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秒杂集》Sunness

4、后来

　　2015年11月2日，赵亦晨回到X市的这天，郑国强也终于把许家的案子收了尾。他大中午累得摇摇晃晃地回家，把儿子藏在床底下的试卷翻出来，唰唰签上名，再准备好午饭等老婆回家，最后没等到人便已经趴在餐桌边打起了呼噜。

　　2015年12月8日，杨骞得知许涟自杀时怀着孩子的消息，趁着在看守所劳动的间隙，偷偷吞下了一块玻璃。由于及时送医，他没能死成。

　　2016年1月5日，赵希善在姑姑家度过她九岁的生日。吴丽霞带着礼物来给小姑娘庆生，善善自此多了个“外婆”。夜里，赵亦晨把那个相片吊坠放到熟睡的女儿枕边。吊坠外壳刻的还是“爸爸”，里头的照片换成了“妈妈”。

　　2016年5月15日，魏翔给自己刚出生的孩子办了满月酒，徐贞应邀参加。调到打拐办半年，她瘦了一大圈，气色却比从前更好。她给小寿星准备了礼物，也带给赵希善一份迟到的生日礼物。

　　2016年6月8日，高考结束的头一个晚上，刘磊在毕业典礼开始之前，偷偷给还在警队的舅舅打了个电话。他告诉赵亦晨，他是学生代表，马上就要上台演讲了。他还说，很久以前，他也想像舅舅一样当个威风正义的警察。但现在刘磊不想了。他有了属于自己的方向，他大学想学心理。
　　他说得语无伦次，最后甚至哭了起来。电话那头的赵亦晨一直静静听着，直到老师的催促声传到后台，刘磊才听见电话里舅舅的声音：“有目标了，就没什么好怕的。眼泪擦擦，准备上台了。我跟你爸妈都在。”

　　2016年6月10日，赵亦清带着丈夫和儿子，替已故的弟媳迁坟落葬。落葬仪式结束以后，她站在弟媳的墓碑前，听见身旁的赵希善问赵亦晨，妈妈一个人在这里会不会害怕。赵亦晨抱起女儿，看向妻子许菡的墓碑。
　　“等爸爸将来也死了，就过来陪妈妈。盒子小，不挤。”
　　赵希善也看着母亲的墓，伸手抱住父亲的脖子，拿自己的小脸贴上他的脸颊。
　　“那以后我死了，也能跟爸爸妈妈住一起吗？”
　　“你会长大，也会有自己的子女。”赵亦晨沉默片刻，才抱着她转身，慢慢离开，“到时候就会想跟别的人住一起了。”
　　父母终将老去，儿女终要远走。有个能携手终老的人，也是一大幸事。
　　他已经遇到了，只不过她先走了一步。
　　所以只能让她再等等了。

　　他知道，路再远，时间再长，他们都会回到彼此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