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珠传》阿宁宁

59、第五十八章

　　我心中虽是犹豫，却也实在不忍心，将宋袆送出金谷园。趁石崇赌气不来见我，我却与宋袆相处的更加好。

　　果然她不过是个单纯的小孩子，根本不很记得心晴这个人，再者她自小失了父母，便也根本不懂这些。且在这金谷园中，更没人会问她是从哪里来的，为何没有父母这些问题。草草算来，这宋袆可要比我幸福多了。

　　这一日，我与石崇已四五日没见，忽然很想念他。本想主动去找他，复想到，找了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得等在前门门庭处，希冀石崇会气消，主动来找我。

　　方适时，宋袆从远处跌撞着跑来，手中握着一簇紫黄色小花，也不知从哪里摘来的：“姐姐，姐姐，花。”

　　我接过宋袆手中那簇花，不免嘲笑道：“这金谷园这么多奇花异草，你倒是好，偏偏搞来这几朵不稀罕的小野花！”

　　宋袆抬手挠了挠头，与我眨了眨那双大眼睛，满满地天真无邪：“奇、花、异、草…什么意思啊姐姐……”

　　我摆摆手，摆弄着那簇花道：“没什么了。”

　　宋袆便乖乖着不再问，一双眼四下打量时，望见我腰间小木笛。大拇指含在嘴边，与我悄声问道：“姐姐…什么？”

　　我从腰间抽出木笛，与宋袆道：“这是笛子…估计你是没见过，可以吹出很好听的曲子，要不要听啊？”

　　宋袆反应片刻，与我点头，我便吹了起来，但这一次，却没有吹《无忧曲》，而是吹了《明君歌》。

　　本来这些日，我便在练习这曲子，想等着石崇回来给他个惊喜，再者那《无忧曲》，如今一吹便不免想起嵇绍。我心中甚不想令自己心烦，便万万不肯再去吹。

　　一曲罢，宋袆拍着自己的一双小手，与我朗声道：“好听好听！”

　　我不禁与宋袆一笑，转即望见这小家伙凑到我身边，将头紧紧挨在我肩膀处道：“宋袆要吹……”

　　我忙将木笛往远处放去，使对方够不着：“你又不会，吹什么吹？”

　　宋袆却与我眨巴眨巴眼，渴盼着嚷道：“姐姐教宋袆！”

　　我犹豫一番，想着如今还不知要不要将她送走，哪有心情教她吹曲子？但若是石崇不肯将她当做自己的孩子，我便像模像样地收她为徒好了，这样她不就可以留在我身边，饿不死了？

　　思及此，我与宋袆道：“好啊！不过这曲子可是我们梁家的…独门密曲，不好外传的，你若是想跟我学，就要拜我为师，从今以后，不能唤我姐姐，要唤我师父！”

　　宋袆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开口乖乖唤道：“是，师父。”

　　我想了想，复指着宋袆道：“拜师吗！总要正式些，不然这样好了，你给我好好地鞠上一躬，便算你成了我的徒弟。”

　　宋袆顺着我的指示，走到我面前，两只小手端在身前，鞠了个不错的躬。我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复与其道：“好！那么从今日起，你就是我梁绿珠的徒弟了，这样石崇便没有理由赶你走，我无聊的时候也可以教你吹笛子，不会那么无聊了！”

　　话及此，我甚是欢快地打了个响指。不远处石崇却忽然出现，着一身莲白衣衫，如仙翁般踱步而来：“怎么你平日里很无聊吗？”

　　我望见石崇，越发兴奋，上前环住对方脖子，甜甜道：“你终于来看我了！”

　　石崇微微一笑，一只手环住我腰身，温声解释道：“前几日刘氏兄弟遇上点麻烦，我去帮忙了，这才抽空回来看你。”

　　“是这样啊！我还以为你生我的气了。”我娇滴滴说着，脑袋已顺势搭在石崇肩上。

　　石崇便拉着我步入楼中，与我道：“我怎么会与珠儿你生气……”石崇瞥了眼宋袆，随即收回目光：“若是因这点小事便与你生气，我岂不是早气死了。”

　　我嘻嘻一笑，听他如此说，便不再理会之前小草与我说的事，只当全然不知情般，与石崇复道：“对了，我若是收宋袆做徒弟，那么是不是宋袆便可以留在金谷园了？”

　　石崇轻哼一声道：“可以啊，不过你们梁家的独门密曲，怎么听起来那么耳熟啊？”

　　我不住推搡石崇一下：“哈！原来你刚刚偷听我们说话！”

　　石崇打趣道：“我是想要看看，我这么多天不来看你，你会不会说我的坏话！”

