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年代，从容相爱》风清月华

18、第十八章

　　没过多久，王明全和李平庄大队的大队长、支书都到了，各自身后还跟着一大群本队的人，都是听到消息一起过来的。

　　见到玉米地的惨状后，大家的脸色都不太好看。估计之前都跟席桓木和夏忠一样，以为就一只孤猪毁了一小块地，没想到竟是这么多。

　　而李平庄的人更是个个眼眶通红，原本粮食就紧巴巴的，现在又平白无故被糟蹋了近两亩良地的玉米，简直就跟挖了肉一样。

　　“现在怎么办？”有人问道。

　　“当然是把那些畜生都打死了！”李平庄一个脾气暴躁的男人气愤地吼道。

　　有人赞同道：“对，既然祸害了庄稼，就用它们自己来抵。”刚好卖了钱来补这些被糟蹋了的玉米。

　　也有人反对：“话是这样说，但看情形肯定是猪群，十几二十头野猪，哪那么容易就全部弄死？万一把它们激发狂了怎么办？”

　　“照你这样说，难道就这样算了？”脾气暴躁的男人烦躁的说道，显然不甘心。

　　一时间大家都没说话，要说就这样算了，心里肯定咽不下这口气。而且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要是这些野猪以后经常光顾，那才是哭都哭不出来。

　　但猎杀野猪，又确实是非常困难又危险的事情。俗话说“一猪二熊三老虎”，这山上的野猪最是凶猛，又皮糙肉厚，一枪下去说不定皮都没打透。这要是发起狂来，它们倒是很轻易就能把人给重伤了。

　　听说几十年前梨树大队就出现过野猪伤人的事件。孤猪到田里糟蹋刚灌浆的水稻，被人驱赶的时候发了狂直往人群里冲。不幸被顶翻撞倒的那人不但断了好几根肋骨，还被獠牙在胸前刺了个大窟窿，要不是及时被大队的赤脚大夫止了血又一刻不耽搁地送往了县医院，估计就没命了。

　　有个老人叹了口气，说道：“要不还是算了吧，以后辛苦点，每晚安排两个人守夜，点着火把，那野猪应该就不会来了。”

　　这话一落，立即就有人反对，“这野猪胆子可大了，一般根本不怕人。这要是孤猪，说不定还能有点用，但现在可是猪群，一两个人有啥用？肚子饿了想吃了照样来吃！”

　　胆小保守的怕野猪再伤了人，觉得还是算了；年轻胆大的觉得每个生产队都有两三支土枪，大家集合起来拿着枪还怕收拾不了那些野猪？

　　吵吵闹闹好一阵，谁也说服不了谁。

　　两个大队的主事人最开始都没发表意见，现在见大家乱成一团，根本没有个一致意见，王明全就看向王石河问道：“二叔，你有什么想法？”

　　王石河跟王明全是一大家子，按辈分算是王明全的二叔。临山嘴的地又属于一生产队，王明全自然先问王石河这个队长的意见。

　　王石河本就满是褶子的脸更皱了，“这些畜生尝了味儿，要是放任不管，以后肯定还会再来的。一来就是一大群，就是放两人守夜也是不顶用。”这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王明全心里也是这个想法，但没直说，又看向席桓木，问道：“小席呢？你怎么看？”

　　席桓木现在的心情其实很不错。前世并没有发生这样的事，看来轮回一次，并不是所有事情都一层不变的。这对席桓木来说是一个好消息，说明他的行为和努力也是能够改变一些事情的走向的。

　　现在被王明全问到，席桓木心里也是赞同猎杀的，这些可都是肉啊。

　　即使现在天热根本存放不到他和夏棉办酒席的那一天，但如果能一次性向食品站上交十几二十头野猪，先不说能抵扣不少今年的任务，就是跟食品站的关系，也绝对会亲近很多。等到办酒席时再想弄到肉，可操作的方法就多了。

