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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三十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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挖掘机进不来,卫东青喊来了十几个本地老乡,每人给50块辛苦费请求帮忙。
淳朴的村民们听见是救人,直接不要钱,扛着铲子和锄头浩浩荡荡地杀进了目的地。
挖掘工作热火朝天,有人喊口号,有人扬锄头,有人默契地运送下边的石头和泥土。
没过多久,两名被困地下的同志被成功救起,另一个去救人的家伙却来了个很风骚的走位,把自己困住了不说,平白无故给挖掘带来了巨大的压力。
已经被捞出去的曾阮的脸上盖着厚实的毛巾,隔绝外边刺眼的光,在拥挤和吵杂的环境中不住问身边:“老白呢?”
大家都在吆喝什么,多数是本地语,还有些口音怪异的普通话,曾阮一句也听不懂。
手却被人紧紧捏了一把又松开,带着明显愤愤卡油的目的。
曾阮一抽:“谁捏老子?”
没人搭理她。
没过多久,她听见身边传来一阵闷哼。
她一激灵坐了起来:“老白?”
李慕白放下捂膝盖的手:“曾阮?”
都出来了,很好。
曾阮迫不及待想扯下毛巾,边上却凭空出来一只手:“别忙。”
却是曾嘉逸。
曾阮隐约明白了什么,顿了顿:“你什么时候来的?”
曾嘉逸心虚地没吭声。
唔,这小子。
差不多等了十来分钟,毛巾扯下。她慢慢眯起眼适应光线,眼前的景象一会清晰一会模糊,眼泪倒刺激流了不少。
等一双眼红成兔子,视线终于清楚很多。曾阮翻身凑到早已经低头摆弄膝盖的李慕白身边。
“都肿亮了啊!”
男人想放下裤腿,被她捏着凑过去仔细看。
“你这是伤了膝盖骨的节奏!”
李慕白挑眉:“这你都知道?”
仿佛受伤的不是他似的,曾阮被这态度刺激到了:“怎么不早说啊!”
“当时觉得没什么问题。”
“放屁!”
曾阮跳起来:“你怎么能这样?以后变成瘸子怎么办?”
李慕白顿了顿,看向她:“那我真瘸了怎么办?”
曾阮盯着他看,继而眯起眼。
“哦,那瘸了就瘸了吧。”
李慕白一口闷气憋在心底,觉得自己是脑壳进了屎才会问曾阮这个问题。
卫东青捂着额头:“都这档子了少说两句啊,现在我先带你们去医院,这边留着的人继续挖小孙。”
一听挖小孙,曾阮奇了怪:“小孙?孙一翔?这家伙还没出来啊?之前还跟我说话来着!”
“哎,”提起他卫东青就头疼,“可不是啊!那家伙眼镜丢了也不老实,一千度的近视5米外都人畜不分,还说跑去哪儿看一眼,一看就把自己走丢了,这会哭唧唧卡在洞口等救呢!”
曾阮默默转头,觉得很丢人。
李慕白听了之后冷笑:“让他多卡一会,长记性。”
不知怎么,那一笑,笑得曾阮浑身发毛。
等车来的时候李慕白了解了下之前震动的情况,听见有地方塌了,瞬间没有离开的意思。
“哪里塌了?严不严重?”
卫东青有点尴尬:“大概是中庭的地方,不过没关系,那一处是个空了的走廊和屋子,没有损坏别的地方。”
曾嘉逸点头:“估计东西都被偷光了。”
李慕白的眉心拧得更紧了:“有盗过的痕迹?”
