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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二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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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在你身】
江国,号称当今世上第一大国。
朝廷中,能征善战者,不计其数。足智多谋者,也不在少数。
而在民间,却是另一番景象。纵眼望去,疆域虽辽阔,土地却贫瘠,百姓民不聊生。
到了冬时,频繁的雪天,寒冷的雪地,让不少人迈不出家门。
甚至,边疆地区,时不时会出现路有冻死骨的“景象”。
人生在世,本应行善积德,却有人被一斗米困住了头脑,抛妻弃子,杀人掠夺。
灵济寺的住持化空慈悲为怀,每到月中十五之日,会拿出寺院里存粮,帮助那些无家可归,饥肠果腹的妇孺之人。
故而,逢此时节,灵济寺的门前,都会围着满满当当的人,只为接受一碗热乎乎的白粥。
与之相对的,灵济寺的弟子们便跑进跑出,忙得不可开交。
然而,有一人除外。
“柏溪,你怎么还在睡觉。”
圆清怒气冲冲地推门而入,直奔炕尾,一把揪起卷成团儿的被子,睡梦之人才睁缓缓开朦胧的眼睛。
“师兄,有何贵干?”
柏溪开口闭口,吐着不清不楚的几个字,蠕蠕的声音,听起来十分疲惫的样子。
“出家人不打诳语,师弟明明答应过我,接济日,不会添乱好好帮忙的。”
“知道了,我这就去忙。”
话毕,柏溪自顾自的整理着僧袍,穿好罗汉鞋,打算起身出门。
圆清站在一旁,瞅着他脸色有些难看,收起了刚才那番不好的情绪,又上前寒暄。
“师弟,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难事了?”
“没有啊。”
“我看你脸色不太好。”
“哦……昨晚天儿太冷,没睡好而已。”
“那……”
圆清还想继续追问些什么,却看见柏溪弯腰拘了一礼,转身走出了僧寮。
双脚迈出门槛后,脚下的步子变得越来越急促,柏溪时不时地瞅瞅周围,提心警戒着,似乎是在躲避着什么人。
一路上,都小心翼翼的。
走着走着,便来在了正殿的门前。
“师兄们都去忙了,这里应该没人吧。”
柏溪碎碎念着走了进去,抬眼间,看到了殿内庄严肃重的如来佛祖,“噗通”一声,双膝跪下,双手合十,心中默念着“阿弥陀佛”。
他十分诚心的祈求着,佛祖能原谅他撒过的谎。
因为,那不过是一句荒唐的理由。
陈岩,一个将他彻底推入阿修罗世界的罪人。
大殿内寂静无声,柏溪紧闭着双目,一遍遍的背诵经文。
忽然间,一对儿强有力的双臂,将他从背后紧紧环抱住。
柏溪猛然睁开眼睛,来不及多作思考,拼命地挣扎着。
“小柏溪,终于被我抓住了吧。这回,我看你往哪儿躲。”
一阵淫/威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一缕急促的热气在脖颈处徘徊。
一股贪婪的温热在身体上游走。
大千世界,如此无礼之人,他能想到的只有一个,陈岩。
“陈施主,不可。这里是正殿,佛祖在上,我等罪人万万不能忤逆他。”
柏溪一边挣扎,一边试图劝说着。
被骚扰了许久,他也清楚了对方的心性。
陈岩就是一只饥渴的野兽,言语相劝根本不管用。他的一整套动作,始终没有停过,将怀抱之人压在身下,一点点舔舐着他未包裹住的地方。
柏溪在拼命的抗拒着,怎奈小胳膊拧不过大腿,只能乖乖顺从。
自从“阴谋得逞”后,陈岩越发猖狂,竟然开始撕扯着,那件表示早已与世间断绝联系的僧袍。
那只不安分的手,渐渐移向下方,半途中,却停止了行动,改变方向。
陈岩抱起面容已然颓废的小师父,靠在佛祖脚下的桌子,“心疼”地望着那张惊恐的小脸。
“地面太凉,我怕你感染风寒。我们换个方位好不好?也让你天天敬奉的佛祖,看看我们小柏溪有多听话。”
这……简直是莫大的耻辱。
柏溪的心中蓦然升起一股怒意,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不止是惊恐,还有愤怒和忏悔。
一刹那,他再也忍受不住内心的折磨,脑海中闪过一丝杀意,扭过头看了看,堂上还在燃烧的蜡烛,又回过头望了一眼上面贪婪的那人。
柏溪的右手迅速伸向烛台,将其紧握在手中,甩掉迟迟不肯熄灭的烛身,牟足了浑身的力气,胳膊上青筋暴起,将烛台上的烛尖,狠狠地扎进那人的脖子。
顿时,一股鲜血飞溅出来,落在上方的金光佛身,滴到柏溪嫩嫩的小脸上。
终于,那人停止了所有的动作。
陈岩含情脉脉的望着呆住的柏溪,竟然笑了出来,口中十分努力的道出六个字。
“小柏溪……你快逃。”
什么?
