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风为君来》吃草的老猫

2、第二章

　　“找到实习了？”上铺惊讶地张着嘴，口里的饭要掉不掉的，岚烟伸手把她的下巴扶了回去。

　　岚烟：“嗯，李政老师帮我介绍的，是上几届师兄开的公司。”

　　“运气太好了吧！”心怡边感慨边把嘴里的饭吞了下去，还不忘把嘴边的米粒给舔了。

　　岚烟一脸嫌弃地看着她一系列动作：“其实还没知道结果，我得先把作品集准备好。”虽然郑毅临走的时候也没跟她说具体要准备什么，不过有备无患总是好的。

　　就算走后门也要装装样子啊，不能让别人觉得自己是一个纯粹的走后门——

　　做个有点准备的走后门也是好的。

　　“我帮你呀。”心怡想了想，说，“反正我也是下周开始实习，哎，要是咱们公司能多个名额就好了，能拉上你一起，自己一个人总是觉得怕怕的。”

　　这句话倒是说的没错，岚烟自己也觉得......一个人实在有点虚。

　　回到宿舍公布这个消息之后宿舍里六个小崽子立刻表达出了三成的祝福和七成的勒索。

　　还没见到老板呢小崽子们就觉得岚烟要飞黄腾达了一样，岚烟认命挨宰，就近去了一家饭店吃了一顿好的，肉疼得岚烟都不敢去看自己支付宝余额。

　　好像自从郑毅出现后自己就一直在破财。岚烟忍不住这么想。

　　不过挨宰完就能安心干正事了，岚烟想还算划算。心怡是做作品集的好手，她当初去面试的时候把她那三十张作品用ps软件p了又p，面试官翻着她作品的时候都忍不住看了她好几眼，所以这次岚烟还是决定把作品集交给她，把自己这三年里的课题和课外练习都丢给她让她帮忙挑。

　　所以周六的前几天，岚烟都在心怡旁边看着她帮自己捣弄作品集。

　　“好了！”一个阳光普照的中午，心怡大喊一声，然后倒在床上累的一动不动。

　　岚烟的眼睛也要睁不开了，拍拍心怡的肚子，表示感谢。

　　“一顿麦当劳……”说完这句心怡彻底断气了。

　　得，又破财了。

　　周六那天岚烟起了大早。

　　洗了把脸，看着立刻精神了不少，岚烟还特地选了一套看起来清爽一点的短袖和七分牛仔裤，希望给那个叶恺师兄留下好印象。

　　简直就是健康向上的女大学生！岚烟假装看不见镜子里面因为常年熬夜自己眼底下的黑眼圈，美滋滋地想。

　　只是吃完午饭躺在床上发呆的时候，才猛地想起——她和郑毅没有交换联系方式啊！

　　于是又急急忙忙就捞起背包冲到校门口等着。

　　也幸好岚烟在校门等，她只等了15分钟左右，郑毅就来了。他提前到了。

　　还是那辆车，车内的郑毅一眼就看到了她，把车停在一边示意她上车。

　　上车后的第一句话就是：“你的电话号码。”

　　岚烟狗腿地报上个数字，郑毅却听都不听，从兜里掏出手机扔给她，让她自己输入，自己踩着油门继续开。

　　岚烟拿着他的手机，打开通讯录快速输入了自己的号码，然后按了拨通，再顺手把自己响起的手机挂掉。挂掉之后她随意一瞥，他手机通讯录的人竟然和自己一样，少得可怜。

　　把手机还给他，他不看，径自揣回兜里。

　　“那是什么？”车驶上大马路了，郑毅忽然问。

　　岚烟知道他在问她的背包，因为要靠着坐的关系她把双肩包抱在怀里，便得意地回答他：“是我这些年的一些作品，做了个作品集，打算给师兄看的。”

　　可是郑毅听完，一脸不置可否，方向盘一拐驶上高速，刻薄得启唇，吐出四个字来：“白费功夫。”

