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月吟》苦瓜神君

22、第二十一章

　　霖渚城，齊國首都。是九州大陸上與唐國桓都一樣擁有幾近數十萬的人口，且一同並肩齊步的大城市。

　　與唐國不同的是，城中採取坊市合一，民宅、店舖林立，彼此比鄰而聚。卻仍是設有東西兩市場，以便作為集散地。

　　入城門，凌羽妡凝視眼前的景色，此地展現出與桓都截然不同的風情樣貌。

　　已被各式各樣的新奇建築、貨物吸引到的凌羽妡想在此處多待一會兒，畢竟是否還能有機會再回來此地也很難說了。

　　雖然從未詢問幾時要入王宮，但凌羽妡選擇不插手任何事，畢竟現在的自己是有求於齊世子，過多的話還是少說為佳。

　　夕陽未下，遠遠還沒到休息的時間。離愉便將李存和林梧宸留在客棧外，領了其他人走入客棧住了下，交代完事情後便攜帶著兩人匆匆離去。

　　“...是要處理唐國和林梧宸的事情吧。李存，你又會怎麼做呢？”客房中，凝望著窗外遠景的凌羽妡暗自嘀咕著。

　　齊都內城，臨近王宮的路上，加緊腳步的離愉、尾隨其後的李存與林梧宸，氣氛格外沉重。

　　林梧宸自己知道此次回來，父親定會責罰，若是知道自己為一介女流拼命，父親斷然是不會接受璃瑄的。

　　比起心中五味雜陳的林梧宸，眼下的李存仍是糾結在同一個問題中。知其不可而為之，拼盡心力，也不會讓自己留有任何遺憾，更不會後悔；還是適時的放手，如此一來也可擺脫自認為如今尷尬的局面，重回過往的閒散日子。

　　兩個選擇擺在眼前，卻不知該做出何種決定。思緒大亂的自己，明白如不把握機會，定是再無可能。

　　「可是...這樣子真的是我所希望的？」

　　約莫經過了數個廊道，爬上了許多的階梯，三人徐徐的步入了位於偏殿外涼閣。世子文胤正獨自倚欄，一邊望著天際線的遼闊，一邊思考著事情。身旁有著一木几，其堆有一壺酒、一只斟滿了酒的銀杯、一個上漆了的木盒。

　　“世子。”離愉一本正經的施禮，一旁的李存與林梧宸跟著他也做拱手禮、稱聲世子。

　　文胤擺了擺手，讓侍衛下去。

　　只見文胤仍倚在欄杆上，輕鬆的向離愉說：“林梧宸的事我大致知曉，只可惜我無能為力。”頓了下，轉向林梧宸後說，“甯侯的個性可怕你比我更清楚，他對於面子的問題非常在乎。我是知道你與那女子相愛。但是你如果執意與她在一起。我看...也只有放棄貴族之席、遠走他鄉，才能與她相伴一生。”

　　望著愣住、站立於原地的林梧宸，文胤不待他回應，頃刻便轉向李存，細聲道：“許久未見長公主，敢問此次使齊，唐王是否有所交代？”

　　見著世子文胤細聲的輕問。猜不出意思的李存只好如實應對道：“不瞞監國，唐王使我來齊目的只是希望我所有歷練，還有就是促進兩個和睦。僅此而已。”
　　（世子文胤此刻正領著監國一職，代其父齊王行使統治權。）

　　文胤輕哼一聲，似是不在意的說：“是嗎？唐在歷經內亂後還是屹立不搖，我文胤誠心佩服。”

　　一聽到文胤的話，李存縱使內心的不安定，卻也只能暗自壓下，以靜制動。

　　“罷了，你二人先下去吧，會有宮人帶你們出去的。”話畢，整理衣袖，從木几上取了那斟滿酒的銀杯，細細品味著。

　　離愉目送著二人遠去，他大致知曉文胤要留他下來的原因，卻不他會有如何的反應。

　　文胤輕踏碎步，似怒聲道：“離愉，我可不記得有讓你做有關林梧宸以外的事情吧？”

　　“你交代我的已完成，接下來我要做的事情可不歸你管。”離愉面無表情的向正緩緩移動到涼閣中的文胤回話。

　　“那女子，江媃。我早已吩咐無需尋她...”

　　“我可不記得你說過那女子的姓氏。”他也隨著那看似欲發怒的文胤一同入室，淡淡道，“既然你說了那女子的名字，我也告訴你一事。江媃她，來了...”

　　“開什麼玩笑！你竟敢帶她來？”

　　“順帶一題，她是自己過來的，與我無關。”

　　文胤緊握著拳頭，沉澱著內心情緒。

　　離愉淡淡的坐在了客席上，沉重的問：“所以，你打算見她嗎？”

　　他微微的低下頭，顫抖的說：“現在...真不是時候...”

　　“...你還是想見她的吧？如果是，我會盡我所能，留住她。”離愉輕輕的許下諾言，直直的看著文胤那頹敗的樣子。

　　“嗯，拜託你了......”

　　離愉嘆口氣，似不滿的聲音說道：“我會幫你，但是你一定要想清楚，你到底要什麼。”話畢，便轉身欲離去。

　　頃刻間，文胤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心中掙扎許久後，放開手，從口中擠出「謝謝」二字。

　　離愉有些訝異的看著他，並不回話，只是望了望西邊天際線，道了聲「保重」後便離去...

　　夕陽西下，被李存丟下，只能停留在齊內城門外，等待離愉的林梧宸，獨自一人思考著難道真的只有放棄前生的所有，才能與璃瑄一同生活嗎？他知道自己能忍受得了，但他不放心璃瑄與他受苦，離開齊國的話，還有哪裡可以容下自己呢...

　　“...你一個在這裡幹嘛？李存呢？”一個閃現，離愉輕輕的出現在林梧宸的側邊。

　　“啊！你也不要嚇我...，什麼都不出聲音。”林梧宸如是說，心中早已被嚇的魂飛魄散。

　　夕陽漸漸落入深沉的大地，透著橘紅色的雲端，似是披著深紅的布料，那姣好面容不斷的躲著，除了新郎外不讓其他人見著。

　　離愉向內城門的守衛揮揮手，向他們示意著關閉城門，不待林梧宸回話便帶著他遠離內城。

　　一路上，林梧宸向他解釋了李存是回去唐使節的宅邸，在那裡待著，以及詢問離愉他未來的打算。

　　而離愉則是做聆聽貌，但不回話。他對於今後的事情發展深感困惑，對世子的反應感到疑惑，但越是深謀高位，越是會與旁人脫節，甚至是家人。所以他大致知道，文胤如不是世子，必不會有如今的回響。

　　但可惜，他是今日的齊國世子，是當今九州三大諸侯國的正統接班人。他，文胤，逼不得已在權力與兒女情長中做出決擇；她，江媃，攜子北上，只為尋其愛人罷了。

　　若是離愉自己的話，他知曉自己也是選擇不了的，但他知道，自己是會偏向兒女之情更多的。

　　——早點休息，別多想，免得夜長夢多。

　　這是她以前對離愉常常說的，離愉從未忘記，也未曾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