一瞬间,柏溪僵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我……明明扎上了他,他不怪我?反而要我快逃?
陈岩使出身上仅余的一点点力气,伸出手宠溺地摸着眼前那张极好看的面孔,再一次告诫道:“快走啊。”
话毕,他感觉到,身体有些沉重,重到他快要支撑不住,任凭身躯随意栽倒下去。
都说,人死的那一刻,神智会异常的清醒。
临终前,陈岩突然想明白一件事情,或许,对于柏溪而言,他每一次的出现,似乎都是一种累赘。
可是,那人却从来都没有,对他说过一句难听的话。
柏溪的温柔与善良,反而成了他一次次,堕落在罪恶深渊后的借口。
陈岩发过誓,只要能得到他,我愿意付出血的代价。
现在他做到了,所以,他自私的闭上了双目,离开了这个他一直想要挣脱的浑噩世间。
原本,他是江国国舅大人陈继明之子,陈王后的胞弟,而他自身实力也不弱,也曾带着军队打过仗,每次收获的得胜品颇为丰厚,故而,深受国君器重,未来一片光明。
怎奈君臣之道,难免意见相左,国君与柳无眠便是一个鲜明的例子。
国君慕辰钊天性好战,主张以武治国;柳无眠胸怀天下,推崇以德服人。
这二人意见不一,在朝局的大事中,总是僵持不下。
陈岩眼见着场面尴尬,多次提出,柳将军的方法,能让天下百姓免遭生灵涂炭,可值得一试。
不曾想,他这一番雄图大志,竟招来无尽的白眼。
陈王后担心弟弟的无心之言,会给自己在后宫的地位带来不利,多次在枕边,和国君诉说弟弟还小不懂事,以求撇清无干的关系。
而国舅大人,陈岩的亲生父亲,竟背着他向国君进尽谗言,来保住自己的乌纱帽。
当他知晓父亲和姐姐的荒唐行为后,不禁觉得有些悲哀。
奸臣红颜,蛊惑君心,一国之君又不明事理,一意孤行,忠臣良将反倒被当做贼人一样,被提防着。
最后,不仅自己变得里外不是人,反而落下不少无中生有的话柄,遭人唾骂。
陈岩仰天长啸,天理何在?却发现,这世间根本没有人会搭理他,心灰意冷之际,只好醉生梦死,日日流浪街头。
那时,江国正是初春,还比较冷,就这么瘫倒在大街上,即便被冻死冻伤,也是自找的。
陈岩微微一笑,自嘲着,既然已经放弃了生的念头,若是死了,反倒是一种解脱。
不料,一件青袍扬在眼前,遮住了视线,也打断了他的思路。
青袍落在身上,余温将他那冰冷的身躯紧紧裹住。
一张被冻得通红的小脸,突然闪现在他的面前,虽说是个小光头,却是浓眉大眼。
小光头嘻嘻一笑,那种善良亲近的感觉,就好比,寒冬里的雪梅一样独特。
陈岩那几缕脆弱的魂魄,一下子就被勾去了,顿时,把所有的不快抛在脑后。
那一瞬间,他暗自下定决心,要活下去,还要好好报答小光头的“救命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