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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十二滴水 ...

  •   莉蒂西亚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艾萨克好似陷入了混沌的梦境,紧紧抓着她的手呓语,她怕他再次发狂,没办法只好这么睡了。

      他们两人的睡相都属于规规矩矩的,平时她闭上眼,假装身边人是头猪的话,也能安稳过去。
      然而,这天不同于往日的任何一个早晨,她发现自己动不了了。

      这人的身体结实,胳膊都比她小腿粗了,压在身上重量当然也是非比寻常,跟压了个秤砣似的。
      这么一夜过去,她半边身子麻了个彻底,已经没知觉了。

      莉蒂西亚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掰他的胳膊,刚抬起来一点,只要她稍一卸力,他又咣的垂下,说巧不巧手掌就压着她胸脯的隆起上。
      啊啊啊!
      艾萨克……你真的该减肥了!

      折腾半天,她终于把他挪开,正晃荡着身体爬起来,准备跨过他下床的时候。
      冥冥中回头,正好和他刚睁开的眼睛对上。

      “艾……萨克,你醒了?”莉蒂西亚关键时刻不争气,半麻的小腿一软,身子一个踉跄就要往床下跌去。

      身边人展臂一捞,一阵天旋地转之后,莉蒂西亚就摔在了床上。她背靠着床铺,这人就撑在她身体上方。
      处于防御性心理的条件反射,她两手握拳保护在胸前,缩成一团像只瑟瑟发抖的幼虎。

      艾萨克垂眸看了半晌,忽然朝她低头,状似要亲下来。
      啊啊啊!
      莉蒂西亚猛地别过脸,紧紧咬住了牙关,一张脸孔皱起,好像是面对什么酷刑一样。

      见她是这种反应,他又面无表情地抬起头来。

      艾萨克表达愤怒的方式很简单。
      他抬手抽出挂在墙上的小刀,然后银光一闪,莉蒂西亚尚没有反应过来,就有大量的鲜血从手臂上流了出来,染红了被褥和床单。

      她身体猛地一抖,明明他刺的是自己,却怎么好像受伤的是她一样!

      艾萨克表达珍惜的方式更简单。
      他用完好的右手在自己一团糟的伤口处一抹,沾满鲜红血液的手指慢慢在她脸上涂过,像是画了个图腾,然后他面无表情地说了句什么,如同巫师的咒语。

      短短十秒之内,她经历了一个过山车似的心理路程。
      “SHIIIIIIIT!”
      “你是疯子吗!!!”

      自诩修养良好的帝国公主都骂人了,莉蒂西亚现在只想用勺子撬开他的脑袋瓜,看看里面是不是除了睡觉就是睡觉!

      莉蒂西亚推开他爬起来,以最快的速度把身上的衬衣撕成条,他手臂上鲜血淋漓,她颤抖着稍微包扎好之后,才发现自己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乌尔立唔,扎克马扎。”他又摸着她的脸叽里咕噜说了一堆土著话。现在不是艾萨克要发狂,而是莉蒂西亚要疯魔了。
      乌尔立唔的意思是公主,她现在就当后面一句的意思是“别担心”好了。

      “你是疯子吗?”莉蒂西亚再不敢刺激他了,两个人面对面瘫坐在床上,艾萨克静静看了她一会,终于说了普通话。
      “伤口不深,明天就会好的。”他自己用牙咬着再把她的衣服绷带又系紧了一些,莉蒂西亚光是看着那红色就觉得疼。

      床上一片狼藉,现在要是进来一个人,一定会以为发生了一场生死决斗。

      她的身上、手上也全都是他的血迹,莉蒂西亚想弄点水清洗一下,抬头却在窗户的反光里看到了自己的脸。
      艾萨克脸上身上有红色的图腾,她不知道那象征着什么,不过他用自己的血给她画了个一样的。
      她觉得那也许相当于:夫妻同款的意思。

      “你要是以后再这样伤害自己,我就真的跑了。”
      既然都发展成这样了,她干脆开门见山,莉蒂西亚气鼓鼓地拿了块布擦洗自己手上的血迹,盆里水花哗哗地响。

      她因为撕了自己的衣服,现在身上只有条贴身穿的小背心,艾萨克盯着那个鼓起来的部位看了一会,乖乖移开了目光。
      “嗯……”他哼了声。

      洗干净自己,莉蒂西亚绞了毛巾,端了盆清水过来。
      “过来,坐在这不许动。”她推着艾萨克的背把他赶到一张凳子上,仔细凑近那条伤臂看了看,有点不忍,“还疼吗?”

