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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愿寺 ...

  •   在她进宫之后,薛临便命华参将苏绒送回了姜国,他们的安全是华叶向薛临提出的第二个条件。

      薛临生逢乱世,却一直不甘位居人下,直到他偶然遇上苏绒,苏绒有美貌,又身负血海深仇,是他最好的棋子。不过这些年来,她心思有变,早已不像当初那样听话。

      因七王子的缘故,薛临得以成为右丞相李迄的坐上之宾。

      李迄私下虽门客幕僚无数,但这些人空负才华,吟诗作对吃喝玩乐倒还是有一手,不过要是谈论到朝堂上的事情,却一个都派不上用场。

      只是他的长子李修喜欢,所以他便一直纵容这些门客。

      但薛临却同这些人不一样,李迄在官场浮沉多年,如今虽位极人臣,却也做过无名小卒,他从见到薛临第一眼的时候便知道这个人不简单,甚至可以帮他达成多年以来的心愿。

      “在下知道丞相的忧虑之事”薛临身着蓝灰交映的长袍,手执折扇,一双眸子深而不见底,看向人的目光更是有些匪夷所思。

      他样貌生的好,这身打扮看起来又十分的高雅,言谈举止又显得高深莫测,不了解他的大抵会以为他是隐居山间的绝世高人。

      “薛公子似乎对本官的事情了如指掌”李迄装作坦然的拿起手侧的茶杯,目光却仔细的打量着他。

      “薛某不敢多言”他淡淡道。

      李迄看上的就是他这番冷静从容的模样,心下也不禁卸掉了几丝防备。

      “七殿下告诉本官,公子是能够助他登上宝座之人”

      李迄的赏识早在薛临的预料之中,当初宣宗殿失火一案便是他在背后运筹帷幄,只不过他没有想到,陈王为了陈国的根基竟不肯废嫡立庶。

      “殿下一直颇受王上的宠爱,如今王上病重,即便突然改立储君,也是合理的”薛临拱手作揖。

      他未曾将自己派人进宫刺杀太子的事情同李迄提到,因他知道李迄扶持七王子不过是为了与左丞裴宿分庭抗礼罢了,也是为了日后夺嫡,自己不会丢掉性命,还能拿捏一个傀儡君主,做背后实掌大权的人。

      他们的目的不一样,不过,初衷却是相同的。

      二人之间的谈话心照不宣,李迄知道薛临话中的含义,不过要陈王一直是他们这些权臣为眼中钉,眼下要改立储君已是十分困难。

      除非,遗诏在他们手中。

      可惜裴宿等人老奸巨猾,断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春日渐渐到了,陈王的身体每况愈下,前段时间的好转似是一场错觉,有些回光返照的意味。

      只是陈王这一病倒是顾不上萧伯庸了,自从萧伯庸入狱,邵叙便想尽了办法想要解救他出来,一有空就跑到谢府,与谢夕照商量对策。

      “看陛下的身体自冬日一过便不见起色,莫不是······”邵叙沏着茶,顿了一下又轻声道:“昨日我去宫中,见御医院所有的御医都在往陛下的寝宫赶去。”

      “太子婚期即近,若这时候陛下驾崩了,那婚期便要延迟,至少戴孝两年”任玄在一旁附和道。

      谢夕照听着他们二人的对话却显得有些神思不属,他突然想起了那日陈王诏他进宫说的那一番话。

      过了半晌,他静静开口,却转移了话题:“宣宗殿建的怎么样了?”

      “太子登基前怕是建不好了”邵叙品了一口茶道。

      宫中将太子的婚事提前了好些时日,宫中更是加紧的布置着婚宴,一国太子娶正妃自然不是小事,只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却显得格外焦急。

      瑾妃朱氏在这件事上劳心劳力,希望借着婚事冲喜,让陈王的病有所好转。

      太子大婚当日,文武百官朝贺却不见王上现身,这时候他们才知道,陈王已经病入膏肓了。

      “或许真是如此,天命所致,看来过些时日便要国丧了”邵叙凑近谢夕照的耳边低声开口,他这番话大逆不道,自然不能叫旁人听见。

      谢夕照见他这般口无遮拦却也没有阻止他,因为方才在他饮酒的时候,不经意在百官宴席中瞧见了一个人。

      他不知是否是自己眼花看错了,再一眼看去,那人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薛临。

      虽然与他也不过几面之缘,但他那副神情高傲的姿态却是令自己记的十分清楚,谢夕照低眸看了看手里的酒杯,思索了一会儿,如果方才没有瞧错,那个人真是薛临,他为何可以出现在陈宫,又为何能来到这百官宴席之上,实在蹊跷。

