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孤本》一絮

36、第三十六章 奔月传说

　　警方解除禁制之后，剧组又重新启动拍摄，换了个女二号，除了那间房没人再敢靠近之外，其他并没有什么影响。
　　刘洋和江笑笑的合作越来越有默契，两人在私下也成了好朋友，时常说说笑笑，在巫帝叫江笑笑去吃饭的时候，她会硬把刘洋和荀荧也拉上。
　　没过几天，荀彬也回来了，说是前段时间去了海外进修演技，刚回来就进剧组讨了个“打手”的角色。

　　“欸，我怎么觉得你最近怪怪的？”荀荧坐到巫帝旁边，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发现焦点是刘洋和荀彬的方向。
　　“有么？”巫帝淡淡地反问。
　　“他俩惹你了吗？我总觉得你对他们有敌意。”
　　“监督自己的员工而已，他们演技太差。”
　　差么？荀荧不敢苟同，依旧觉得巫帝对他们有偏见，一个总裁整天呆在剧组、用这阴翳的目光盯着人家，能保持这个水平已经是奇迹了。
　　难道因为刘洋跟江笑笑关系好？他嫉妒？吃醋？
　　而荀彬是妖族？
　　但那眼神似乎不仅仅是憎恶，还夹杂着不易察觉的其他情绪，似是不安，或者说……是恐惧。

　　“妹妹，想什么呢？”荀彬一手搭在她肩膀上，打断了她的思绪。
　　要是之前，荀荧肯定会躲开，还会把他训一顿，提醒她主人和宠物的关系。可是，自从经历了穷奇的幻境之后，她对这只狮子总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毕竟那段时间里，他都是她的哥哥，而这个哥哥却在两难之际选择了自己所爱的女子，舍弃了她这个妹妹，总让她感觉不舒服。
　　而且，自从荀彬回到剧组，似乎成熟稳重了许多，也不叫她“小荧儿”了，一口一个“妹妹”，这么叫着似乎也真的充当起“哥哥”的角色，对荀荧很是照顾。

　　荀荧侧过脸，仔细审视着那张轮廓分明的脸，缓缓地吐出两个字，“烛照……”
　　她感觉到，巫帝和荀彬对视一眼，同时露出怪异的神色。
　　“你见过烛照么？”荀荧又补充了一句。
　　荀彬回过神来，摇了摇头，“我这种小妖怎么可能见到他。”
　　“他……长得跟你一样……一模一样……”
　　“你一个女巫，怎么可能见过烛照？又知道他长什么样？”荀彬嗤笑。
　　“梦中见到的。”荀荧笑着站起来，在旁边拿了毛巾和水，朝刘洋走去，留下两人面面相觑。

　　拍摄很顺利，没过多久就杀青了。
　　杨老虎差遣荀荧回宁市，说是提前把下一个行程要用的东西准备好。
　　“忙了这么久，连杀青宴也不让我吃一口。”荀荧咬牙切齿地嘟囔着，却也不得不遵从这个安排。

　　杀青宴持续到凌晨一点多，大家都歪歪斜斜地搀扶着散去。
　　刘洋微醺，嘟嘟囔囔地推开了经纪人，非要跟江笑笑坐一辆车。
　　杨老虎想，反正要回同一个酒店，便也随他了，以江笑笑的名气，借她炒炒绯闻也不错。

　　“笑笑……我喜欢你……”刘洋斜倚在座椅上，努力撑着眼皮，看着旁边的江笑笑。
　　江笑笑推了下他要靠过来的脑袋，“喝得脑子都瓦特了……”
　　“我真的、真的、真的很喜欢你。”刘洋又靠了过去。
　　这回江笑笑没推开他，嗤笑着说：“好好好，我知道，我影后江笑笑，喜欢我的人多了去了。”
　　刘洋支支吾吾地说起了梦话。

