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有孕妻》伏鸾

20、第 20 章

　　早上第一抹阳光打在脸上的时候，迟羽悠悠转醒。

　　先感觉到头疼欲裂，整个大脑像是被人从内到外拿着小锤子在不停的敲，就要炸开一样。太阳穴突突直跳，迟羽双手用力按了按，习惯性伸手去够床头的水杯。

　　林墨白每天早上醒来都要空腹先喝杯白水，床头的茶几上迟羽常年备着。

　　第一下出去手却扑了空，接着是第二次，依然扑空。

　　迟羽心头微诧，抬头打量：陌生的布置，陌生的床……这不是她和林墨白的家！

　　“你醒了？”

　　“婉棠？”宿醉的大脑依旧没能及时运转起来，迟羽双眼雾蒙蒙的：“我怎么会在你家？”

　　昨晚确实来过，但她记得清清楚楚是离开了的，离开之后去了哪儿呢？迟羽加重力道揉了揉额角，努力想把丢了的篇章拾回来。

　　对……是酒吧！心中郁结无处疏解，除了借酒浇愁还能怎么办呢？

　　居然一瓶酒就把自己放倒了……迟羽心中苦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没出息了？

　　“酒保打电话叫你把我接回来的？”

　　可能手机最近的通话记录显是周婉棠，这才连累她跑了一趟，不过也幸好是她，如果墨白看到自己这副模样……

　　“谢谢你，婉棠。”

　　谢谢她大半夜不辞辛苦跑到酒吧把自己带回来？还是谢谢她阻挡了被林墨白知晓真相的机会？不管怎么说，这声谢意总是发自肺腑的。

　　“谢什么，认识二十多年了，跟我用得着这么生疏吗？”

　　周婉棠脸色怪怪的，欲言又止的样子。迟羽没注意，习惯性先拿过手机查看有没有错过的消息。

　　“墨白昨晚找过你……”

　　“嗯？”迟羽下意识抬头望向周婉棠，这才发现她脸上不怎么自然的神色。

　　“我怕她担心，以你的名义回掉了。”

　　周婉棠面带歉意：“不好意思，没经过你同意就私自动了你手机……”

　　迟羽愣了一下，但是很快回了神。

　　“没什么，你也是好意，怕墨白担心……”迟羽道：“是我该谢谢你。”

　　“不过你送佛也该送到西不是？”

　　迟羽在周婉棠不解的眼神下扬了扬手机：“还有最后一条没回。”

　　车子在路上飞驰，坐在的副驾驶的迟羽刚刚回复完林墨白的消息，一脸出神望着车窗外。

　　周婉棠看了几次后，还是没忍住开了口。

　　“你真的不打算告诉墨白吗？小羽，听我一句，这么瞒着根本不是长久之计。”

　　“我知道。我只是……”还没想好应该怎么说。

　　迟羽记得早些年的时候她妈妈看韩剧，女主角得了绝症瞒着男主角偷偷死去时迟妈妈一把鼻涕一把泪，用光了一整盒的纸巾。那时候她心里想，瞒着爱人偷偷去死这种看似高尚实际又矫情又玛丽苏的事情自己一定不会去做……果然，flag还是不能随便立。

　　在绝症确诊之后，迟羽曾经暗暗算过一笔账。

　　如果告诉墨白，她除了伤心难过，每天提心吊胆跟自己一起数剩下的天数之外，于事无补。可如果不告诉她，日子还是照过，至少于墨白而言，什么都没有变，不过是自己要承受病魔带来的痛苦……这痛苦无论说与不说，总归是不会消失的，为什么还要多拉着一个人来煎熬呢？

　　反正，终归会有瞒不住的那一天。在那天到来之前，权当现在短暂的平静是偷来的罢，自己能为墨白遮风挡雨的日子，不多了……

　　周婉棠又何尝不明白她心里的想法，只是，这样的迟羽太让人心疼了。

　　车子在迟羽公司楼下停住。

　　“晚上我来接你？”

　　“不用麻烦，”迟羽停住拉车门的手，转身回道：“我自己去酒吧开车就行，打个滴滴很方便。”

　　“那好吧。”

　　迟羽下了车，周婉棠又忍不住喊住她：“等治疗方案确定了……我再联系你。”

　　“听你的。”迟羽笑了笑。

　　林墨白拎着食盒从家里出来，转身撞上了睡眼惺忪的安静。

　　“这一大早的，看见你可真稀奇。”

　　林墨白照例开着安静的玩笑，似乎忘了她已经不去夜夜笙歌很久了。

　　“干嘛，别告诉我你洗心革面到这种程度要去晨跑了？”

　　“去公司啊。”

　　答案比晨跑更让林墨白觉得惊讶，安静却早“夺”过饭盒，率先按下了电梯，一个回身朝林墨白笑得灿烂：“陪你。”

　　安静在公司门口把林墨白放下，自己去停车。

　　前台小王正低头整理昨天没有被同事们取走的快递，听到有人跟她打招呼：“早啊，小王。”

　　“早……林总？”

　　公式化的笑停在嘴角，呆滞了一秒之后上扬了一个不算小的弧度：“您怎么这一大清早的过来了？”

　　林墨白扬了扬手里的食盒：“你们迟总为了公司呕心沥血，废寝忘食的加了一夜班，我来慰劳她一下。”

　　迟总？不是刚刚才被一个美女送来上班的嘛？

　　“怎么？她不在？”