　　不过席桓木对野猪倒是不太了解，不由看了看一旁的夏忠。他之前就注意到，老丈人似乎一直在观察玉米地的情况，还专门跑到山坡上去看了看。

　　王明全顺着席桓木的目光看去，哎哟一声，一拍脑袋，笑道：“看我这猪脑子。”

　　几十年前野猪伤人那一次，王明全还小不太记得，但夏忠可是十几岁的少年，是亲身参与过的。而且以前聊天的时候，夏忠似乎也提到过当兵的时候打野猪的事情。对于野猪，在这估计没人比夏忠更有经验的了。

　　于是王明全直接对夏忠说出自己的想法：“夏老哥，我跟二叔一个意思，不能就这样放任不管。咱们应该主动些，把那些畜生给打了才能解决问题。一会儿我们回去就开个会，组织一队人专门干这个事，只是这领队指挥的可能就要麻烦夏老哥了。”

　　席桓木想都不想就反对道：“夏叔讲讲方法和注意事项就可以了，但是人不能进山。”他刚刚看老丈人也只是想问问意见，可不是让人带队的，这要是万一出了什么意外，他不得恨死自己？

　　夏建国也很不高兴地说道：“对，我爸不能进山！”

　　王明全这才想起夏忠的腿脚不便，不由有些讪讪。

　　倒是夏忠，神情自然地说道：“不过就是瘸了一只腿，手上的准头还是在的。再说实际情况千变万化，哪能提前说说就完全能应付的，就是为了稳妥，我也必须跟着去。”

　　席桓木跟夏建国还想反对，结果被夏忠眼光一扫，齐齐一颤，再也开不了口。

　　席桓木：老丈人好可怕！

　　夏建国：又来了又来了，就是这种感觉。小时候的噩梦，没想到今天再次重温了！

　　王明全心里当然希望夏忠跟着，听夏忠这样一说，心里十分敬佩。又见席桓木和夏建国不再反对，很是惊喜地说道：“那就麻烦夏老哥了。”

　　心里决定这次要是有收获，他一定做主多给夏忠分些。

　　像这种打野猪的情形，一般都是见者有份，大家平分的。也就是无论收获多少，除了队里象征性取一点，其余都是参与的人平分。

　　但夏忠情况特殊又是领队，能不能成功全靠他指挥，到时候就是多分一些，想来其他人也不会有意见的。

　　夏忠点点头，表示就这么决定了，又提醒道：“既然决定要打野猪，动作就要搞快点。我刚刚看了下，猪群离开的路上有不少猪屎，说明吃得很饱。野猪吃饱了不会走太远，估计就在附近哪个山窝窝休息，这时候比较好找也比较好打。”

　　王明全一听，赶紧说道：“那我们现在就回去准备。”

　　夏忠并没立即回应，看了看李平庄被糟蹋的玉米地，说着自己的推测，“两块地里大蹄印子和小蹄印子都有，应该是公猪、母猪和小野猪都有的猪群，数量总共应该在二三十头左右，就是不知道是一群还是两群。”

　　而后望向李平庄的大队长和支书，问道：“你们大队要不要一起？”

　　当然要一起了！有人带着还不一起就是傻！

　　李平庄大队的支书也是个年轻人，之前就一直留意着夏忠几人的谈话，现在夏忠一问，哪有不应的，“一起一起，叔，您看这样行不行？您决定好人数，我们两个大队各出一半人，最后都由您带队。最后的收获，我们大队少取一头至少60公斤以上的成年野猪。”

　　李平庄其他几个主事的都点头表示赞同，梨树大队这边也没人反对。夏忠想想说道：“人太多了也不行，三十个就足够了。你们那边出十五人，带上土枪、铁条、和绳子就行。”

　　李平庄支书有些为难了，“叔，我们整个大队能用的土枪估计不到十把。”

