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鱼》白如是

7、因果篇：07

　　在我的记忆中，楚奕枫似乎不是这个样子，眼睛似乎比眼前这人要小一点，可是我实在想不起来15年前的楚奕枫到底是什么样子。

　　“我长得很帅吗？即使我长得帅你也不要这样看着我，我对你没兴趣。”

　　一句话把我拉回现实。

　　我这才意识到原来自己一直在盯着那人看，可是，那张脸确实不太像我印象中的楚奕枫，虽然我也记不清楚奕枫的样子，但我确定不是眼前这人的模样。

　　“放心，你不符合我的审美。”，我也不是一个愿意吃亏的人，哪怕只是口舌之争也不行。

　　“哦？那你喜欢什么类型？”，那人嬉皮笑脸地说道。

　　“反正不是你这样的。”，我一边回答一边思考着接下来要怎么办。

　　我都摊开说了，那人为什么还能那般淡定呢？难道他们不是想套取洗煤项目的信息，那他们到底想要什么呢？

　　我辞职时，公司正在投标的项目只有那个洗煤项目，难道老总还在暗中进行着什么秘密项目？但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们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你不会说点好听的吗？你要是说点好听的，我一高兴，说不定就放你走了。”，

　　我厌恶地看着说话人那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

　　我知道有些笑容的背后是喜怒无常的恶毒。

　　“那个，韩帷是你什么人？”，那人估计见我没什么反应，竟然又换了一个话题，只是，他老问韩帷干什么呢？莫不是他和韩帷认识？

　　韩帷回来没过多久我就被绑架了，难道他们……可，可韩帷知道我辞职了。

　　我顿时觉得脑子有点不够用了，这是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感觉。

　　“你男朋友？”，平静的语气中夹杂着一种强迫感。

　　我白了那人一眼，然后低头看书，直接无视那人的存在，可是那人却不依不饶地问道：“他是你男朋友？”

　　我没有理会那人，然后他却一把夺过我手里的Kindle，目露凶光地问道：“韩帷是你男朋友？”

　　被囚禁的一个月，我心情本来就不好，现在那人又抢了我的Kindle，我突然感到一阵烦躁，全身上下被一种宛如站在人来人往中的焦躁感压得快要窒息，我意识到我可能会失控，但我必须忍住。

　　当Kindle完全被那人抢着拿开后，我终于忍无可忍地在那人的脸上甩了好几巴掌。我不知道我到底打了那人多少下，但是，当我意识到自己失控的时候，我发现那人只是木然地看着我，脸颊两边的红印显得无比的刺眼。

　　“对不起！我……抱歉……”

　　看着连声向我道歉的那人，我心想这世界到底是怎么了，是我打的他，道歉的人似乎应该是我才对。

　　我低着头不敢看那人的脸，我也曾被他打过，但那时我有的只是羞辱，而现在，我应该已经将那人打我的连本带利地讨回来了，但我却感到害怕，因为，我刚才失控了，这是许多年都没有发生过的事情了，所以，我十分不安。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直到那人把我拉起来坐回沙发上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没事吧？”

　　看着说话人红红的面颊，那几条红痕似乎让我想到些什么，那感觉就像瞬间飞逝的流星一闪而过。

　　我突然觉得有点冷，只好把双脚抬到沙发上，整个人蹲在沙发上的感觉似乎让我不再那么害怕。我闭上双眼，定了定神，然后对着那人说了句“对不起”。

　　没想到那人反倒又对着我说了一句“对不起”。

　　“那我可以走了吗？”，我顺口问道。

　　“不行。”，还是那么坚决。

　　“楚奕枫，你们到底想要什么？”，我所幸彻底跟那人摊牌道。

　　“我，我想要……”

　　那人还没说完，电话响了。

　　那人边接电话边看着我，可是他手里拿着的是他的电话，不是我的，他那样看着我是什么意思，是要放了我？还是杀了我？

　　“我现在要出去一趟，你乖乖在家里待着，我马上就回来。”，那人挂了电话，边穿外套边对着我说道。

　　我没理会那人，直接回到囚室蒙头大睡。

　　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我梦到我们小学校园旁边的那个水塘，水塘里面开着一朵朵荷花，我站在三楼教室门口看着水塘中的荷花，然后不知道是谁向水塘里扔了一块小石子，整个水塘泛起一片涟漪，我觉得那些涟漪十分漂亮，刚想想伸手去摸，然后双脚一踏空，整个人从三楼摔了下去。

　　惊醒后，我头疼难忍。

　　我走到客厅倒了一杯水，一口气喝完后才慢慢镇静下来。我刚想回屋，却发现那人的房门开着，难道还没回来？不过，这与我何干？

　　在这以后的三天，那人一直没回来，而我也乐得清净。

　　那人不在，我就可以霸占着整个客厅。我终于可以窝在沙发上看书，不用闷在那间白天还要开灯的囚室里。不过，这不是最令我高兴的事，我最大的兴奋还是来自于我或许能够逃出去的一丝希望。

