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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二十一章 ...

  •   安兰在程垣照顾着小丫,此时她已怀了喜才的孩子,肚子已隆的很大,已经有了六个月的身孕。吴月娥老是打电话上来,交代尹娥可不要叫安兰在家里干活,哪怕上锅做饭的事。这也不放心,隔三差五把营养的东西往上送,陈长根就不乐意,说她是囊子,买的东西还不是好适了程黑蛋夫妻。吴月娥就骂陈长根没出息,芝麻点子数的清,一辈子就是:牛过去看不着,虱子过去扯条腿。当家作主的是吴月娥,陈长根叫嚣的再凶,决定权都在吴月娥手里。
      吴月娥上来见着程黑蛋夫妻脸色不好,似有烦躁心事,又望见小丫失魂落魄的样子,想着都是从小丫这一处来呢。急切的问小丫是咋回事?程黑蛋不说话,尹娥就说也不知道呢,可能是中了邪吧!语言倒是轻快。吴月娥就说碥上有个神叽子治这可灵,一天闷在自家的神堂里竟和神仙说话呢,谁有事去问她,她再问神,灵的很。尹娥不想作答,只是配合着笑笑。程黑蛋听得不耐烦,心里生了颇烦,直直的道:瞎搅和啥里!封建迷信!吴月娥一听当时就没有再多说,只觉得脸和耳朵烧烫,忙说着屋里忙呢,转身出了院子。两口子谁也没说留的话,吴月娥出了院子就觉得心寒,想着亲道处的事这两口子可做的太绝了。
      安兰发现小丫听不得姐夫这两个字,一听到就神色突的紧张,抱着头发疯似的叫。安兰把这话说给了程黑蛋夫妻俩,交代他们尽量别提这两个字。小丫夜里睡觉也不踏实,常做恶梦,常被惊醒,安兰照顾了足有半个月 ,也不见有啥起色,反而有些失常,有时咯咯地笑一会儿,似乎想起了开心事,有时又自言自语。一家人带着小丫去镇上医院看,医生说这是心里积郁颇深,问起缘由,谁也不说。医生开了些安眠定神的中药,安兰回了程垣,尹娥见天给小丫熬着,熬好了凉温端给小丫,小丫见着她就更烦躁,硬是不喝,一碗药水被小丫打翻在地,尹娥坐那儿生着闷气,咒骂着祁明亮。没法子,又给安兰打电话叫她上来伺候小丫喝药。安兰上来说带了一个偏方,说碥上谁谁谁就小丫这种情况,心里生了闷气,气管里聚了痰,用生的绿豆芽和生的山萝卜搅碎了成汤水喝下去,然后把胸口的痰吐出来就好了。程黑蛋和尹娥想着安兰说这偏方也可行,第二天一早,程黑蛋就上了后坡寻山萝卜,尹娥去买回来绿豆芽。
      晚上用绿豆芽和山萝卜研了一碗汤水,安兰和尹娥按着小丫的手臂,程黑蛋把汤水硬给小丫灌了嘴里,这汤水气味难闻,喝到嘴里更是恶心。小丫开始吐,安兰找了盆来接,程黑蛋拿一根木棍在盆里扒,把一块痰挑起来让尹娥看,那木棍上吊起一丝细线,说果然胸口有痰。小丫被安兰伺候着喝了几天中药,渐渐晚上睡得踏实了,很少再被恶梦惊醒。尹娥奇怪二丫把药端过去说一句半句话,小丫就把药喝了,自己端过去小丫死活不喝,想着姐妹倒是比母女还亲。
      喜才开车送完货,又去集上转,三个乡镇轮着逢集,一四七,二五八,三六九的轮回,他的大多时间都奔走在这集上。这天也是一样,去街道几个菜摊送了货,把农用车停在老合作社的院子,就打算再到集上逛逛,遇个熟人亲戚再热见几句。想着安兰怀了孕又想去医院问问孕妇该吃些啥营养品,半路上遇见了程垣的秀英,这秀英和她是姨表亲,小时候老是她溺宠着他,他不会走路之前秀英老是抱着他,她总会用指头弹他的鸡鸡,这二十多年过去,有时秀英还提起这事,自个儿捂着嘴乐,喜才也嘻嘻的笑着。
      今天她却没有要开玩笑的意思,对着喜才一脸认真的说:“我可得告诉你个秘密,你可不要做了老好人,最后叫人笑话!”喜才看着她认真的表情,心里已吃查的差不多,定不是好事,定着神等着秀英继续说下去。
      “二丫肚里的孩子你可知道是你的?”秀英这一问,又自己回答,没等喜才搭话。“那天晚上我看得清楚,我是到金庆民家说事呢,出来路上才望见这么一出,二丫和金刚做那种事呢。”说着眼睛对着喜才一闪,这一眼神立马让喜才领会她的意思。“叫程黑蛋和尹娥捉了个正着,程黑蛋扇了金刚一耳光,金刚脸上无根手指头印三天都没消下去!”喜才也没烦躁,只是静静地听着。“我怕是二丫肚里的孩子可能是金刚的,你可要问清楚呢,不要给别人养着娃,到头来叫人笑话。”秀英算是真诚的交代。喜才听完她说话回道:“二丫到家里六个月,怀孕也是六个月,这没有的事!”“你知道就是六个月,哪能那么准,说不清过几天就生呢?”秀英还是说着,心里把喜才认着至亲,心想这倒是为着喜才好呢。喜才没多说话,客套了说句屋里忙,就道了别说先回去。