　　土枪这玩意儿是以前大家自制的，太落后，加上现在又不是战乱，根本就没人管了。

　　夏忠也料到了这种情况，他们大队的土枪要不是他经常提醒其他生产队的仓库保管员要好好保养，估计也是一样的情形。

　　“没事，把能用的带上就行。”反正最后也不是安排所有人都拿枪打。

　　李平庄支书忙说道：“那行，我们这就回去选人和准备，两个小时候再到这边集合怎么样？”

　　夏忠点点头，表示可以。

　　说好后，两个大队的人就准备各自回去了。

　　要离开时，席桓木对李福全说道：“李队长，我明白这边是你们一生产队的地，选人自然是应该首先考虑你们一生产队的。不过这可是去跟几十头野猪‘战斗’呢，不是闹着玩的，还请务必选些身强力壮的。”

　　而后看似随意地指着人群中的一人，说道：“我觉得这位兄弟就很不错，不管是不是你们生产队的，能不能都把人带上？”

　　那是个面色沉寂、身材高大强壮的男人，满是补丁的短褂下，能隐隐看见鼓鼓的肌肉。

　　李福全顺着他指的方向一看，哈哈笑了，“你说柱子啊，这小子确实不是我们生产队的，不过这小子力气大的很，就算你不说我也不会漏了他的。你就放心吧，我们一定都选年轻力壮又灵活的好小子，绝对不拖夏老弟的后腿。”

　　李福全自觉明白席桓木的用意，这是怕他们李平庄选出一些不中用的去占便宜，最后害了夏忠。

　　席桓木歉意一笑，“李队长办事自然稳妥，是我多嘴了。”

　　李福全毫不在意，反而打趣道：“你也是担心你老丈人嘛，我们都理解。”

　　“哈哈哈......”其他人也都看着席桓木和夏忠这一对翁婿笑了起来，一大早因玉米地被糟蹋的沉闷心情总算轻松了不少。

　　席桓木也不说什么，只垂眸笑了笑。

　　其他人以为他是不好意思了，更是肯定之前的猜测。就连夏忠和夏建国都在大家善意的打趣中露出了笑容，显然也对席桓木这个处处为自家人着想的女婿（妹夫）很满意。

　　而张生柱在听到席桓木和李福全的那番话后，眼里闪过一丝惊喜，这样的话，他是不是就可以有钱先还一部分债，能早一日娶到玉荷了？

　　席桓木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嘴角咧出傻笑的大个子，心情也十分愉快。

　　恩，又能为棉棉和夏家解决一件糟心事了。

　　席桓木最初听到“张生柱”这个名字，还是从夏棉的口中说出来的。

　　那时他刚带着夏棉回到京城不久，还没开学，正跟着父亲四处拜访一些长辈。夏棉收到夏家的信，信中说李玉芳小产了。

　　起因是大嫂李玉芳娘家的妹妹李玉荷跟人私奔了，到处没找到人不说，李家也被人说闲话，门都不敢出。李家小弟李玉曹原本说好的婚事也黄了，现在根本没人愿意与李家往来，更别说结亲了。

　　李家老两口又气又急，双双病倒，李玉芳便回娘家照顾父母。

　　李家有户邻居一直眼红李家日子过得好，现在出了女儿跟人私奔这样的丑事，自然大加讥讽，说话难听。

　　李玉芳性子急，最初还能压着火气忍住了，但见那家婆娘越来越肆无忌惮，越说越难听，实在没忍住就跟人吵了起来。后来吵架变打架，李玉曹去拉架，却被邻居的男人和儿子们误会，也不管是不是以多欺少，都加入了进去。