　　岚烟面无表情瞪他一眼，好艰难才把“闭嘴”两个字吞下去。

　　“你懂什么！外行人憋说话！”她才不会说其实心底还是有些小紧张的，怎么说呢，就有种小萌新要去见面试官的感觉，毕竟是走后门，新技能她还不是太娴熟，所以趁着路途遥远，她决定好好打听，“叶恺师兄是什么样的人啊？凶不凶？会不会很严肃？还是和你一样表面很冷漠其实内心更冷漠还很刻薄？”

　　她一紧张就爱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自己还不知道，再看看那位被打听又被编排暗指说“冷漠刻薄”的人，听着她的话，立刻作出不怎么愿意配合的表情。

　　“智障、八卦、爱管闲事，还会看着傻白甜电视剧一脸花痴少女心。”郑毅吐出这句话，就看到她瞪大眼睛像个河豚一样的脸，见她一脸不信，他又补上一句，“就是看那部叫什么……什么一笑很倾城？”

　　岚烟：“……是《xx一笑很倾城》，很火的谢谢。”

　　“反正就是那部，除此之外还有别的，不过名字没什么特点我就没记住。”

　　岚烟立刻放弃打听了，见面之前就把对方印象落成“一个八卦的少女心男子”是怎么一回事？

　　他们的车最后停在南锣鼓巷旁。

　　“这里？”岚烟下车的时候看到拥挤的行人，有点诧异。

　　“跟着。”

　　郑毅丢下这么一句，锁好车迈腿就走。

　　岚烟只好跟上。

　　今天是周六，南锣鼓巷不是一般的人多，来来往往的人潮几乎要把两人挤散，可是郑毅走得很快，似乎早就习惯了这样的拥挤，想来也是来了很多次。不过岚烟就没那么幸运了，她个子小，总被挤到旁边，幸好郑毅的身高能让她在人群中一眼看到他，才不至于走散。

　　很快郑毅就拐进一个胡同里，岚烟辛苦得跟上，这里和主街完全是另外一个天地，只有一些随便乱走的游客会走到这里面。郑毅脚也没停，迈着长腿继续往深处走。

　　“这是哪儿？”岚烟缓过气来，见他也没刚刚走的那么快，想必也是觉得人不多所以放慢了脚步，便小跑到他身边边走边问。

　　郑毅：“人住的地方。”

　　岚烟：“……好好说话。”

　　岚烟左看右看，确定自己没有来过这里：“我以前怎么没来过这？”

　　郑毅停了停，然后看了她一眼，又往前走：“矮子。”他当然有看见刚才她迈着小短腿一路小跑跟着他的模样。

　　“啊？”

　　“你属十万个为什么的？今天一直在提问，你烦不烦？”

　　“……”岚烟默默住嘴。这人真讨厌。

　　“到了。”没等岚烟提出更多疑问，郑毅已经停在一屋前。

　　看看周围，早就已经不知道这是哪里，只知道这是胡同的深处，周围十分陌生，总之就不是岚烟一个宅女能认识的地方。

　　郑毅十分自然地推开那扇砖红色的门，似乎早就知道门没锁，轻车熟路地进了院子。岚烟跟着他走进去，就忍不住开始打量。

　　这房子和周围的房子一样，外头都是灰墙绿瓦，表面看起来甚至还有些残旧，到处散发着老建筑的年代感。可是走进院子之后就不一样了，里头种植的植物绿油油的，一下子就显示出不少生机来，里屋的门也是不锈钢门，整体和外墙的风格很不搭调。

　　岚烟还注意到院子里停着几辆自行车，都是款式很新的山地自行车，看轮子的使用程度，貌似也不是摆着来看的。

　　郑毅走到门前，按了下门铃。

　　里头的大厅灯是开着的，可是窗户关着，看不到里面，不一会儿两人就听到屋里传出动静来，是由远而近的脚步声。

　　“谁啊？”不一会儿就响起一个男人阴阳怪气的声音，不大，却像是扯着嗓子似的，滑稽又搞笑。

　　“哪个阴阳怪气的在里面作妖，喊个人来说话。”郑毅也不急，隔着门回应。

　　里头立刻发出不少响动，岚烟也看乐了，而且听出来里头不止一个人。

　　“老三，你就这么跟哥哥我说话，一辈子在外面呆着吧你！”里面那声阴阳怪气的声音顿时粗旷起来，也不是本来的声音，想必里面那人实在不愿意被说阴阳怪气不男不女，干脆刻意把声音压粗了。