　　寂静的夜充斥着不寻常的气息，一道黑影出现在房间里，趁着明亮的月光，走近那个四平八仰躺在床上的人。
　　黑影一动不动地在床边凝视了许久，紧紧地攥着拳头，似乎在做一个很艰难的决定。
　　“哇！”刘洋突然睁开眼，被眼前的人吓了一跳，看清之后拍拍心脏，“侯总，大半夜的，您要吓死人啊！”
　　巫帝没有说话，依旧那么站着。
　　“不对，您怎么在我房里？”
　　刘洋一个激灵，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还好，完好无缺……总裁该不会对他有什么非分之想吧？可怕。

　　“你喜欢江笑笑？”巫帝终于说话了。
　　“嗯。”刘洋毫不避讳地点点头。
　　“别喜欢她。”
　　“为什么呀？”
　　“没有为什么，这是我给你的最后一句忠告，也是一个要求，抑或是命令。”
　　刘洋摸不着头脑，“如果是忠告，那谢谢您，但我没打算听取这个忠告。如果是要求或命令，那对不起，就算是总裁，也不能干预我个人情感。当然，作为公司艺人，我还是有职业操守的，可以做到不公开。”
　　“为什么你跟那些人一样执迷不悟？”巫帝忽然盯着他，眼神凌厉阴翳。
　　“总裁，您喜欢她可以自己加油去争取，咱们公平竞争，怎么能耍手段呢？这不符合偶像剧桥段……”
　　“本来我想看在她的面子上放过你的，但你偏偏不知死活……那就别怪我了……”
　　意识到气氛的不寻常，刘洋抱着被子退到床边，“你、你、你想干什么？我告诉你，别做犯法的事，我会报警的！”
　　“报警？”巫帝缓缓地举起手，在他就要大叫之前，用巫术限制了他的行动、封住了嘴。
　　“明天，艺星传媒就会少一个新星，因为他压力太大，跳楼自杀了。你放心，我会给予你该有的一切……包括隆重的追悼会……”

　　刘洋惊恐地瞪大眼睛，看着他变魔术似的挥出一道光，吓得闭上了眼睛。
　　几分钟过后，身体貌似没什么异常，睁开眼睛，发现荀荧站在他们之间，用一根银色的棍子挡住他挥下来的手。
　　荀荧反手解开刘洋的禁制，他几乎是第一时间扑过来，从后面抱着她的腰，下巴放在她肩膀上委屈巴巴地抽噎着。
　　“吓死我了，你怎么现在才来……总裁，总裁他是妖怪……”

　　荀荧没理会刘洋，紧紧地盯着巫帝，“真的是你……”
　　“你都知道了？”巫帝收回手，没有辩驳。
　　荀荧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虽然之前从他对刘洋的态度猜测到大概，意识到之前那些没有红痣的“自杀者”可能是被他所害，可真的听他承认之时，还是很难接受。
　　虽然这次是她主动设的局，让刘洋配合演了一出戏，为的就是证实这个猜测，但真的证实之后，却宁愿自己没这么聪明。

　　“就因为他们喜欢江笑笑，所以就该死么？”
　　“是。”没有过多的辩驳。
　　“你如果喜欢江笑笑，可以娶她，带她回巫族去，为什么非得杀人呢？”
　　巫帝摇摇头，平时冷若冰霜的俊颜变得扭曲，仿佛承受极大的痛苦，“不，不，我不能，我不能让她爱上任何人，包括我自己……”
　　“为什么？”荀荧想上前，却被身后的刘洋死死搂着，愣小子似乎害怕至极，打死都不放手。
　　巫帝深吸一口气，努力平稳情绪，“因为她受了幽荧的诅咒，生生世世都会死在爱人手里。”
　　荀荧迅速转动大脑，根据现有信息理清楚这句话的涵义，“她是……”
　　“她是嫦娥。”