　　李玉芳和李玉曹两姐弟自然打不过人家一家子，李玉芳被推到在地还被踢了肚子，随后就小产了。

　　孩子只有一个月，李玉芳自己都不知道，别人更是无从得知。所以那家人并不是故意的。又因为打架双方都有责任，最后那家人也只被训诫了几句，又赔了医药费，便没事了。

　　而李玉芳，不但失去了孩子，也落下了后遗症，后来再没怀上过。

　　发生这样的事，夏家人十分伤心，特别是棉棉，自看过信后既担心又伤心，但还必须装出没事的样子，因为席母宋明珍会说哭丧着一张脸晦气。

　　席桓木想，那时的他真的很不是东西，竟然没有想过陪棉棉回一趟夏家，也没有注意到棉棉和母亲之间的暗涌，只一心跟着父亲游走于各个世家，为所谓的前程铺路。

　　李玉芳小产，李家人觉得对不起夏家的同时，也对李玉荷死心了。等李玉荷“衣锦还乡”，李家人根本不认这个女儿。

　　直到后来李玉荷出了车祸高位截瘫，李玉荷的丈夫又一直坚持争取李家人和李玉芳、夏建国夫妻的原谅，心软的李玉芳到底是原谅了这个妹妹。

　　李玉芳心里明白，那个孩子小产并不全是妹妹李玉荷的错，她自己冲动管不住自己才是最主要的。事情过去这么多年，李玉荷又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她还有什么可怨的？反倒让父母为难。

　　李玉芳原谅李玉荷，认下这个妹妹之后，李家其他人也才渐渐接受了李玉荷跟张生柱。

　　没错，跟李玉荷私奔的男人，正是张生柱。

　　李平庄的人大多姓李，张生柱家也是以前战乱时候逃过来的，根本没有亲戚。张生柱的父亲早逝，母亲身体又不好，直到张母去世，张家已经欠了不少外债，最后全压到了张生柱一个人身上。

　　张生柱能干，但是李平庄本就不富裕，再能干一年到头分下来的钱也有限，而且张生柱本身吃的也多，根本剩不下什么口粮。

　　在这种情况下，李玉荷提出要嫁给张生柱，李家父母自然不同意。相信也没有哪个父母愿意看着自己的女儿一结婚就背一身债，住着四处漏风的茅草房，吃着数得着豆子的稀饭，辛辛苦苦节省一年就为了还债。

　　席桓木最初得知李玉荷私奔的事情时，还以为是身为男人的张生柱鼓动的，后来才知道整个事情都是李玉荷主动提出的。

　　李玉荷不但如同李家人认为的一样胆大，性子更是有点左。

　　李家父母不同意婚事，李玉荷就闹绝食，李母心疼，李胜茂却气极，放话说要绝食随便，就是死了他也不会同意的。

　　也正是这句话刺激了李玉荷，当晚就收拾了东西拉着张生柱私奔了。走的时候还留下信，说一定会风风光光的回来，让他们刮目相看。

　　最后李玉荷也算做到了，不但在城里安了家，还用多出好几倍的钱还了张家以前欠下的债，确实让人刮目相看。但这并不影响背地里仍有人用不屑的口吻，议论着她当年私奔的事。

　　最重要的是，她离开导致的后果，是一条小生命的逝去，这才是李家和夏家人心中永远的痛。

　　而且，李玉荷的结局并不算美好，一辈子只能躺在床上也不知是不是老天爷对她的惩罚。

　　不过张生柱倒是个有情有义的，从工地搬砖干起，慢慢成了包工头，也挣了不少钱。不但对李家人和夏家人极尽补偿，对李玉荷也不离不弃。

　　席桓木想着，希望这次打了野猪分的钱能暂时稳住李玉荷。

　　至于以后嘛，恩，张生柱那一身腱子肉不用白不用，就让他跟着邹仁和多爬爬山、抓抓蛇吧。

　　席桓木心中念了声佛，自己做了这么多好事，避免了这么多人的悲剧，不管是佛祖还是菩萨都应该会念着他的好，让他这一世心想事成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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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咳，这一章虽然算不上两章，但也算是肥肥的一章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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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今天更新比较晚，明天也晚点更新。呃，要不以后都晚上10点左右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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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光来吻你》作者 工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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