卫东青痛心疾首:“是啊,一个足足一米宽的盗洞,哪个时期打的还不确定。”
“我去看看。”
曾阮嘟嘴。
李慕白顿了顿,而后缓缓坐下:“腿疼,你去帮我看,顺带照片拍给我。”
曾阮接过电话,嘟起的嘴才消停:“这才对嘛。”
坍塌的那一处边站了不少人,工作站的在那边进行测绘。曾阮从人缝里挤进去,看见了那一条长长的、堆积很多石块泥土的地下通道。
如果说有什么能让人聚集看的话,那就是通道左右两侧展露的墙壁颜色。
竟然全是黑色的。
她之前在底下看的部分也是纯黑吗?
曾阮抓了把头发,好像都记不得了。
边上的小云正趴在那里用放大镜看,她也凑过去:“这是染的吗?”
对方捡了一块碎屑放镜子下看,“不太像呢。”
曾阮厚着脸皮要了一块,对方见她是一直跟在李慕白身边的那个,笑吟吟地给了。
“你哥哥腿怎么样?”
曾阮把玩着黑色的泥,闻言:“啊,什么哥哥?”
小云红着脸:“李慕白啊。”
边上的崤姐也凑了过来:“就是,李慕白的腿还好吗?”
关心之情溢于言表,更多的是春花灿烂的羞涩。
曾阮鼻尖动了动,低声叹气:“瘸了。”
“什么?!”
在两人惊讶的目光里,曾阮板着小脸慎重点头:“瘸了,这辈子都废了,再好看也不中用了。”
小云愣愣看向崤姐,刚才还见他自己从地道里扶墙出来呢,怎么忽然就废了呢?
曾阮心情愉悦地扬长而去。
这会正在用湿巾擦脸的李慕白见她没过多久就回来,目光躲闪小心翼翼,亏心事做得多的典型表现。
他心底对曾阮的尿性摸得一清二楚,擦过脸的湿巾拿来慢条斯理擦手纸。
“照片呢?”
哦,照片的事儿给忘了。
不过曾阮还有这个,她把泥块递过去:“通道是空的,目前看没造成太大的损失,不过它里边都是这种黑泥,我们之前呆过的地方有吗?”
李慕白接过泥巴看了会,放在鼻端闻。
“不是泥,是煤。”
“恩?烧的那种煤?”
“是。”
新疆矿产丰富,煤总储备量更是占全国百分之四十有余。李慕白以前在做地质勘验的时候遇到过不少煤矿堆或者脉,却还是头一次发现地宫竟然建立在煤矿之上。
究竟是巧合,还是故意呢?
“你说那个走廊的墙壁都是?”
曾阮很肯定地点头。
“我们走的那段路并没有。”
她思考的时候习惯性咬手指:“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至少有电筒光的那段路没有这玩意。”
奇怪了。
两人正在思考,卫东青推门进来:“慕白,能走两步吗?车子在外边不敢进来。”
李慕白回过神,阳光透过门缝洒进他清透的眼。
“啊,好。”
站在边上的曾嘉逸顿了顿,上前伸手:“我扶你。”
“多谢。”李慕白左胳膊搭在他的肩膀上,看了曾阮一眼:“你也去医院检查一下。”
曾阮嘀咕:“我又没什么事。”
还是乖乖跟着走了,却没想到刚走出两座佛像立着的门口,就被面前三辆“豪车”亮瞎了眼。
“挖掘机?”
“一开始着急过来,借了3台挖掘机,咱就没开别的车。”
“这怎么坐人?”
卫东青拍拍大铲子:“别小看啊,咱这个不是单独操作的那种挖掘机,每辆能坐两个的。再说了,刚才为了多来人救援,咱队里几个小年轻一路蹲在这里,怎么坐不下?”
李慕白失笑,“也是费心了。”
“哪里哪里。”
于是真开着一辆挖掘机,把人送到了邻近的镇医院。
经过一系列的查血,拍片,按压。
只有医生不怕李慕白,在那肿胀的膝盖上按来捏去,每一下都让曾阮心口发紧。
豆大的汗珠顺着男人的额角滚落,一路没至因用力紧绷的锁骨处。
没过多久片出来了,医生指着上头那道清晰的裂纹:“髌骨骨折。”
李慕白深吸一口气:“要手术?”