      放不下心,于是他便拍了拍身旁的邵叙,低声道:“这里可能混进了敌国的奸细,你将王城令的禁军带过来仔细搜查,不过要小心一些,切勿打草惊蛇。”

      邵叙虽不明就里,却还是依照吩咐去办了。

      谢夕照的眸子泛着淡淡冷光,握紧了手中的银杯,他想若是此次抓到了薛临,一定要逼问出苏绒的下落。

      宴会过了一半。

      “表兄,仔细的搜查过了,没有查到什么可疑的人”邵叙回到座位上,不动声色的说道。

      谢夕照蹙了蹙眉,突然站了起来,连忙道:“你派一些人去保护太子,剩下的跟我去陛下的寝宫。”

      如果薛临真的在宫中,那他真正的目的是什么,不得而知。

      东宫外布满了红烛,太子带着淡淡笑意走进洞房,揭开了红盖,看见了盖头下她美丽温婉的面容,那一点红色朱砂显得愈发妖艳,笑意更深。

      “是我不好,要你等了许久”他靠在她身边坐下,竟没有用太子的自称:“阿釉,昨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梦见你突然不见了,我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你”

      她低头轻轻一笑,不知笑中有几分真假,她说:“梦都是反的,殿下莫要当真了”

      太子突然释怀的扬起唇角,握住她略显冰凉的双手:“我只是害怕,不能与你相伴”

      她的手刹时间有些僵硬,她忽的抬眸与他对视,脑中却变的不太清醒。

      “殿下,时辰到了,该喝合卺酒了”她脸上的绯红转瞬即逝,目光满含深情却又带着一丝说不明的冷硬。

      她抽出双手隐匿在袖中,起身走到桌边,桌上的红烛仍在燃烧,那包泣子香,无色无味,早在他进来之前便混在这酒水之中。

      可她那习惯拿剑的敏捷的右手,却迟迟无法拿起那杯浸毒的酒杯。

      她不是那般狠心之人,太子心地善良又毫无过错,将来更是一国之主,自己杀他和当初对苏家狠下杀手的谢氏有何分别。

      太子见她犹豫了半晌,便索性走到了她身边,从身后抱住了她:”阿釉,过段时日我们出宫看看罢,你那日说大多百姓生活孤苦,颠沛流离,我既是储君,定要了解民情,日后也好帮助他们”

      太子说完便要去拿那桌上的酒杯,她一怔,却鬼使神差的抢在他之前打翻了酒杯。

      “是阿釉不小心···殿下莫要怪罪”她将酒杯捡起,急忙开口。

      太子笑了笑,拉起她的手:“这等小事,我怎会怪罪于你,我向你承诺,日后我必定会好好待你的”

      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

      “殿下,殿下,王城禁卫军到此”内侍在门外着急的说道。

      华叶的心倏的一紧,面上却不动声色。

      “发生什么事了?”太子将门打开。

      内侍满头大汗回道:“具体的奴才也不知道,只是中都尉说要保护殿下的安全”

      太子拧着眉目,今日是他的大喜之日,怎么会突然出现这样的事情,难道王宫之中出现了刺客?

      华叶看似平静的走到在梳妆台旁坐着,摘下了发上贵重的珠钗,一边听着内侍同太子的对话。

      眉上渐渐融了淡淡思绪,难道是薛临那边出了什么变故,又或者是自己的身份被人怀疑?

      这场婚宴过后,禁卫军排查了王宫上下,仍是一无所获。

      谢夕照越来越觉得薛临同陈宫之间有着密切的联系,陈王病重,如今就快要是陈国易主的时候,若是此时发生夺嫡之乱,后果一定不是他们能预料的到的。

      几日之后。

      “为什么没有动手?”自从婚宴的计划失败之后,薛临便不再十分耐心,他质问道:“心软了?”

      华叶垂着眼帘,回想起那日的经过,只是淡淡道:“那夜中都尉禁军突然闯进东宫,我……只是没有机会”

      “即便那次没有机会,之后呢?”薛临深知等陈王驾崩之后,他们得手的机会便更加渺小:“不要敷衍我,利弊你需自己考虑清楚”

      他轻易的两句言语之中尽是威胁,苏绒和华参都在他手中,即便华叶不为报苏氏之仇,也该考虑他们二人的周全。

      只是华叶虽嘴上应了薛临,心中却纠结万分,这段时日她与太子相处,深觉他心地善良,又一心治国,将来一定是个贤明的君主,况且太子对她一往情深,十分爱护,她又怎么能忍心亲手杀了他。

      在太子大婚之后,陈王将所有的朝中事务都交予了他处理,这对七王子一派来说是个巨大的威胁。

      之后便传出了右丞相李迄称病不朝的消息。

      所有人都明白太子心善,倒不会为难李迄,可是太子的舅父裴宿便不一样了,他同李迄势如水火多年,如今得势,自然不会轻易放过李迄。

      “听扬安伯说,李丞相似乎病的很严重?”