　　“这样啊……”郑毅忽然看了岚烟一眼，回了一句，“那我和小师妹就先走了……”

　　“慢！”里头闻言有人大吼了一声，噼里啪啦间伴随着几个人的嘲笑声，门内再说话已经换了一个人，“师妹留下！你就滚吧！”

　　屋内人恶狠狠地吼着。

　　岚烟忍不住“噗”地一声笑出声来。

　　这下子里头的人呆不住了，哐当几声闷响，门被打开了，岚烟视线瞬间一暖，就见里头有三个男人挤在一团争先抢后把头冒出来，最后面那人最惨，被前面两个连手带脚压着，脸红脖子粗地挣扎着，那两个也不管，双眼睁的铜铃大，两道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嗷嗷嗷这就是小师妹？！”

　　“好啊好啊！真可爱！”

　　“妹子多大啊？我怎么瞅着像未成年？郑毅她真的成年了？”

　　这七嘴八舌的程度让岚烟完全没有搭话的余地，不过岚烟也能猜到面前这三个应该就是老师说过的一起开公司的师兄们了。这样一想，她立刻觉得自己不能表现得太怂太认生，于是捏了捏背包带，正准备像个小勇者一样挺起胸膛做自我介绍，郑毅已经越过他们三进门了，走了还不忘幽幽地丢下一句：“进去说话，在这堵什么？她面软，你们再吼两嗓子试试？”

　　岚烟一口气憋在胸口差点把自己呛到，也不懂“面软”是个什么意思。

　　反倒是那三个男人闻言果真立刻捂嘴，一拍脑门儿，忙把岚烟带进屋。

　　一直走在岚烟旁边的那一位师兄视线下移看到岚烟手里的包，一副似乎颇感兴趣的模样，岚烟注意到他的目光，忙主动把作品集从包包里掏出来，说：“这是……我以前的一些作品，打算给师兄们看看的。”

　　“什么什么？拿来我喽喽？”

　　简单乖乖把打印装订好的作品集递给侧后方说话的那个师兄。

　　“我叫叶恺，师妹叫什么名字？”刚才看着背包的男人似乎对册子的兴趣要低于对岚烟的本身，看到岚烟把册子递出去，顺手就把她的背包拿在手里，又笑眯眯地问她。

　　“岚烟。山风岚，烟雨的烟。”岚烟老老实实回答，问一句答一句。

　　原来他就是叶恺师兄。

　　那个会看《xx一笑很倾城》的师兄。

　　看着一点都不像，难道是人不可貌相？可是郑毅看着就表里如一的刻薄，果然一百种人就有一百种样子。

　　“做得不错啊。”拿着册子的师兄匆匆翻了几页，叶恺闻言伸手接过，那人就趁机窜了上来，帮着剩下两人介绍，“玛德叶恺就会介绍自己……我叫顾庭，他叫郑庇，和叶恺都是一届的，不过我们三个以前是A大的。”

　　“我当年考的是李政老师的研究生。”叶恺闻言，笑着补了一句，“还真的是你名副其实的师兄。”

　　可不是名副其实么......

　　而且A大......岚烟心底默默念了句：玛德，学霸呀！

　　四人边说话边进屋，看到郑毅已经坐在沙发上了，又是那个大半个身子都陷进沙发里的大猫坐姿，看到他们四人进来，眼都不抬一下，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

　　叶恺进大厅之后就把岚烟的背包放在最角落的沙发上了，连同那本被匆匆翻了两次的作品集一起冷漠地抛弃了，岚烟心底腹诽了两句，转眼就看到郑毅看着自己，嘴角还勾着嘲弄的弧度，那眼神仿佛在说：你瞧。

　　连岚烟都一瞬间要为自己欠下的那顿饭觉得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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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老猫还是那一句——不要霸王啊！
面软就是脸皮薄的意思，北京话。
这里是颜值9分的存稿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