　　小王赶紧回神：“在，当然在，我带您上去吧。”

　　“不用麻烦……虽然不常来，路我还是认识的。”林墨白和小王挥手告别进了电梯。

　　明明是早上才过来的，为什么要骗林总说加了一夜的班呢？美女……谎言……难道老板出轨了？！

　　“哎呀！”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伴随痛呼声而来的是cathy一脸的好奇。一大早端着咖啡杯的cathy姐背靠大门半倚着前台桌子，略带不满注视着胆敢忽视自己的小学妹。

　　“叫了你多少声都没听到，说，发什么春呢？”

　　“……别说的这么难听……”

　　小学妹一脸红，cathy姐更觉得其中有鬼，半个身子探进桌子内，就差掐着小王脖领子把人拎出来质问了：“说……到底在想谁？”

　　间或一两个同事走过，全都把好奇的眼光投过来，小王把cathy向外推：“真没谁，我……我在想林总……”

　　“那你可真是痴心妄想。别怪学姐没有提醒你哦，先别说早有个迟总了，就算没有，以林总的气质相貌和家世，就你这样的……”

　　没来由的，语气听着有点酸溜溜的味道。

　　“当个偶像仰望一下还不错，其他的嘛……没戏！”

　　手里的咖啡突然它就不香了，cathy把杯子往小王面前重重一放：“喝掉或者扔掉，随你处置。”

　　话落就要上楼去。

　　小王哪能任由她就这么走了呢？硬着头皮在来来往往的目光中一把拽住了cathy，小声道：“学姐，我不是那个意思……”

　　“你有那个意思也没用。”Cathy弯着唇笑，虽然怎么看都不友好。

　　“不是，你听我说，刚才林总来了……”

　　“所以你才想入非非了。”

　　“我没有……是林总说迟总加了一夜的班，所以她来探望下……”

　　“吃味了？不高兴？人家小两口亲亲我我甜甜蜜蜜才是正常，你这种做白日梦的……”cathy啧啧两声：“劝你还是早点清醒的好。”

　　现在到底是谁在吃味？小王心里有苦说不出。不过，学姐吃醋的样子……还是挺可爱的，以前怎么没发现呢？

　　“迟总根本没加班，一大早还是被个美女开车送来的，她自己连车都没开！”

　　“你说真的？”

　　“真的不能再真了。”

　　小王点头如捣蒜，就差竖起三根手指指天起誓。在前台，总是能看到些意想不到的事情，譬如之前大闹公司求公道的安静女友，又譬如今天刚跟老婆撒谎说在加班转脸就被香车美女送到公司的迟总，这样的“殊荣”，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

　　Cathy一秒严肃，仿佛刚才那个咄咄逼人要捉奸的人根本不是她：“你跟林总说了？”

　　“当然没有……”

　　这才是我一直惴惴不安失魂落魄的原因啊，林总那么好，我怎么能瞒着她？不是成了迟总的帮凶吗？

　　“放心，你还到不了帮凶的高度。”

　　又是一记爆栗，小王揉着头可怜巴巴，忍不住问：“你怎么知道我想什么？”

　　Cathy动动手腕：“因为我……足够了解你啊。”好看的眉梢一挑，顺便，舔了舔唇。

　　有人的脸瞬间成了熟透的虾，小王恨不得把头迈进地缝里，不敢看Cathy，更不敢看偶尔走过的同事的脸。Cathy心情大好，把原先丢在桌上的咖啡捞起来又喝了两口，看看时间：“好了，我去工作了，你也好好工作知道吗？赚钱养家。”

　　言笑晏晏转过身，却冷不丁看到了不远处的安静。

　　“安总？”

　　Cathy很少会把吃惊的神色摆在脸上。不过她很快回过神来，笑着朝安静走了两步：“稀客啊，难得在公司看到你。”

　　一个寒暄的功夫，cathy已经飞快地在心里计算了安静和她的距离，分析着她有没有可能听到自己和小王刚才那番对话。都怪她一直背对着门口，坐在桌子后面的小王视线又被挡住了，竟然没有注意到这位姑奶奶是什么时候悄无声息进来的。

　　“一段时间不见，Cathy姐你还是那么光彩照人，明艳美丽。怪不得能叫我一直这么念念不忘的呢。”

　　一贯的油腔滑调，安静看起来和平时没什么两样，Cathy却没敢掉以轻心，笑着拨了拨头发，顺便打量她的神色。

　　“安总可真会说笑，怎么，这是考察我们工作来了？进了门招呼都不打，自己站在旁边偷偷观察，别是想抓住我们上班摸鱼，去迟总那里告状吧？”

　　“哪里，这不是刚进门，看到Cathy还没来得及打招呼，就被你抢先了吗？”

　　Cathy盯着安静眼睛：“来找迟总？”

　　“没有，纯粹跑腿，给你们林总当司机。”

　　Cathy笑着挽住她的手：“走吧，我带你上去。”

　　安静眉眼弯弯：“怎么好劳Cathy姐大驾？”

　　话是这么说，身子紧紧贴着Cathy上楼去了。小王捏了捏咖啡杯：林总都知道自己上楼，这位安总可真够矫情的，不认识迟总办公室的门朝哪边开的吗？

　　再捏了捏：大夏天贴那么近不热吗？大厦里的冷气开得也没那么足。

　　继续捏……“哎小王，你咖啡洒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