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嫡》天香豆蔻

4、第四章

　　慕容郯眸子骤然一亮：“子奉快说！”
　　沈煜答：“富人们不愿出款的原因，只因没人愿做那第一人。煜以为那些汝阳郡富户们应当私下就有交情。”

　　慕容郯点头：“正是！那些富户皆是抱成团，连成片，根本无从下手。”
　　沈煜再道：“各个击破的法子不管用，便换个法子，从内里打通。”
　　“怎么说？”
　　沈煜不答反问：“殿下可知那些富户皆是为何而富？”

　　慕容郯想了想，答：“米油盐柴，样样皆卖。”
　　沈煜点头：“既是商人，样样离不了一个利字，若是得了利自会为殿下所用，可若是失了利……难保那些抱成团的商人们不会反目成仇。”
　　慕容郯一讶：“子奉是说让他们窝里反？”
　　绞尽脑汁却又想不出怎么个反法，他只好又向沈煜请教：“愿闻其详。”

　　沈煜道： “古语有云：邪祟易除，人心难测。猜忌之心若是有了，再坚定的关系亦可分泵瓦解。殿下不必广撒大网，只挑汝阳郡德高望重里的一位日日拜访，时时送些小礼表露二人交好的假象，再秘密从京里运过一批银两划入郡里的赈灾款……”
　　慕容郯拍案惊起，“到时那些人只以为是那富人捐了银子，有人做了第一人，那些个硬骨头也会动摇，倒时我们再乘胜追击！”
　　慕容郯越想越兴奋，然而沈煜却只是摇头，“这不过开始，要想让那些商场滚打过的老狐狸们拔毛哪里这般容易？”

　　慕容郯急忙追问：“那如何是好？”
　　沈煜喝了口茶，这才淡淡开口：“商人要利，我们便给他利。到时殿下只要向皇上请道旨，只言：汝阳郡主玩忽职守，革职查办，其位空缺，因朝中人才紧缺一时难以割让，遂号令，但凡汝阳本地人，无论才高八斗亦或是目不识丁，价高者可得其位。”

　　慕容郯瞪大眼睛，不可思议道：“卖官职？这……这从未有过先例呀！”
　　沈煜却不以为意，“自古官商不为伍，以煜所知，现任的汝阳郡主虽平庸无能却也胜在是个清官，挡了不少当地富户的财路，如今有这样的好事，那些人定会争先恐后，则殿下大事可成。”
　　他又话锋一转，脸上带了点无奈：“只是正如殿下所言，卖官一事乃是史无前例，需开先河，殿下可敢作为？”

　　慕容郯犹豫良久，后又想起沈煜先前那一罚，遂咬紧了牙关道：“再困难我也要试上一试！明日我便进宫面圣，请那道旨意！”

　　沈煜点醒他：“你虽无官职，却也是受了皇上的旨意钦去汝阳郡，如今没有传召你便敢回来，还要贸贸然进宫面圣，也不怕那些老臣们揪住你这条辫子而大做文章？”
　　慕容郯顿时醒悟，一拍脑袋恼道：“你瞧我，当真是糊涂了！我明日就启程回汝阳郡，随后再潜人入进京请旨！”

　　沈煜赞同的点点头，末了又对着慕容郯宽慰道：“殿下实则也不必太过忧心，煜以为这卖官一事成不了。”
　　见他眸子生异，他便又解释：“卖官不成却不代表筹银不成。商贾之间利害分明，面上朋友，却往往貌合神离，谁也见不得谁好。殿下一下圣旨，煜以为那些富户人人都得追求那官职，可又恐那坐位之人不会是自己，往后生意上处处受打压，便只会暗地里偷偷给殿下捐银，只求殿下收回圣意……”

　　听了沈煜这一番彻透分析，他只觉茅塞顿开，又想起他那句大事可成，只觉胸腔的热血都已经沸腾开了，前景更是分外明朗，一时竟有些归心似箭，想早早将那棘手差事收拾妥当。
　　慕容郯由衷夸赞：“当初那些文人只道你是江淹才尽、明玉蒙尘，我看那帮人才是真的瞎了眼！”
　　他转身就要走，走到半途却似想起什么，折返回来。

　　慕容郯面上微微一烫。随即从大氅下取出一枚红漆檀木做的锦盒，推到沈煜跟前，说道：本想着能在过年前回来，可此去汝阳郡也不知再等多少时月，东西便就提前送了。”

　　盒子是锁着的，沈煜拿着钥匙打开锁片，里头是一颗未雕刻过的生玉。
　　并不是寻常的糖白或者青玉，而是不寻常的血色。
　　慕容郯忙解释：“并非特意挑选的！只是……只是偶尔看见，觉得这玉玉质细腻，配的上你这明玉公子的雅号。”

　　沈煜不答，心里却是程亮一片。
　　他再眼拙也认得出那玉的出处。
　　听闻龟兹国上月进贡一批宝物，里头一块血色宝玉极是罕见，玉质剔透，触手生温，乃是龟兹的镇国之宝。

　　沈煜将那锦盒又关上，复又推回去：“太贵重了。”
　　慕容郯不料他会如此，皱了皱眉赌气道：“你我二人，何谈贵重之说？”
　　他拿起那锦盒，不由分说的塞进沈煜怀里：“要你拿着便拿着，哪里那么多话！”

　　沈煜了解他的脾气，若是越要推辞他便越要纠缠，纠缠来纠缠去越发不知尽头了，遂将那锦盒收下了，只道：“煜权且先替殿下收着，若有一日殿下想起来，再问煜讨要。”
　　见他这般说，慕容郯已是眉开眼笑：“好好好！替我收着！从下到大子奉为我收着的东西还少吗？也不差这一件！”
　　忽而又顾做不耐烦的掏掏耳朵：“子奉啊子奉，你每年都这么说，你没说腻，我听都听腻了！罢了，罢了，念在我启程将至，便就听你再啰嗦一回！”

　　他向外踱步，行到门房口又转过身，也不知是想了些什么，脸都憋红了，僵硬了半天却只闷着头不说话。
　　沈煜奇怪，正要问做什么，忽然觉得身上一暖，一个温热的身躯便靠了过来。

　　慕容郯比他高过半个头，搂着他时手臂却是颤抖的，不过片刻他又立刻松开，只低低说了句：“我约莫春闱时回来，你……自珍重！”

　　相顾无言，慕容郯只得返身走了，待出了西院又出了候府的大门，还未从方才的举动里走出来。
　　他现在是恼悔极了！
　　他怎的就贸贸然去抱他了？两个男人抱在一起……
　　成何体统！

　　慕容郯陷在自己的思绪里出不来，连沈通在一旁问安也是恍如未闻。
　　慕容郯与沈煜少时便交好，出入沈府的日子也是惯常，常常跟着沈煜后头：通叔通叔，叫不停。
　　沈通这头正纳着慕容郯的反常，就见屋里的沈煜不一会也跟着出来了。
　　忙迎上去，却见他穿戴整齐，竟是要出门的样子，不由讶异问：“爷这是要去哪？”
　　话还未落音，便听沈煜道：“给我备辆马车，去崔先生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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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小郯郯：嘿嘿嘿，你的初拥没有了哦～
沈煜：（摸下巴）你这要在搞事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