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控鬼师》夜听春雨

24、幻境死去是真死

　　随着这个女生的倒下，紧跟着，一个接一个的人逐一倒了下去。很快，教室里面，除了董佳映之外，再也没有一个站立着的人了。此时她方才睁开眼，脸色很难看，眼中却充满了快乐的笑意。她喘着气歇息了一会儿之后，拖着虚浮的步子走到一屋子横七竖八的尸体中间，轻声哼着歌儿，挥动双臂转着圈儿跳起舞来。跳着跳着，她的动作越来越缓慢，最后像是耗尽了力气一般，倒在了地上。看来，杀死了这么多人，也不是没有代价的。她的代价便是，她的生命。

　　被眼前的场景所震撼，宁青梨呆立在走廊上，久久无法动弹。忽然一阵大力袭来，猝不及防的将她拉了个趔趄。猛然回头一看，眼前这个有着一双深沉黑眸的男人，不正是自己那个沉默寡言的邻居吗？他怎么会在这里？

　　方靖注视着宁青梨，眉头微皱，开口说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个问题是我想要问的好吗？宁青梨顿了顿，回答道：“我来这个小镇猎杀丧尸，想要离开的时候，已经走不出去了。之后，就被一些诡异现象引诱到这里来了。你呢？”

　　方靖没有解释自己来到这里的原因，却说道：“小心些，不要被幻境迷惑了。如果在幻境里死去了，可是真的会死的。”

　　原来如此吗？这么说，教室里面那些学生，就是被恐怖的幻境活活吓死的吗？这，便是董佳映的特殊能力了。可是，董佳映不是也死了吗？难道说，举着提灯的那个小姑娘，便是董佳映的，鬼魂？几十年来，她一直在这个学校里徘徊着吗？像是知道了宁青梨的想法，方靖说道：“那不是鬼魂。”

　　“不是鬼魂是什么？她不是已经死了吗？”宁青梨不解的问道。

　　方靖说道：“她的尸体被埋在一处风水特殊的荒山上，数十年不朽。末世降临之后，地气大变，她也随之清醒过来，成为了一种特殊的丧尸。或者，可以称之为僵尸。这个荒废的学校，已经变成她的地盘了。自从末世以来，她引诱了许多人来到这里，使其陷入幻境之中死去。”

　　凝神听着方靖的话，想了想之后宁青梨忍不住问道：“你怎么会知道得这么多的？”说着，眼里露出一丝怀疑的神情来。

　　方靖闻言顿了顿，方才回答道：“她是随母亲姓的，若是随父姓的话，她其实应该姓方。”

　　董佳映，原来应该叫做方佳映么？“你跟她之间的关系是？”

　　“有血缘关系，算是我祖辈人。”

　　“那么，你是来……”宁青梨似乎有点明白了方靖的来意。

　　方靖迎着宁青梨的目光点了点头：“我是来带她走的，至少，也要让她不要再继续害人了。”

　　“她杀人，有什么目的吗？比如说像是其它丧尸一样，需要进食人类的血肉之类的。”

　　方靖道：“没有目的，她并不需要进食人类的血肉。她只是，心里充满了对这个世界的恨意和怨气，数十年不散去。”

　　“既然如此，你如何能够带走或是感化她？几十年都不散去的怨恨，哪里是轻易可以化解的？而且，就算可以带走她了，你要将她安置在哪里呢？万一她又继续害人该怎么办？”

　　方靖的视线看向校园深处，淡淡的说道：“我打算将她带在身边，看着她。”

　　这也不是容易的事啊，不说别的，如何通过基地的身体检查，就是一件难事。不过，这也不关宁青梨的事了。现在她该考虑的，是怎么离开这里。这样想着，她开口问道：“我想离开这里，你有办法吗？”

　　方靖道：“只有先抓住她，让她收起幻境，再没有其他的法子了。”

　　宁青梨点头：“只好这样了。”话音一落，两人几乎同时迈步，一不小心撞到了一起。再抬起头来之时，已是换了一番天地。

　　流水淙淙的小镇，古旧街道之上，处处可见悬挂在风里的红灯笼。宁青梨和方靖从小青梅竹马的长大，自然而然的，成了一对璧人。他们一直生活在这个镇子上，从没见过外面的世界。宁青梨很满足，觉得一直这样下去也很好，可是方靖不一样。作为男人，他渴望能有一番作为。暮色苍茫之时，他们站在镇子里的白石小桥之上。他说：“青梨，我想去上海，闯出一片天地来。等着我，我会回来接你，跟我一起去过好日子。”

