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七夕特刊 ...
-
七夕特刊
各家本丸最近的气氛都好像带着点粉红色——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就是因为七夕快到了。
审神者大多是年岁正好的女孩子，和付丧神们朝夕相处、并肩作战，生出比主从之外更亲密的情感自然不是什么令人意外的事。这对战争并没有什么影响，政府对此一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保持着一种既不提倡也不反对的微妙态度。
比起各家本丸弥漫在空气中似有若无的粉色气氛，万屋里随处可见的粉色爱心装饰、以及打折情人节名义的各种促销活动就显得光明正大得多了。难得战胜了惰性、陪着男朋友到万屋采购食材的审神者站在货架前愣了一会儿，这才有些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哦，明天就是七夕了啊。”
烛台切光忠笑了一下，脸上带着点“果然如此”的无奈点了点头。
——对于节日，甚至是某些特殊的纪念日，她向来是迟钝得有些后知后觉的。
少女点了点头，摸着鼻子想了想，仰起头有些苦恼地看向男朋友：“只有一天时间了，来不及准备礼物了……唔，大概？”
烛台切光忠这时候正在挑选生菜——审神者挑食得厉害，这是少数她爱吃的几种蔬菜之一。男人闻言，一边把手里的那棵生菜放进购物篮里，一边回过身来，低头凑进了一些。
没有眼罩遮掩的唯一一只金眸随着距离的越来越近，一向温和的目光看起来难得显出了几分意味深长：
“这样的话……”他贴着少女的耳朵，呼吸间吐出的温热气息就贴着她的耳侧扩散开来，声音低得只有两个当事人才能听到，“就只能用您自己作为礼物了吧？”
他说话时好像永远都会在句尾带着点撩人尾音和语气词，听起来越发暧昧。
少女眨了眨眼睛，似乎是认真地思考着，过了一会儿，点了点头：“可以。”
烛台切光忠盯着她满脸认真、连脸红都没有的表情，忍不住挫败地叹了口气，但心底又忍不住有些期待——毕竟，答应了的事，她总是会做到的。
……
烛台切光忠的期待并没有能持续太久——至少，甚至都没能持续到七夕那一天的天亮。
当天晚上，睡到半夜的太刀就被吵醒了。
他是被怀里人细微的呻-吟和杂乱的呼吸吵醒的。
他急匆匆起来开了灯，就看到少女整个人蜷缩在一起、一手按着自己的小腹。突然的光亮让她有些不适地眯了眯眼睛，随即很快抬了眼看他——脸色苍白，额前的头发因为被汗浸透而紧紧地贴着皮肤。
身为刀剑的男人敏感地闻到了一股血腥味。
“啊……”少女笑了一下，看起来有些歉意，“那个，咪酱，今天好像不能送你七夕礼物了。”
声音有些干涩，听起来又有些隐忍，完全不是平时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您可真是……现在这种时候，就不要想着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吧。”原本心疼的男人这时候忽然有些哭笑不得，弯腰把少女抱进浴室，给她找了一身严严实实的睡衣，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可以自己换衣服吗？”
见少女点头，又再三确认了她确实没有问题，男人这才又理了理她汗湿的头发，低声叮嘱着：“我很快回来。”
于是不久之后，换好了衣服的少女捂着小腹，仰着头看着自己的男朋友——手里端的红糖水。
“你又放姜了，”少女皱着眉，试图做最后的挣扎，“我不吃那种东西。”
烛台切光忠看她。
审神者明显有些心虚，却还是硬着头皮和他对视、表达自己的抗议。
男人忽然半跪了下来。
和坐在榻榻米上、恨不得把自己团成一个球的少女相比，他依然高出了太多，低着头看向她，低低地叹了口气：“现在，已经是七夕了吧？”
少女不明所以，不过还是迟疑着点了点头。已经过了零点，那就是已经到七夕了。
“原来说好的礼物现在送不了了，所以您还欠我一件七夕礼物吧？”太刀青年温和地循循善诱。
少女想了想，再次点头。
“那么，我想换一个礼物。”
审神者眨了眨眼睛，略带询问地看向他。