医生斩钉截铁:“你这个情况肯定要手术的,家属在吗?先把费交了,马上办理入院。”
曾阮吓了一跳:“要手术?”
李慕白沉默了下,而后摇头:“谢了,我再考虑考虑。”
说完自己拿了片推着轮椅往外走,卫东青拦都拦不住:“慕白,医生都叫你做手术你怎么就不愿意呢?”
李慕白拿着自己的片对着阳光仔细看,而后摇头:“可以不做手术。”
曾阮惊讶:“这你都知道?”
“我妈一家都是医生,最起码的常识还是知道的。我的髌骨骨折没怎么移位,周围的支持带也没有撕裂,非手术治疗都可以。”
他说完,在三人目瞪口呆中发号施令:“换一家医院。”
换医院?可这周围最好的就这家了。
“这家都不行那怎么办?”曾阮摸摸鼻子:“难不成给您找个畜医?”
“滚。”
最终没找畜医,询问了当地人之后,转弯抹角找到了一家颇有历史感的“刘氏骨科”。
昏黄的灯光下,一个留着山羊胡的老人正在打盹,听见声音抬眼瞄了下:“正骨的?”
还好是普通话。
卫东青把情况说了,那人凑过来捏了李慕白的膝盖,那下手快准狠,疼得他一下就弹了起来。
曾阮被他瞬间难受的样子给刺激到了,跳起来就闹:“你做什么?”
老人抬眼皮扫了她一眼:“年轻人,急什么?”
“他都那样了你还使劲捏!”
“不捏这骨折怎么掰得回去?”
“你怎么……哎?”曾阮顿了顿:“掰回去了?”
老人仿佛受到了一万点侮辱:“区区小毛病还来怀疑我的技术?既然这样不如不来!”
李慕白疼过了,嘴唇有些白,闭眼平复几秒后:“曾阮,别着急。”
曾阮鼓起腮帮子。
“现在还需要做什么?”
老人见他是其中唯一一个比较明事理的,吩咐:“去医院消肿固定吧,顺带把积液抽出来才好得快,这阵子能不活动就不活动,膝盖这玩意儿啊你们年轻人不懂,老了才知道珍贵。”
“多谢了。”
就这么捏一下就好了?曾阮有些松动,回头偷瞄那老头子的手,想看看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老人察觉后就瞪她,曾阮顿了顿,转头挪开视线。
然后就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
她啊了一声,指着刘氏骨科里头供奉的神龛。
“你觉得不觉得那东西眼熟?”
卫东青不明白,李慕白转过轮椅也看向香烛供奉的神龛位置。
一座三十厘米高的佛像正立在那里,双手一高有低,背后背着一个金色大轮盘。
无论是表情,还是动作,乃至颜色,都跟地宫里那座巨大的湿婆像一模一样。
李慕白捏紧扶手。
“刘大夫。”
老人睁眼:“怎么?”
“我妹妹对您的佛像很感兴趣,还想问这尊佛是您从哪请来的?”
曾阮偷偷掐他,李慕白侧身不管。
刘慈恩回头看向白烟缭绕中的佛像,转头:“倒是奇了怪啊,前阵子也有人问我这个问题,怎么,这尊佛你们有兴趣?”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欠了很多回复啊,有空我会挨着回各位大宝贝~
曾小阮:我忽然诗兴大发。
李慕白:听听?
曾小软:老白属兔,皮肤白,一只左腿瘸起来,爱吃牛肉不吃菜,损起人来特厉害。
李慕白:……
曾小软:打一不要脸生物。
李慕白:我膝盖疼。
曾小软:疼死算了。
然后靠墙扭捏,而后低头扭捏,最后不知不觉扭到李慕白身边。
曾小软:我看看。
李慕白把人一捞:还是这么不长记性,不过,我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