      他观察着她的表情,猛点头。
      “疼就对了!你这个大变态!”莉蒂西亚忿忿道,手上却极轻柔地给他擦拭,唯恐他痛了一点,温柔得像对待豆腐一样。

      艾萨克直勾勾看着她,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付出了那么多,已经变得自己都认不出来,她却还和以前一样。

      她眼中有一片海洋,里面长满了五彩斑斓的珊瑚,她生气时波涛汹涌,耍小聪明时鱼群飞跃。
      温柔时,阳光洒在海面上。

      因为当事人很配合工作,莉蒂西亚三两下就把他扒了个干净,染了血的衣服丢在地上。她用毛巾把他身上的血迹擦干净,近距离接触了才发现,那些红色的图腾不像是纹身或者画上去的,倒像是他自己长的。
      啊,真是个怪人。

      艾萨克的头发是黑色的,摸上去又硬又干,平时扎成一束拢在脑后,大概是睡了一夜有点乱了,莉蒂西亚干脆把他头发解开编起了辫子。

      “艾萨克,为什么把我带到船上?”
      “乌鲁布扎卡。”
      “说了我听不懂了。”
      他低下头,看水盆中倒影的自己。
      你要问为什么,我也不知道……

      两人之间的气氛有点古怪,莉蒂西亚手指缠绕着他的发丝,很灵巧地编成细细的小辫。他一动不动任她为所欲为,好像脑袋不是自己的一样。

      “好了。”
      借着水盆里的反射,艾萨克动了动脑袋,头发编起来以后就不容易散开,运动起来也更方便了,他很满意,“谢谢。”

      天刚亮不久,清晨的朝阳穿过玻璃照射进来,莉蒂西亚看着一地狼藉,失了那么多血,正常人早晕了吧,怎么可能没有大碍?
      “你在这坐着不许乱动,我去去就回。”

      走了几步,她发现艾萨克还坐在原地,一点动或者挽留她的迹象也没有。
      “你不怕我跑了?”
      明明昨晚反应那么大,像个定时炸弹一样。
      “你不会的,我是伤员。”他满脸信誓旦旦。
      (#‵′)凸 !

      莉蒂西亚找了件他的外衣穿了,松垮垮的套在身上,脚步匆匆往外跑。之前玛丽带她参观银刀号的时候,曾经见过一间长得很像药房的屋子。

      从窗户外就能看见里头一格一格码放的药瓶,却没有人在买药或者看诊。而玛丽似乎是不喜欢这里面的人,也没介绍,拉着她快步走过了。

      现在想想,莉蒂西亚竟然还清楚得记得这屋子的方位。她走了一圈,很容易就找到了。

      “赛尔雅!你不要拿我的大将军做实验!”
      一个小姑娘张牙舞爪地趴在桌子上,是泰丝。她面前一个穿白大褂的女人,伸手提着一只奶牛猫举得高高的,那猫凶得很,和它的主人一样伸着爪子乱叫。

      “小泰丝,只是一只猫而已,你去底层船舱的贫民窟转一圈,还能发现好多野生的。”那女人阴测测地坏笑着,一手提着那猫颈后的皮,“到时候什么白的黑的小畜/生不都是任你挑?”

      “这死猫又不好看,给我做实验多好,作为交换我可以送给你一瓶‘后悔药水’,喝了以后可以后悔哦。”
      泰丝脸都憋红了,扯着嗓子大喊:“你骗人!我才不会上你的当!”

      两人就像黑白双方的棋手,你攻我挡,中间横了只哇哇乱叫的奶牛猫。
      莉蒂西亚走进去的时候,那女人正好看过来,她愣了一下,这一秒钟的间隙,泰丝趁机从她手中夺走了大将军。

      “公主殿下快跑!她是个坏女人!”小姑娘一个转身撒丫子狂奔,嗖的一下没了人影。
      “真是个不可爱的小朋友。”

      赛尔雅甩了甩手背上被猫抓的血口,斜着眼睛看过来,没了面对泰丝时的坏笑,她的表情看起来阴郁极了。

      莉蒂西亚看清了这人的长相忽然想起来,这似乎是艾萨克在流鱼号上时询问过的那个药剂师。
      她以为要用药毒哑她的那个……

      “你是什么人,我这里可没有给女孩玩乐的东西。”赛尔雅随便弄了点药水擦在手背上,回头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她们两人语言不通,莉蒂西亚也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到处找了一圈,在角落里发现一台平板仪器。
      她啪叽啪叽敲了几个字,赛尔雅凑过来一看笑了。
      “你是来给艾萨克找医生的,你把他给伤了?在床上?”

      莉蒂西亚不知道这白袍女人怎么忽然就笑了,潜意识感觉不是什么好的笑意,她又补充了两句话,言简意赅地说明病人的形势目前很严峻,需要医生治疗。

      赛尔雅眯着眼睛看她:“大出血?又不是生孩子,没事的。”
      她想了想,也在平板上敲下一行字,莉蒂西亚低头一看,却愣住了。

      【放心吧,大首领是虫族混血人,这点伤对于他就是一天痊愈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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