　　宁青梨穿着一身瓷青色旗袍，站在风里，看着他说道：“可是，我觉得我们现在的生活，并没有什么不好的啊。你，一定要离开吗？”

　　方靖伸出手，轻轻将宁青梨耳际一缕散落的发丝压到她耳后，说道：“等我。”

　　提起藤箱，穿上自己最好的一身黑色中山装，方靖义无反顾的迈出了小镇的青石板街。宁青梨站在原地，目送着他远去的背影，眼中有晶莹的水光在闪动着。

　　方靖离开了，小镇的日子依旧还是那样悠悠闲闲的流逝着。只是，少了一对常常出双入对的人影。宁青梨还是早起早睡，看着乌篷船儿缓缓从桥底下摇过，看着红灯笼在风里晃晃悠悠。春去冬来，小镇被白雪覆盖。可是那个人，还是没有回来。甚至，连一点音信都没有。镇上的人都说，方靖怕是被花花世界迷了眼，再也不会回来了。就连街头卖炸糕的婆婆，都看着宁青梨叹气：“多好的姑娘啊，不要再等了，浪费青春啊……”

　　无论旁人怎么说，宁青梨都不相信，兀自微笑着说道：“靖哥会回来的，他答应过我。”

　　一年又一年，似乎只是一转眼间，三年时间就过去了。据说外面的世界日新月异，可是小镇的岁月还是那样闲适悠远，仿佛凝固住了时间。宁青梨的模样，似乎也凝固住了，还是当年方靖离开时的那个样子。一个春柳拂面的清晨，她也像当年方靖离开镇子时那样，提着一只藤箱，踏出了那条她从小走到大的青石街道。走到极远处的时候，她忍不住回头望去。薄薄白雾里面的小桥流水，红色灯笼，摇摇晃晃的乌篷船儿，永远的留在了她的脑海之中。

　　她要去上海，找到那个久别的人。等待她的，会是什么？

　　提着藤箱走下绿皮火车，宁青梨来到了上海的街头。五彩的霓虹灯，满街呜呜跑的汽车，身着华丽服饰的人们，还有说着一口鸟语的黄头发外国人，不能随意进入的各国租界里特色的建筑……上海的一切固然繁华炫目，却只能令她感到不安。她还是喜欢那个永恒不变的小镇，她不喜欢这里。

　　说是要寻找方靖，可她根本毫无线索，只能每天像是无头苍蝇一般在街上胡乱转悠，期待能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上海那么大，人那么多，想要找到一个人，谈何容易？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她的积蓄都花光了，不得不想法子赚钱。可是，她一无文凭二无手艺，到哪里去赚钱呢？在这里，像她这样美丽又无特殊技能的女孩子，想要赚钱，最好的出路便是去做舞/女。但是宁青梨对前来招揽她的舞厅老板说，宁可饿死，也不会去出卖自己。

　　听了她的话，眼角已有细细皱纹，穿着艳丽旗袍的女子笑了。她姿势优美的抽了一口烟，徐徐吐出白色的烟气，说道：“真是有心气的女孩子，我很喜欢。这样吧，我的舞厅刚好还缺一位侍应，你来试试吧。”

　　就这样，宁青梨进了金色华年夜总会，成为了一名女侍应。每天，她身穿黑白相间的侍应服，端着托盘来往在金碧辉煌的大厅里，看尽了人间的悲欢离合。每天萦绕鼻端的，是酒气和男人身上的雪茄气，还有女子身上的脂粉和香水味道。她不喜欢这些气味，她怀念小镇上的青草香，还有河水散发出来的微带腥味的清新气息。她想，或者，自己应该放弃了。回去吧，安静的一个人生活，不也是很好的吗？

　　就在她准备辞职回乡的前一天，舞厅里面，来了一对非常引人注目的男女。男的风度翩翩，女的小鸟依人。当他们相拥着在舞池里翩然起舞的时候，引得众人纷纷投去目光。在心里说着，真是相配的一对啊。宁青梨端着托盘，躲在一根盘龙金柱之后，看着那对男女，眼神极其的复杂。终于找到他了，可是，似乎，已经是物是人非了。

　　她的靖哥，已不再是从前稚嫩的模样。他身穿一套一看就很名贵的灰色西服，梳着溜光的背头，正是上海滩如今流行的上流社会男子装扮。他怀里的娇小女子烫着卷曲的发卷儿，戴着粉红色圆滚滚的珍珠项链，穿着深紫色的洋装，宽大的裙摆在灯光之下流光溢彩。一望可知，身份高贵。更兼之，容貌娇美，神态柔媚，正是男人最爱的那一种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