　　从大门是不可能了，从厨房的话首先要破坏那个玻璃门的指纹锁，还有里面的玻璃窗，所以，最简单的方法就是打烂客厅的窗子，与其拆掉窗子上的指纹锁，还不如直接打碎玻璃来得快，所以，我要先要找个扳手或者起子之类的东西。

　　我在这里住了30多天，所以我能够熟练地找到一把大扳手一点也不足为奇，只是，一下，两下，三下，那玻璃竟然没有反应，可能是我的力度不够，我又重新试了几下，可还是不行。

　　“别砸了，小心手！”，后面飘过来的一句话让我略微镇静了一点。

　　那人红着眼睛站在门口看着正在拿扳手砸玻璃窗的我。

　　“微晶玻璃？”，我疑惑地看着那人问道。

　　“呦，不错！来，赏你的。”，那人递给我一个饭盒，不过我没接。

　　那人又把饭盒放在茶几上，然后转身回房，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转身对着我说道：“你既然知道就别白费力气。”

　　我自然明白那人指的是什么，但，我想如果朝着那玻璃边缘的一个点不断地敲击，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好吧，反正也不急于这一时。

　　那人进屋没几分钟，电话就响了，可是，我没有偷听别人讲话的癖好，所以，我也关上囚室的大门躺到床上开始看书。

　　看到哪了？对，好像是这儿，一看到书，我的整个思绪又飞到书中描写的那个小镇，然后跟随着主人公一起驰骋在那个谜一样的森林里。

　　我其实很喜欢这种吃了睡，醒了看，看了吃的生活，但，人不能这样。

　　辞职后，我一度十分怀疑自己的决定到底对不对，但，既然已经选择了，我就不会退缩，那不是我的行事风格，即使我现在沦落到被人囚禁的地步，我也不后悔当初的决定。只是，我真的该想想以后该怎么办了。

　　还有，我现在有点不开心，因为那人回来了，我不能再霸占客厅了，我又只能缩在这间暗无天日的囚室里看书和发呆了。我扫视着囚室里的梳妆台和衣柜，觉得十分陌生。

　　梳妆台上的瓶瓶罐罐让我觉得我似乎霸占了别人的房间，还有那个高大的衣柜，里面的衣物跟我平时那三套衣服的风格一模一样，我甚至都觉得那些衣服是我自己亲手买的，但，每次看到房顶上亮着的灯，我就明明白白地确信自己被囚禁的事实，而且，我已经摊牌了，可我连对方要什么都还没弄明白，不禁觉得十分懊恼。

　　不过，比起懊恼，我现在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

　　我套上那双棉麻拖鞋，然后慢慢地朝着那人的房间走去。我走得十分缓慢，倒不是因为害羞，而是我的右脚有问题，总感觉穿不稳那拖鞋一般。我本来想要一双人字拖，可那人偏不买，我也只好将就着穿现在脚上的这双亚麻拖鞋。不过，幸好不是花花绿绿的颜色，我虽然不喜欢穿这类型的拖鞋，但那亚麻色却很对我的口味。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我敲了三次那人才慢悠悠地开门。

　　“我要纸。”，我看着开门人说道。

　　“家里有啊。”，那人不解地看着我。

　　“没有。”，我说。

　　那人看着我半天不说话，我真怕他反应不过来，正想着如何提示他，却见他幸灾乐祸地说道：“你说句好话我就给你买。”

　　“不买算了。”，我甩下一句，转身离开。

　　“哎，别走啊，生气了？”，那人一脸的奸笑让我十分厌烦，“要什么牌子的？”

　　听那人这么一说，我反倒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随便。”

　　“你可不是什么随便的主儿，你的要求可太多了，你还是告诉我一个牌子，要不然我又要多跑一次了，我现在困得不行，待会儿还要睡觉呢。”，那人死皮赖脸地看着我笑，边笑边递给我一张纸和一根笔。

　　我拿着纸笔走到客厅的沙发上开始书写清单。

　　“你写字还是这么慢。”，那人靠在沙发上，懒洋洋地看着我。

　　我回看了那人一眼，用眼神警告他别说得我好像跟他很熟的样子。

　　那人接过纸条，飞奔着出了门。

　　我站在那扇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没能敲烂的窗子前，不停地看向下面的小区门口。见那人老不回来，我开始有点烦躁。我想那人肯定是故意整我，但谁让我只是个囚徒呢。

　　大约半小时后，我看到小区门口有个人吊儿郎当地甩着一个白色塑料袋慢悠悠地走进小区。那人不知怎的地突然抬头朝着我所在的位置看了看，还把手里拿着的白色塑料袋抬起来晃了晃，最后才悠闲地漫步进入小区。

　　我知道那人存心羞辱我，不过，我也不急，我说过，我只要结果不问过程。

　　门还没开就听到那人说道：“你真这么想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