      这件事情明眼人都觉得是李迄为躲避裴宿刁难而故意说的借口,扬安伯李循和他是同宗,那日扬安伯去看望他时,他正卧床不起,有大夫在一旁为其诊治。

      所以邵叙觉得很奇怪。

      “李迄深知太子登位,裴宿是不会放过他的,所有才会一心扶持七王子”谢夕照不紧不慢的开口:“我们接下来要做的,只需要保证太子的周全,让他能安然无恙的坐上王位”

      假使薛临真的混迹于陈关,那他怀中就必定打着精巧的算盘,李迄为了保命有可能会被他利用,甚至不止李迄,还有七王子。

      当然,这一切只是他的猜测。

      “等太子殿下执掌大权之后,伯庸的冤屈便能洗刷了”邵叙自顾道:“昨日我还担心呢,若是王上突然想起来了,命大理寺卿去审这个案子,那伯庸的命可就不保了”

      外面下着雨,伴着轰轰雷声,天色暗沉。

      这时谢由突然走进了书房,添了一盏烛灯,还为他二人沏了茶水。

      谢夕照饮了一口,语气缓缓道:“萧骞的事情暂且不用你操心,我会想办法保住他的性命,你倒是先担心你自己,你夫人临盆在即,你应该多在府中陪着才是”

      “孟大哥每隔几日便会去看云乔,她在沧州的姐妹也过来了,我在那里反倒耽搁她们叙旧了”邵叙沉闷的开口。

      外面的雨愈来愈大,一会便是倾盆大雨从房梁落下,不停地洗刷着地面。

      仿佛是一种预示,在有声地告知着所有人。

      谢由站在屋外,见到这雨落不停心底不禁有些许凉意,他听见屋子里谢夕照同邵叙依旧在平静的对话。

      “再过几日你同我进宫,与太子商议一些事情”

      自从陈王的病情加重,朝中每一个人都心怀鬼胎,李迄拉拢他们不成,便一定会想别的办法,太子如今主持朝政自然不能出任何疏漏,否则便是给了这个机会。

      申时,七王子从李迄的府邸回到芙蓉宫。

      吴氏见他回来之后满目愁容,不禁问道:“听闻李丞相病的很严重?”

      七王子却置若罔闻的走进内殿,一言不发。

      “俭儿,母妃同你说话呢”吴氏也跟在他身后进了内殿。

      七王子坐在斜塌上,面容依旧严峻,许久之后才开口:“母妃,如今我们不争,便只有死路一条了”

      吴氏心中一惊,问道:“出什么事了?”

      七王子看了她一眼,眼神复杂不清:“太子身后的左丞相裴宿以受贿之名罢了舅父的职,将他提交了大理寺”

      “怎么会这样!”吴氏心中又是一沉,赶忙坐下来拉着儿子的衣袖:“你舅父他怎么会做出这等荒唐的事情”

      其实吴尚书受贿并不是一日两日,从前裴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过是没找到合适的时机罢了,如今太子把持朝政,他肯定要伺机对付他们。

      “谁让他滥赌!”七王子气的甩开自己母妃的手,怒道:“如今朝中众人会怎么看我,李丞相病重不过是装的,可他想置身事外,哪有那么容易”

      他们早已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早在李迄于朝中公然举荐他为储君的时候,一切就已经注定了。

      吴氏到底是个妇人,不懂朝堂上的事情,只听到自己的哥哥被罢官收押,甚至有可能保不住性命,便哭个不停,求着自己的儿子:“俭儿,你一定要救救你的舅父啊,他也许只是一时糊涂,母妃就只有这一个哥哥”

      七王子实在烦心,看着自己的母妃面露失望之色:“您从前不支持儿臣夺嫡,而如今儿臣被人踩在脚下无法翻身,甚至父王病重您连能去探望的权利都没有,母妃,您真希望一辈子就这样下去么?”

      吴氏听了他的话,哭泣之声欲止,不停道:“是母妃不好,只是俭儿你可知道,你父王心思缜密……”

      “够了”七王子冷笑道:“父王的王位不也是从嫡兄手中抢来的么,杀兄灭弟更是他曾经为了王位做出的事情!他没有资格指责儿臣,母妃,你要记着,我们没有回头路了,太子一旦登基,一定不会放过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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