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才妾》雪上一枝刀

8、卖画

　　第八章 卖画

　　一个月后。
　　顾秋水熬了一夜，小心的检查了一下桌子上面的山水画。
　　因为秦姨娘在正房住着，终究有些不方便，顾刘氏便出了钱，给顾三姐买了一张桌子用来画画，屋子里的杂物能扔的也都扔了，不能扔的放到了灶房，窗户也新糊了纸。
　　虽然还是很简陋，但还算干净，不像之前住的那么别扭了。
　　这一幅山水画，顾秋水用了三天画完的，虽然还是不如记忆中画的好，但是大约一般人见了，也会惊艳了。
　　顾秀水的画画技巧，一小半学自那云烟坊的画师，一大半却是自创的，为此她经常站在梅树下，或者江边，一站就是三四个时辰。
　　在顾秋水看来，万物皆有灵，她作画，不仅要画出形，更重要的，是要画出它们的灵，哪怕画出一星半点，自然就不一样了。
　　顾大姐儿做好饭，高兴的推门进来了，“三妹，昨儿我已经托隔壁巷子的赵秀才打听好了，他说，城里比较有名的字画坊有两家，一个是致远斋，一个是墨香居，这两个字画店都是百年老店，信誉极好，去哪一个店都成的。”
　　顾秋水点点头，“那可知道这两家店分别是谁家开的？”
　　顾春水摇摇头，想要说管他谁开的，却又止住了。
　　二人出了顾秋水的屋子，来到正房吃早饭，顾大海已经走了，秦氏规规矩矩的站在顾刘氏旁边。
　　这秦氏除了来的第二天闹出了点动静，最近还算是规矩，虽然还是什么活儿也不做，倒是不会乱说什么了。
　　等顾大姐儿和顾三姐儿都坐下了，顾刘氏才吩咐，“秦妹妹，你也坐下吃吧！”
　　最近顾家吃的好了些，一是三妹不再吃药，省了好大一笔开销，再是顾大海要求的，顾家二老给了二十两银子，明言是贴补生活的。
　　早上顾大姐炒了一个肉片白菜，一个丝瓜鸡蛋汤，还做了满满一瓦罐米饭。
　　顾三姐儿已经习惯了家里的饭菜，吃了满满一碗饭。以前，在云烟坊，为了怕她们长胖，是不给米饭馒头吃的。时间长了她就习惯了吃饭只吃菜喝粥。
　　如今却吃了满满一碗饭。
　　吃过了饭，顾秋水拿出顾秋氏缝好的布袋子，小心的把自己的画卷成卷，装到里面。
　　二人整理好衣衫正要出门，顾二姐儿回来了，一只手捂着嘴从外面跑进来的，一进院子就喊，“娘，快端水来？”
　　顾大姐儿手快，递了一瓢水给她，顾二姐儿放开那只手，原来嘴上全是血沫子，她咕噜喝了一大口，又吐出来。
　　顾秋水站的远远的。
　　顾大姐儿也嫌弃的往后退了一步，说，“二妹儿，这又是去哪里疯了，挨了打了？”
　　顾二姐儿漱完口，随手扯起破旧的衣襟擦了擦，不服气的说，“才不是呢，是那姓钱的不讲理！”
　　顾秋水盯着顾二姐儿身上的破衣烂衫，有点出神。
　　这顾二姐儿，迥异常人，上次那套六两银子的衣衫，只穿了两天便不见了，隔了没几日，顾秋水去邻居李大娘家还火罐儿，发现李秀芝身上穿了一套一模一样的衣服。
　　这一日却是集市，街上人格外多些，二人找到致远斋，果然是极大的铺子，周遭的铺子都是一开间或者两开间的，这铺子是六开间的，鎏金的招牌在秋阳下闪闪发光，门口干干净净的，有两个小二守在门口，殷勤的帮着进进出出的顾客打帘子。
　　顾秋水虽然见过世面，对自己的画也有信心，但是前世她从没买过一幅画，所以此刻也有点忐忑，顾大姐儿更不用说了，跟在顾秋水的后面，有点缩手缩脚的进了门。
　　走进来才发现里面更大，约有三四百平，四周的墙壁上挂满了字画，靠墙放的红木柜放着卷好的字画，累累满架，有好多人在挑心仪的字画，店里的四五个小伙计都忙着招揽客人。
　　顾秋水看到柜台旁边有个长凳，就坐下来了，一边打量四周的字画，一边等着。
　　顾大姐也坐下来，悄声说，“三妹儿，这家铺子好大，人家能看上咱的画吗？”
　　顾秋水笑笑，这店里字画虽多，精品不多，她的画比这里一半以上的字画要好，卖是肯定能卖掉，就是看看卖多少的问题了，就安慰道，“大姐别急，等一会便知道了。”
　　等了约有半个时辰，顾秋水看到一个小伙计闲了下来，就笑着走过去，“这位小哥，请问店里收字画吗？”
　　那小伙计刚高价卖了一副字，正开心着，就也笑笑说，“收字画，姑娘要卖画？”
　　两个小娘子看样子一个不过十二三岁，一个不过七八岁，穿着打扮一看就是穷困人家的女儿，能有什么好字画？
　　顾秋水小心的把画从布袋里拿出来，小伙计漫不经心的接过来。展开只看了一眼，小伙计露出了诧异的目光，有些不敢相信，这画，简直画的太好了，那青山，仿佛生着雾气，那青山下的一棵枫树，秋霜染红，那红叶随风轻摆，仿佛下一秒风一吹就落到了石头地上。
　　小伙计看了看画的左下角，竟并无落款，看来这是个还未扬名的普通人画的，他脑子里飞快算了一笔账，道，“哟，又是山水画，二位姑娘，我家山水画可真不少了，不过也不好让二位姑娘白跑一趟，2两银子我收了，怎么样？”
　　虽然数目没有达到预期，顾大姐儿还是很激动，正要点头说好，顾秋水用眼光制止了她，对那小伙计说，“不好意思，我现在不想卖了。”
　　小伙计深深看了一眼三姐儿，换上了殷勤的笑容，“这位姑娘，您开个价！”
　　“二十两”
　　什么，二十两，小伙计面带不屑，这画是画的不错，但是世人买画者很少有人懂画，大多数买的都是名气，这画它再好，是个普通人画的，它就不值钱。他们致远斋走的是大众的路子，名家画作动辄上千两，买的起的人少，肯买的人就更少了。
　　这姑娘这画，他打算卖价就卖二十两。
　　“最多五两。”小伙计伸出一个巴掌，面无表情。
　　顾秋水又点动心，但更多的是不甘心，她想了想，上前卷好了自己的画，冲着那小伙计笑笑，道，“多谢小哥哥，只是这本来就是我画着玩的，如今有些不想卖了，等我想卖了再来！”
　　小伙计看着两个小姑娘走远，略有些后悔，他给的价是低了，那画正常的收购价应该在十两银子左右。
　　旋即又想到，那小姑娘说什么来着，是自己画着玩的？如果是真的，那真是了不得，小小年纪笔法如此老到，不过，看那衣着穷酸的样子，有钱学画吗？
　　八成是小姑娘的玩话儿，不必当真，小伙计把这件事丢在脑后，又开始忙别的了。
　　走出门外，顾大姐忍不住出声埋怨，“三妹，五两银子不少了，你不能太贪心！”
　　顾秋水仍是笑笑，“大姐，咱们再去墨香居，假如他们也是开价5两，我就卖了，好不好？”
　　顾大姐这才脸色好看些，点了点头。
　　墨香居却在另一个街上，二人打听了两个人才找到，这条街相比较刚才的街道有些冷清，行人不多，街两旁的铺子也不多，墨香居是个四开间二层的小楼，看起来比致远斋更加阔气，也是鎏金的招牌，但是门前冷落，也没有伙计侯在门前打帘子。
　　经过了刚才那一遭，二人倒是不胆怯了，直接掀了门帘子进去，发现铺子里面和致远斋比，那也是很冷清的。
　　里面大厅也是很大，四周墙壁上却只挂了寥寥几幅字画，一侧的花梨木书架上，卷起的画轴也没有几幅。
　　靠西侧摆了一个花梨木的大书案，有个男子坐在那里仔细的看着一幅画，除此之外没有别人，连个伙计也没有。
　　那男子听见有人来了，略抬起头问，“二位娘子有什么事吗？”
　　语气很是冷淡，好像是被打扰到了，有点不高兴似的。

