柴房去了。

      这村子里的房子大都一个建筑模式,厕所在屋子的北面,柴房建在屋子的后面,单独做了个小茅屋出来。
      韩以风打着手电从厨房里面经过,打开厨房后面的门出了屋子。屋子后面是块菜地,一般种一些自家会吃的蔬菜。韩以风踩着菜地中间铺上去的几块大石板——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停的,但是石板已经被雪覆盖的完全看不见了,韩以风只能凭着印象走路。

      手电晃动之间韩以风突然发现了一些异常。

      这里的民风较为淳朴,一般小偷小盗的事情也少有发生,所以村民家里的柴房普遍不装门,从室内就能看见高高摞起来柴堆。但是这几天不一样了,一具尸体放在柴房里怎么说也要避避嫌。于是韩宁业找了个草席实实的罩住了门,既避免了被人看到不太好,同时也一定程度的挡住了流浪猫流浪狗的来犯。

      但是此刻——草席被掀开了一半。

      韩以风的脚步顿时僵在原地,一种未知的恐惧像夏日攀爬在墙壁上的爬山虎,紧紧的用藤脚抓住了他,密密实实的绿叶覆盖住整个墙面,只有黑暗笼罩。

      山风夹杂着雪花在耳边细细的呜咽,那让耳膜略微发疼的声音犹如地狱恶鬼的悲鸣。

      韩以风咽了咽口水,他壮着胆子将手里的手电筒往柴房里面照了照。

      漆黑狭小的空间,堆得高高的木柴让整个空间更显得透不过气。地上了了的铺了几层床单,床单上便是那具早已丧失了呼吸的尸体。

      尸体的脑袋偏向里侧,苍白可怖的面部并没有对着韩以风,这倒让他舒了口气。但在下一秒手电筒哐的一声砸在地上,膝盖一软几乎跪倒在雪地里。韩以风踉跄着往回跑,喉咙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吼声,他终于忍不住尖叫起来。

      “鬼……鬼啊————”

      掉在地上的手电筒闪了闪,发出的幽暗光芒正指柴房。层次不齐的柴堆上倒映出一个瘦高的影子,背部以一种奇怪的形状弯曲着,不似正常人应有的形状。整个肩膀仿佛蜡化了一般耷拉下来,突兀的像一颗树,树枝被截断随意丢弃在枝丫上。

      在但真正让人惊恐的是,那道崎岖黑影的手中正拿着一把长长的尖刀,灯光勾勒下在柴堆上弯曲成恶魔的形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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