　　我不禁撇了撇嘴，从石崇怀中抽身，往楼上跑去。石崇忙跟上来，从后面将我抱起，复入了屋，将我扔到床上。

　　古语有言，一日不见如三月兮，我与石崇便是如此。见他凑上来，我也任由他。只等他要解我腰间束带时，好奇问道：“对了，你去帮刘氏兄弟什么忙？还有…他们是谁啊？”

　　石崇止住动作，头挨在我胸前，与我道：“刘氏兄弟也是金谷二十四友啊，你见过几次的，不过想来你没多做在意，那两个兄弟普普通通，说丑不丑，说美也不美，你定是记不得的。”

　　我点点头，逗趣道：“是啊！如今这金谷二十四友，我便只知道三个人，一个太美的潘安，一个太丑的左思，还有一个便是石郎你。”

　　石崇呵呵一笑，随即与我道：“不过你可万万想不到，你夫君我这番，可是救了他们两个的命，日后可不得再说我是个没有同情心的人了！”

　　我努努嘴：“那你倒是与我说说，你如何救他们了？”

　　看石崇这番得意洋洋的模样，总让我觉得，他这故事里，有几分编造。但我心中喜欢他，便选择全数相信：“之前来过金谷园的那位国舅爷王恺你还记得吧，这家伙向来看我不顺眼，顺带着也不喜欢我这金谷二十三友，也不知从哪里听说的，说我向来最宠刘氏兄弟，便找了个机会，将刘氏兄弟请去了国舅府上。”

　　话及此，石崇许是觉得撑在我身前有些累，便翻了个身躺在我身旁，继续道：“好在之前他使诈比牛车赢了我后，我便偷偷在他家中安插了细作。这番得了信，前夜驱车便至了国舅府上，二话不说将刘氏兄弟带了回来。想来那王恺也真是够狠，竟想神不知鬼不觉地活埋了这两兄弟。也幸好他在后院挖了那么大的坑，不然我派去的细作也很难察觉。”

　　我紧了紧眉，凑到石崇身边道：“想不到他这样恨你，只因你喜欢，便要活埋了人家…那日后若是那国舅爷还想害人怎么办？”

　　石崇冷笑道：“能怎么办？我如今不过是顺便知道了这事，也算是刘氏兄弟命好。这样一番，他二人会有所防范的，我等便不必担心了。”

　　我点点头，与其称赞道：“想不到石郎你还蛮仗义的，不过那刘氏兄弟应该跟你关系很好吧？不然的话，你一定不会理睬的！”

　　石崇抿了下唇：“也还好，我平生算做朋友的只有檀奴一个，其余的金谷二十二友，不过是看重他们文采。”

　　我闷声掩在他怀中，徐徐吐气间，怯声问道：“这样看来，你也不是很自私吗！怎么到了宋袆这里，便如此绝情了？”

　　石崇眯了我一眼，猝然将我按入怀中，声音沉稳如魅，勾的小心肝直颤：“贱人的亲人？估摸这世上没几个人会愿意养育。还是珠儿你太善良太天真，真是不怕她到时，反咬你一口？”

　　我眼巴巴望着石崇，不禁被石崇的话说动，与之道：“不会吧？我觉得宋袆根本不会知道，我与心晴的恩怨……”

　　石崇微微一笑，眼尾坠出一抹邪恶，身子一侧将我牢牢压在身下，两手不知何时按住的腰身，将我锢地紧紧：“还是你太天真太善良了，不像我。不过没有关系，我就是喜欢这样的珠儿……”话及此，他重重吻了我额头一下，继续道：“便是如此，我才会越来越喜欢我的珠儿，越是与你在一处，我便觉得你好，珠儿，我真想一生一世都不和你分开！”

　　话音一落，我本要回话，他却重重堵住我的唇，一双手利落解开我腰间束带，我却忙抽出手，堵住他的嘴巴道：“既然你觉得我好，为何不与我学学，更加善良些？对宋袆好些？”

　　石崇诡谲道：“珠儿你好便好了，若是我和你一般好，恐怕便难看到你的好了不是吗？再者倘若我变了，你便不喜欢我了怎么办？”

　　我瞪圆双眼道：“怎么会？你变好了我为何不喜欢？”

　　石崇无赖似的，直往我脸上蹭：“如今我这般，你才喜欢我，若是我变了，你可能真不喜欢我了，还是以不变应万变来的好。我继续坏着，你继续善良着，我才更加觉着，我身边缺你不可不是吗？这叫‘互补’，懂不懂？”

　　他一说我便糊涂，挠着脑袋思索半晌，终究不甚其解。只被石崇吻着吻着，复‘快活似神仙’了好几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