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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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场春雨下过，整座城市都从灰色的严冬中走出，被染成了斑斓的彩色。
只是增多的色彩好像并没能给涂玥带来更多的生机和好心情。相反，窗外的冰纷世界看在她眼中更添加了许多纷扰。时近四月，眼瞧着，她就要毕业了。曾经，涂玥对于自己未来的路有很明确的规划，可这两天，她越发的觉得自己无比迷茫。
三月的最后一天，难得今天涂玥没有加班，第二天还有一天的调休，于是一下班就被靳辰拉去了附近的宜家帮他选家具。
这段时间靳辰做了不少事情：先是回了趟临市的家，给靳爸靳妈报备了一声；接着又赶回宁市，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买下这套距离城郊不远的精装修loft当做住处和工作室。
等晚上靳辰和涂玥开着车从宜家回来后已经不早，这里距离涂玥学校又是一个城南一个城北，于是涂玥今晚就准备先在靳辰这里住下，明天再回学校。
远在埃塞俄比亚的何琛也恰好有时间，三人组时隔多日终于又在网上视频通话。
“难道是传说中的毕业综合征？”视频里，何琛挑眉问道。
“我记得你之前对自己未来的不是规划很明确吗？”何琛又道。
“她最近遇到了个甲方，改图改到跪地呕吐，然后和老板的关系也搞得僵到不行，所以怀疑人生了。”靳辰从墙角的纸箱里取出一盒酸奶，走到客厅茶几的沙发边上，把酸奶塞到涂玥手中。
“她说那甲方一直叨叨着让她改设计，还老提一些搞笑且傻逼的意见。所以就变成这样喽。”靳辰挨着涂玥一屁股坐到她身边，向屏幕里的何琛解释道。
“本来就是他傻逼！”涂玥愤愤不平地拿掉被黏在酸奶纸盒上的细管，撕开包装透明塑料纸，带着容嬷嬷给紫薇扎针的气势对准纸盒上的细管孔扎了下去。
视频里的何琛听着靳辰和涂玥两个人一直“傻逼”来“傻逼”去的，头直接大了好几圈。
“靳辰你也就算了，小玥你一个女孩子别学他张口闭口就骂人‘傻逼’。”
靳辰毫不掩饰地大大的翻了个白眼，涂玥想张嘴为自己辩解些什么，却突然意识到自己这是被男神点名批评了，她顿住两秒，脸色立马变得如同被刷了红漆，嘴唇动了动却什么都没有说。靳辰看到后不留情面的嗤笑出声。
“噗！”
“笑屁啊！”涂玥就像是被踩了尾巴，恶狠狠地横了靳辰一眼不说，还伸出只脚踩到靳辰脚背上，用尽力气去碾。
“笑你啊！”被重重踩了的靳辰心情一点都没变差。涂玥的脚上没有穿鞋，只穿着灰粉色条纹棉袜，软软的小脚即便用了力踩他，也不觉得疼反而被踩的心里直痒痒。“像个小青蛙，嘴巴张啊张！来，给大爷‘呱’一个！”
涂玥抄起手边的抱枕就朝着靳辰的脸上拍去。
何琛无奈地低头捂着眼，他简直没眼看那视频里正拿着抱枕大玩枕头大战的俩巨婴。此时此刻他心中对靳辰追女孩子的这部分情商怀着无限的悲悯——对喜欢的女孩儿半分不让，你打我我必回打你还要打败你，时不时还喜欢拽你个小辫欺负你一下，就这种小学生式的追妹方式，妹子不被他逼弯全靠他祖上积德。
这边，一场战斗终于结束。涂玥被靳辰按着头，双手后背，纤细的手腕被靳辰一只大手死死锁住。靳辰压着她的脊背，让她无比屈辱地跪趴在沙发上，脸埋在抱枕之中。
“错了没？”某人得意洋洋地宣布自己的胜利。
“呸！”还有某人颇有气节，被人按在沙发上摩擦了还要嘴硬。
“你俩够了啊！”何琛终于看不下去开口制止这俩年纪加起来快有五十岁的俩傻蛋。
于是话题重新回到涂玥的“毕业综合征”上。
“本来就是那个甲方有问题。”涂玥用力吸了一口刚才扎开还没来得及喝的酸奶道。“他以为就他懂风水啊？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个便宜风水先生，又是这不对了又是那出问题了。我是建筑设计师，又不是专门给他画厕所排楼梯的！”
“噗哈哈哈哈！”坐在涂玥身边的靳辰丝毫不给面子的喷笑出声。
“......”涂玥带着杀人目光慢慢转头安静地看着靳辰不说话，靳辰在嘴边做出了个拉拉链的动作。
“而且我那组长也有问题。虽说那是甲方，可即便甲方爸爸甲方爸爸这么叫着，他还真把甲方当爸了啊！”说到这里涂玥更是生气。“对！我们乙方是服务方，可是甲方说要干嘛就干嘛，完全言听计从，一点都不尊重设计！”涂玥是越说越义愤填膺，靳辰连忙把她手中的酸奶拿走。
“你干嘛！”怒气值max的女战士涂玥对靳辰怒目而视。
“我这，新沙发啊大姐！酸奶万一被你捏爆溅上去你给我洗啊？”
“......”