“作为七夕礼物，”男人笑了起来，声音温柔得简直有些不可思议，“我希望您能好好照顾自己，一直健康地生活下去。”
少女愣了一下。
片刻后，她点点头，接过男人手里的碗，皱着眉头、却还是干脆地把一大碗红糖水全部都喝了下去，然后把碗塞回男人手里，整个人都顺势蹭进了他的怀里，闷闷地评价着：
“姜味好重，真难喝。”
向来对自己厨艺颇为自信的付丧神一手端着空碗苦笑了一下，另一只手微微顿了顿，温柔地拍了拍少女的脑袋。
少女抱住他的腰，声音更低了：“……有点疼。”
烛台切光忠有时候觉得，审神者实在是一个很矛盾的人。天热了、天冷了、多跑了几步路……那么一点点鸡毛蒜皮、微不足道的小事，她能念叨得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可是一旦真的受了伤、又或是像现在这样疼得厉害了，她反倒总是装作什么事都没有、一个人闷在肚子里，对谁也不肯坦白。
这好像还是第一次，她老老实实地对着他承认疼了。
烛台切光忠探着身子把碗放到一边，然后抱着少女躺下，不轻不重地替她揉着小腹。
好像……没有那么疼了。这是审神者迷迷糊糊睡着前的最后一个念头。
因为知道这天是七夕，本丸的其他刀剑们都很有默契地给自家审神者以及大厨留出了充分的独处时间，显然他们也就并不知道——大好的一整个七夕，审神者就是以窝在男朋友怀里不停地喝着热水而度过的。
等到完全不再疼的时候，已经又是晚上了。
“好好的七夕，好像又让我搞砸了呢……”审神者仰头看着窗外的月亮，抱着杯子低声感叹了一句。
“说起来，七夕原本也并没有情人节的含义吧？”刚刚铺完了床的烛台切光忠回过头来，有些好笑，“牛郎织女，一年一会，对于恋人而言并不是好兆头呢。”
“很多节日早就脱离了最原始的含义，要与时俱进嘛。”少女说着，伸了一个懒腰，“说起来，牛郎织女仙凡相恋，就算没有王母的阻挠，也总有一天要分开。能一直一年一会，也未必不是坏事？”
她的话里，似乎意有所指。
男人神色微动，摸了摸她的头顶：“付丧神，也并不是神明。”
“怎么说呢……”少女摸了摸下巴，“本质上来说，那种情况和我们是一样的。”
“一方，是生命短暂的普通人类。”她说着，指了指自己，然后又指了指男朋友，“另一方，不老不死。”
男人愣了一下，脸上再一次显出了一种可以称之为哭笑不得的神色来：“您可真是……总能在气氛最浪漫的时候用一句话就轻易地破坏掉呢。”
少女歪了歪头，似乎并不觉得有什么过意不去的地方，想了想，忽然又转头看他：“如果是咪酱的话，将来我死以后，一定还是能过得很好吧？”
她说完，又等了好一会儿，却没有等到男朋友的回答。
少女眨了眨眼睛。
然后她听到了一声叹息：
“有时候我在想，您之所以轻易地放任自己喜欢上我，是不是……就是因为确信着这一点呢？”
审神者忽然也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抱紧了手里的杯子：“或许……吧。”
相比起许多刀剑对于原主的耿耿于怀，明明同样也背负着历史的烛台切光忠显得格外豁达，既不吝于提起原主，也不因为原主而沉湎过去。人类和付丧神之间的寿数相差太多，这是永远无法跨过的天堑。但如果是烛台切光忠的话……大概，是可以在她不存于世之后，继续温柔而又坦荡地活下去的。所以她也可以，任性地直面自己的感情。
“真是任性呢。”男人苦笑。
“对不起……”少女咬住嘴唇，却又很快被一只戴着手套的手将她的嘴唇解救了出来。
“不过，我还是觉得很幸运。至少您还是喜欢上了我。”戴着手套的食指轻轻地摩挲着她的唇瓣，“那么，我们来做一笔交换吧。”
“我答应您，在您不在的时候，我也会继续好好地活下去，”唯一的一只金瞳里映着灯光，像是又温暖的烛焰在轻轻跳动着，“作为交换，您也要好好照顾自己，一直健康地生活下去，直到最后一刻。”
“成交，”审神者笑了起来：“那你可是亏了——这是我已经答应送给你的七夕礼物，本来就是不会收回的。”
“不亏，”男人的吻温柔而单纯，不带半点情-欲的味道，“作为唯一想要的礼物，总是要多确认几次的。”
“七夕快乐，光忠。”
“七夕快乐。”
作者有话说第7章 七夕特刊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