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脸记》东尽欢

4、王父

　　虽然我有改变外貌的能力，但不能消除脸上伤印，最多只能通过改变肤色，让青紫红痕看起来不那么明显。
　　形象受损，找工作的事情得往后推一推。
　　王思远还不放过我，他摆出一副大慈大悲的样子，说既然我受伤了，那就好好休息，修草坪抵债的事可以往后推一推。
　　意思是，这事没完，我还得给他干活。

　　资本家果真没人性！斤斤计较睚眦必报，我在心里默默地问候王思远全家。
　　算了，不就修五次草坪吗？有什么大不了？早点摆脱这个煞星，投入新生活。我给王思远打电话，说身体无碍，想早点清账，王思远给了我地址。
　　翌日，我按照地址找到王思远的住处，市里有名的高档小区，依山傍湖，地理位置绝佳，小区内有别墅，也有阔景高层公寓，王思远的小别墅有很大的院子，没种什么花，草坪绿如茵。他不在家，有名家政人员将我带到后院，指了指割草机。

　　割草机使用方法简单，但那机器挺沉，推起来颇费力气。我正奋力地与割草机作斗争，旁边有人叹息：“如今经济真是越来越不景气，连女人都来做园艺工。”
　　我侧脸一看，门廊处站着个年岁五十左右的男子，个子挺高，身材微胖，模样有点面熟。在哪儿见过呢？我仔细在脑中一思索，这不是照片上王思远的父亲吗？

　　王父显然对我的修草坪技术极不满意，面色微沉：“谁请你来的？”
　　我懒洋洋回他：“王思远。”
　　“他请你来做园艺工？不可能，他向来知人善用。”
　　“不信去问他，你以为我想来。”
　　“我明白了，醉翁之意不在酒。”王父两眼迸光，三步并做两步来到我前面，目光颇有兴味地将我打量：“你们怎么认识的？”

　　我如实回答：“我一时失误，扎了他的车轮……”
　　“一时失误？”王父明显不信。
　　“那轮胎太贵，他说可以帮他修草坪抵债……”
　　“以身抵债？”王父眼中闪烁着奸-情的光芒。
　　“是修草坪抵债。”我纠正他。
　　“不都一样吗？修着修着，谁知道修到哪儿去了？”王父笑得八卦兮兮，“他卧室有张大床，意大利原装进口，又大又舒适……”

　　这都哪儿跟哪儿？我浑身起鸡皮疙瘩，赶紧打断他：“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用骗我。”王父笑得老奸巨猾，“王思远很帅哦。”
　　“我对他根本没兴趣。”
　　“口是心非。”王父笑得分外淫-荡，“王思远很有钱哦。”
　　我的嘴角抽了抽。

　　果然上梁不正下梁歪，普通父亲都怕儿子在外面乱搞，这位父亲不一样，巴不得儿子遍地桃花开。
　　“看你这么机灵伶俐，长得也还……端正，勉强合我眼缘。”王父从兜里掏出钥匙一串，递给我：“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我看着那串钥匙，嘴角继续抽。

　　旁边忽然伸出来一只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那串钥匙抢了去。王思远不知什么时候来了，睨着眼看着王父：“老王同志，你能不能不要再把我家钥匙随便给别人？我已经换了一二三四……五次锁，最恐怖的是，半夜一睁眼发现床头不声不响站着个长发女人。”

　　“咳咳……”王父尴尬地笑，“那你也不能打她嘛，好歹是你邹叔叔家的女儿，对你倾慕已久。”
　　“我以为是贞子现身。”
　　“那下手也不能那么重，把人打进医院足足住了一个月。现在好了，他们都说你有暴力倾向，你威名远扬，已经没有门当户对的人愿意跟你相亲。”
　　“所以，你现在连修草坪的工人都不放过，”王思远抖着那串钥匙，“随随便便就把钥匙给人？”
　　“不是你请来的吗？我还以为你们郎情妾意呐。”

　　“我对他没意思。”
　　“我对她没意思。”
　　我和王思远异口同声道，语气俱带着忍无可忍无需再忍的愤慨。
　　说完，同时怔了一下。王父笑得愈发得意：“很有默契嘛。”
　　王思远扶额，一脸生无可恋的忧伤。

　　他无奈地晃了晃钥匙：“这个被我没收了。”
　　王父脸一垮，神色不悦：“你是不让我来你这里吗？好歹我养了你二十多年，让你上最好的学校，穿最贵的衣服，吃最美味的食物。现在，你翅膀长硬了，连老爸都不认，你别忘了，图蓝集团的董事长还是我……”