“这届甲方不太行，把我们小玥都给气成这样了。”视频里，何琛连忙打圆场。“不过职业初期，都会经历一些这样那样的不如意的事情。尤其是你这个行业，很吃资历。但终有一天你会有自己的话语权。”
“......”涂玥闻言低了低头没说话。何琛说的没有错，这就是目前这个行业的现状。基本上没有几个设计师能够按照自己的想法，做出一个百分百自我的建筑。多方力量拉扯，最后的成品往往与建筑师最初的想法大相径庭。
给钱的就是大爷，除非你是全球建筑界那一小撮站到金字塔塔尖上的人，可即便如此还是要不停的在甲方的需求下修改设计稿。
“而且，你不是最崇拜扎哈吗？你看她，才气被所有人承认，但依旧带着‘纸上谈兵’的帽子被同行指点了很多年。但她蛰伏了二十来年，最后等来的是一座普利兹克奖。”何琛继续开导道。
“......可是，”涂玥终于抬起头道，“我现在真的是，越来越害怕了。”
“害怕？”何琛挑眉。
这时候靳辰也不再闹她，认真的坐在她身边听她讲话。
“我的那个组长，以前在学校里也是被所有人心甘情愿地称作一声才气逼人的建院大才子的。我后来在学校里看到过他学生时期的参赛作品，可谓是灵气逼人。可是自他毕业到如今，也没过几年，他就变成了如今这样，凡是为甲方是从。我一直认为这是背叛了设计。可是......”
“可是，变成如今这样，也绝非你那位组长所愿。他当年刚出校园的时候怕是和你一样，但之后被现实教育打磨，现在就变成了你所看到的这样，圆滑得像个溜手的鹅卵石，失去了刚出社会时的棱角，也没了曾经的那一分个性突出的灵气。”靳辰接过涂玥的话，接着说了下去。
这与他何其相似，不同的是，他不接受同化，并且及时从大公司中抽身，放弃了许多才得以保住自己的那一点对个性的坚持。从某一方面来讲，他与涂玥的工作是一样的，都是创作，而创作最忌讳的事情就是没有自己的想法。
“我现在就发现，单纯的做学生时，在出作业的时候好歹还能保证自己创意的完整性，而不会因为遭遇到这种奇葩甲方而把自己的设计改得面目全非。哪怕自己的想法并不被老师看好，撑死就是说你两句打个低分。”说到这里涂玥低头扯了扯嘴角，苦笑一声。“可是还有两个月我就要毕业了。”
“那要继续读书吗？”何琛问道。
“上研吗？”涂玥说着就瞪了她身旁的靳辰一眼。
“瞪我干嘛，我又不是你甲方。”靳辰连忙躲闪涂玥那冷飕飕的目光。
“呵！”涂玥冷笑一声，接着转向视频里的何琛：“何琛哥你知道的，我本来是可以保研的。”
“但是因为靳辰这混蛋拉你做游戏，导致你一门复习不够直接挂科。”何琛了然的点点头。去年，涂玥在大三下半学期终于达成了“大学挂科”这一成就。因为她那会儿专注于和靳辰的独立游戏，以至于一门课基本上没复习完全礻果考。自此彻底失去保研资格。
“你可快拉倒吧！”见涂玥与何琛一同把炮火对准自己，靳辰连忙反击：“你自己瞅瞅你那两毛钱的GPA，你拍着良心告诉我你能拿推免？”
所以说啊......有的人，追女生的时候没把那妹子给逼弯，完全就是祖上积德。
何琛又一次捂住眼睛，没眼看屏幕里的那两只又开始的新一轮枕头大战。
第二天一早。
靳辰被尿意憋醒，迷迷糊糊的从自己卧室出来，闭着眼睛往浴室走。不想终于走到浴室门口，可门却被死死锁着。
“兔子？”靳辰敲了敲门。“你在里头啊？快点快点！你靳辰哥哥要放水！”
门里头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兔子？干嘛呐？吱个声啊！”靳辰的尿意盎然，敲门没声他心下越发的着急烦躁。
“兔子！兔子！兔子！”
门外的靳辰就和幼儿园小男生一样，一边敲门一边喊着涂玥的绰号，节奏感颇为强烈。
“兔.......”
他又要敲下去时，浴室的门突然被从里拉开，涂玥盯着一张憔悴的脸，面无表情地看着靳辰。靳辰倒没多想，连忙绕过涂玥进去放水。他一边方便还一边找涂玥聊天（骚？）——
“兔子，你在里头怎么待那么久不出声啊？难道是便秘？便秘别不好意思说啊，哥哥去给你买开塞露！”不想他说了这往常必然要激怒涂玥的话后，门外那小兔子却一点反应都没有。难道是走了？没听到脚步声啊。
连忙把自己收拾好，靳辰推开浴室的门要往外走去找涂玥——她今天这状态有点不对劲啊。没想到一推门，涂玥竟然还低着头握着手机站在原地。
“兔子？”他迟疑的叫了一声涂玥。
涂玥闻声一抬头，“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扎哈去世了！”
作者有话说第9章 第九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