　　男子大约四十岁左右，穿着一件月白绸的直裰，头上戴了青色的头巾，五官长得倒也罢了，不过个普通人，就是一颗脑袋圆圆的的，像一颗巨大的鸟蛋，脑袋圆成这样，也是少见。
　　顾秋水拿出自己的画，说道，“我想卖一副我自己做的画，不知道贵店收不收？”
　　那男子听了没有讲话，接过画就展开看。
　　下一秒就惊呼，“姑娘，这是谁画的？”
　　顾秋水答，“我画的。”
　　那男子咧开嘴，不知怎么显的脸更圆了，双手拿着画又仔细看了起来。
　　一刻钟后，那男子放下了画，郑重的自我介绍，“姑娘，我是这墨香居的掌柜，我姓温，别人都叫我一声温掌柜，姑娘这画，画的太好了！你放心，你这画送到我们墨香居就对了！”
　　说完高兴的搓搓手，又接着说，“不知道姑娘还有没有别的画作，我一并要了？”
　　顾大姐儿正要说有，顾秋水却摇摇头，这三个月来她虽然一直做画，但都是练习，画废的比较多，比较成熟的画作只有这一张。
　　温峥岚笑笑，说道，“温某倒有个规矩，凡是来店里卖画的画师，都要亲自在这里画上几笔，不知道姑娘可否方便？”
　　顾秋水自然愿意，这个温掌柜是个真正懂画的，什么规矩不规矩倒不一定，不过是看她年幼，怕是此画不是她做的。
　　书案上有现成的纸笔墨，顾秋水想了想，仍是刷刷几笔，画了一副人物速写，画的正是温掌柜。
　　待画完了，那温掌柜一张圆脸笑得见牙不见眼，看了半天才放下，说道，“姑娘小小年纪，画力不凡，敢问姑娘大名？”
　　“温掌柜过奖了，我姓顾，名唤秋水。这幅小像，就赠给温掌柜了。”
　　温峥岚连声道谢，又拿起那副山水画，说道，“姑娘这字画，温某出价一百两！”
　　这次是顾大姐惊讶的咧开了嘴，天哪，她没听错了吧，一百两，整整一百两啊，她们全家多少年也没挣过这么多银子！
　　顾秋水也愣了一下，她以为最多也就是三五十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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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新文火爆日更中，《外科女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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