　　“我怎么可能不让你来我这里？”王思远打断父亲，“我只是把大门换成人脸识别系统，他们正在换，爸爸，麻烦你去录一下你的脸。”
　　轮到王父忧伤，有种风中黄叶的萧索无奈，长长地叹气：“我什么时候才能抱上孙子哟。”
　　王思远带着父亲去刷脸，不忘回头交待我一声：“动作快点，我不会留你吃晚饭。”
　　说得好像我对你家晚饭有兴趣似的？我不屑地撇嘴。

　　我加快动作，黄昏时终于替他把草坪修剪好。离开王思远的住处，我并没有急着回家，这个小区有个雅致的名字，名叫“在水一方”，小区建设得比公园还漂亮，道旁绿树成荫，叶片青翠得仿佛能滴出水来，溪水从山上蜿蜒流下，声音铮琮悦耳，流过人造山体形成小瀑布时，飞珠滚玉，正逢斜阳西射，水雾中有五彩的光晕浮动。
　　有钱人真会享受。

　　我看了一会儿美景，转入大道，道上有车由远驶近，我瞄了一眼，白色奥迪，我对这车颇有好感，因为男神开的也是这车。
　　我随意瞄了眼车牌，愣住，苏潮平的车牌号我早已背得滚瓜烂熟，而眼前这辆车，和他的车牌号一模一样。
　　难道这就是苏潮平的车？

　　车越驶越近，小区限速，透过放下的车窗我看得分明，驾驶位置上坐的男人的确是苏潮平。他驾着车从我身边经过，拐了个弯，朝某幢高层公寓的地下停车场驶去。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原来男神住在这里！

　　说来我租住的小公寓快到期，房东打算收回房子。那我不如搬到这个小区，住在男神附近，近水楼台先得月。哦，这里的房子租金多少？我立即用手机查询，随即失望，最便宜的那套房子，一个月租金抵我从前三个月工资。
　　我在小区内徘徊，恋恋不舍，愁肠百结。
　　斜阳挂在树梢头，仿佛在催我赶紧离开。
　　哎，男神啊……

　　我正忧郁，忽见苏潮平从公寓楼出来，挎着一个运动包。
　　他没开车，要去哪儿？
　　跟踪这种事还是换张脸做吧，我赶紧调整外貌，时尚卷发，时髦但不算太显眼。
　　苏潮平没出小区，他进了小区内的健身馆。我后脚跟上，被前台美女拦住：“这位小姐，您不是我们会所的会员吧？”

　　“不是，”我坦然承认，“但我最近有健身的打算，可以参观一下你们的健身房吗？”
　　“可以的。”前台美女招手唤来一名接待员。
　　接待员带着我参观健身房，并为我详细介绍服务内容，我却对这些毫不关心，目光到处乱瞟，终于寻觅到男神的踪影，他正在器械区试器械，一套运动装，好有男人味。

　　男神没注意到我，正在跟私人教练聊天，教练说：“你好长时间没来了。”
　　男神道：“公司业务多，如果不加班，晚上也有应酬，没时间过来。”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锻炼可不能松懈。”
　　“我没有松懈，早上在湖滨公园跑步。”
　　……

　　我多想成为这家健身房的会员，和男神一起锻炼，但接待员的报价无情地击碎我的梦想，这里的年费，等于我大半年的工资。
　　我待金钱如初恋，金钱视我如粪土。

　　离开健身馆，我恋恋不舍，忽然想到什么，男神说他早上在湖滨公园跑步。
　　“在水一方”位置极好，临湖而建，出了门就是湖滨公园，公园很大，而且有平整跑道，非常适合锻炼。
　　我进不起健身会所，难道我还去不了湖滨公园？

　　翌日，我乘坐最早一班地铁来到湖滨公园，公园空气清晰，晓风未起，湖水波平如镜，园中人不少，我寻觅张望，果然看到了苏潮平。
　　原来苏潮平经常锻炼！怪不得身材那么赞。

　　不如以后我也来跑步，顺便制造一场美丽的邂逅，妙计浮出脑海，我正想入非非，耳边突然响起一个声音：“谢小安，你怎么在这儿？”
　　我像被人窥破内心奸计，惊得差点跳起来。
　　我战战兢兢地回头，对上王思远的眼，他一脸嫌弃：“看见路边有人笑得跟个傻子似的，觉得有点面熟，没想到是你。”

　　你才像个傻子！
　　我打量王思远，他身着灰色运动衫，蓝黑相间的运动鞋，我纳闷：“你这是干吗呢？”
　　“跑步。”
　　我一身恶寒，原来王思远经常锻炼！怪不得性格那么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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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有没有人在看？大家出来冒个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