      喜才听了秀英说的事,心里开始不舒服,一想安兰肚里果真是金刚的娃,还哪有心情再去医院,转了头到了老合作社院子发了车,准备回家。一路下来在程垣停下,停在公路上对着程黑蛋的院子喊着二丫。二丫在院子里正陪着小丫下棋说话,小丫竟然老走错棋,两颗三颗的都往过跳,安兰就多向着她说话,尽量的开导她,让她从阴影中走出来。听见喜才的声音,就出了院子问啥事,喜才说回下碥一下。安兰也没多问,就出来上了车。
      喜才开着车,也不说话,脸色板得难看,再没见平时嬉笑轻松的面孔,整张脸绷得紧,还抽搐着闪动。安兰纳闷,以为是出了啥事,张嘴问咋回事。喜才又憋了许久,张嘴问:“你肚里的娃是谁的?”安兰被问得莫名其妙,一时也不知道该咋样回答他,瞬间心里也生了气,忿忿地说:“不是你的,能是谁的?”喜才听了心里一阵难过,好啊!你总是不肯说实话,心里这一难过,目光分散了开来。突然拐弯处驶出一辆大卡车,正迎着面而来,喜才心里一紧,立即从这心情中拔了出来,猛向左打了方向盘向路左边急靠,却眼见着车要翻到公路下面,忙伸手拧了右边车门,一套麻利的动作,一把将安兰掀出了车外。自己连着车翻到了公路下面,公路下是一段陡坡,坡跟就是河滩,公路和河滩的落差足有十几米高。车在陡坡翻了个滚儿最后倒定在了河里,河里已有一股血水在留着。
      安兰被喜才从车上掀出的一瞬,只觉得右腿麻木,一只手强撑着地面想起来,却是起不来,就两只手撑着地面趴到公路边,望着公路下面,一声怒号:“喜才!”见着喜才连人带车倒在河水里,嘴里忙喊着:“救命啊!救命啊!”
      过了十几分钟,上面下来一辆车望见出了事,就停了下来,立马跑到河里救人,安兰托人到程垣传了话。程黑蛋和尹娥急急的赶了来,尹娥一路哭着奔了来,望见喜才头上流着血,一副人事不醒的样子,急得坐在公路上大声嚎哭。刚那辆大卡车见农用车避他翻下了公路,一溜烟就消失的无影无踪。有人就说赶紧给交警打电话把那辆车拦下来,可事情突然,谁都不知道车牌照是多少,该咋查咋说呢。
      喜才和安兰都被送了县医院。程黑蛋一众人都焦急的等了手术室外。吴月娥和陈长根也焦急的赶了来,坐在医院的走廊里,心里像爬满了蚂蚁,慌乱的不行。镇长县委一干人也赶了来,毕竟喜才是一届劳模,他出了事也都揪着他们的心。
      手术室的门打开了,几个护士扶着手术车出来,一众人全涌了上去。吴月娥眼巴巴的望着医生。医生摇了摇头,吴月娥突然觉得一股气在胸腔里憋住,一时出不来一口气,心脏一股疼痛,瞬间上了头,眼睛一黑,就栽倒在走廊里。“亲家!亲家!”程黑蛋赶紧把吴月娥扶在自己腿上,尹娥急急的叫着医生。吴月娥又被抬上手术床进了抢救室。陈长根在走廊里捶胸顿足,仰头痛哭:“天哪!我这是遭得啥怂孽么!”说了窝在墙根呜呜的痛哭。
      喜才的太阳穴撞到了石头,半路上只一丝气息,刚进了手术室就短了气。吴月娥本身就有心脏病,气急攻心,这一次竟然也咽了气,再也没有站起来,她在下碥风光了大半辈子,替人说媒,给人斡旋关系,席间和男人们划拳喝酒,没成想,一口气再也没有上来,就这样走了。
      秀英听人说喜才和安兰双双出了车祸,心里琢磨可能是因为她给喜才说的事,定是这在其中生得怪,心里忙盘算她给喜才说的话要永远的烂在自己肚子里,不能向任何人提起。想起来喜才从小到大都使她怜爱,不禁伤心起来,趴在床上呜呜的哭了一场。
      安兰的一条腿摔断了,在医院接上后,走路就颠跛了起来,肚里的孩子也没有了。回来后,尹娥叫她就在程垣过,她说如今就剩个她的老公公,她得伺候他吃喝,再说这老人该有多伤心,就回了下碥伺候陈长根了。陈长根一下老了许多,一生爱说话不正经的他现在老不说话了,也变得痴呆了起来,别人问一句话,半天也反应不上来,或者是答非所问。这情况直到半年后才好转了起来。安兰常在夜里叹息自己的命运,天明了还要去喂鸡,去给老公公做饭,洗衣。没有了喜才,再也听不到他嬉皮笑脸的说话,也没有了吴月娥在院子里嚷嚷着油盐柴米,院子里冷冷清清,只听着陈长根长一声短一声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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