　　巫帝终于说出了“嫦娥奔月”的真相，那个被四界熟知的神话，却从未真正被记录。
　　当年，他还是左巫将祝融的徒弟，奉命送秦姬到昆仑，遇见了昆仑最美的神女——嫦娥。两人一见倾心，但要求娶昆仑第一女神可不容易，嫦娥的爱慕者众多，自然也引起众多非议。
　　在嫦娥的坚持下，昆仑作出让步，只要后羿通过“射日考验”，便可以迎娶嫦娥。
　　好在师父暗中帮衬，让他成功射下了九个太阳，昆仑不好反悔，只得同意将嫦娥嫁到蓬莱。
　　那是他这几千年来最幸福的一天，四界最美的神女为他披上嫁衣，在蓬莱众巫艳羡的目光中，宣誓与他白头偕老、海枯石烂。
　　所有的悲剧都发生在幽荧出关之后，她看到所有人的目光都围绕着嫦娥，因而心生嫉妒，想法设法给嫦娥难堪。
　　终于，机会来了……
　　四大凶兽袭击蓬莱，双方死伤惨重，就连祝融也战死沙场，让蓬莱与昆仑的关系恶化。幽荧趁此机会提拔后羿为左巫将，并要求他将嫦娥遣送回去，谁知被他拒绝。
　　某一天，后羿回到家中，发现家中凌乱，到处寻找嫦娥，却被告知，嫦娥企图刺杀圣尊，直奔月神殿而去，现已被当场正法。
　　当他赶到月神殿顶端之时，看到嫦娥的元灵离体而去，幽荧的诅咒传遍月神殿——
　　“我以创世神之名，诅咒嫦娥生生世世死于挚爱之手……”

　　巫帝的故事讲完了，听起来似乎合情合理，但荀荧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例如，嫦娥为什么要刺杀幽荧？她明明知道自己不是幽荧的对手。
　　例如，如果真相如其所言，《巫族志》为什么没有写明？
　　例如，在嫦娥死后，后羿为什么还能稳坐巫将之位，甚至还继任巫帝？
　　例如，传说中的昆仑最美的女神，难道只是长这样？虽说江笑笑也很美，但总觉得没有达到期望值。

　　对于这些疑问，荀荧并没有深究，她直到，巫帝不想说的，自然不会说。
　　“别再对人类出手。”
　　“我必须保护她。”巫帝看向紧贴在她背后的刘洋，“但我可以答应你，只要这小子不要再打她的主意，离她远远的，我可以饶他一命。”
　　“我对她只是敬仰，粉丝对偶像的喜欢。”刘洋鼓起勇气探出头来嘟囔着。
　　巫帝瞪了他一眼，“总之，离她远远的。”
　　刘洋被他怒目镇住，赶忙缩回荀荧身后，不满地嘟囔着，“都是你，非要我配合你演什么戏。”
　　荀荧定定地看着巫帝，“你的意思是，如果还有人亲近江笑笑，你依旧会杀了他？”
　　“是。”巫帝说完，转身离去。

　　荀荧蹙眉，要是她爱上的是你，你会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么？
　　这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总不能杀光所有人吧……
　　得想想办法……

　　突然感觉肩膀有点凉凉的，侧头一看，发现刘洋竟然枕在她肩膀上睡着了，还流口水！
　　有没有搞错？站着也能睡着？
　　刚想吼他，突然看到那张脸上的红晕，这才想起来可能是喝醉酒的缘故。
　　好歹人家也配你演了一场戏，算了吧。

　　轻轻地把他放回床上，也许是刚才被吓到了，双手还揪着她的衣服不肯放。
　　荀荧只好侧身在旁边躺下。
　　不知道巫帝会不会去而复返……
　　电视剧里不管好人还是坏人都“一言九鼎”，可巫帝偏偏不是，虽然是巫族之王，但他行事向来随心所欲、反复无常，从来不在乎什么“信誉”。
　　这么晚了，也确实挺累的，将就在这睡一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