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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紫上阙 ...

  •   韶影不屑道:“天女也太自谦了。这孔嫀不过是个小丫头,哪及天女风华。而且前几日奴婢找天妃学了个法术,可叫这孔嫀无论如何修行,也不得化为人形,永生永世以孔雀之身作天女的坐骑。”

      孔嫀闻言,心中升起一股寒意。

      轩辕辰绾眉心微蹙:“此事以后再说吧。若孔嫀能再度开启灵智,最好还是不要断她机缘。”

      孔嫀沉默垂首。

      韶影叹气:“天女慈心,可奴婢总担心这孔嫀是养虎为患。”

      轩辕辰绾笑着安慰她:“你就是爱多想,好了,先带她下去吧,我想独处一会儿。”

      韶影答是,将孔嫀带出后殿。

      孔嫀独自蜷在庭院角落,满心皆是茫然。

      若非牵念着生死未卜的父亲,她又何以会让人将尊严踩在脚下,忍辱偷生?

      爹爹,不知你现下如何?我现在又该怎么办?

      孔嫀就这样呆望着天空,殿角飞檐的轮廓越来越朦胧,头顶无垠的天幕由白日的湛蓝,渐渐变成夕照的艳红,最后被寂夜深冷的黑代替,依旧这样望着。

      一名侍女的高声打破孔嫀的怔忪,那侍女朝殿前守卫道:“快去禀报天女,陛下驾到兰皋月榭。”

      兰皋月榭的仙婢们迅速在前庭立成两行,轩辕辰绾也迎出殿外,正巧天帝銮驾也到了。

      轩辕辰绾甜笑着问:“父皇怎么来了?”

      天帝道:“朕多日没见着朕的宝贝女儿,既然你不来瞧为父,为父只好过来瞧你了。”

      “我前些日才去真华殿向父皇请安了,是父皇不在,女儿可想念父皇了!”轩辕辰绾亲昵挽上天帝手臂,将头倚在天帝肩膀撒娇。

      天帝哈哈笑道:“朕以为你现在只记挂圣子,原来还想得起父亲。”

      “父皇说什么呢?”轩辕辰绾嗔道:“连你也来笑话女儿。”

      天帝又是一阵大笑:“哪里是笑话,朕是给你带好消息来了。圣子今日已从大荒天启程,明早应该就到紫上阙了。”

      “师弟终于回来了?太好了。”

      “不错,你明日就能见到他。”

      轩辕辰绾嘟着嘴唇:“明天我才不去找他呢。”那人去了大荒天那样久,她眼巴巴地盼他回来,给他去信问他何时归来,对方也不理睬,她又隔三差五跑了那么趟紫上阙,都是无功而返。结果他都快回来了也不愿说一声,她还是得从父亲这里知晓。

      见女儿闹别扭,天帝一笑:“走,进去说。”

      “好。父皇请。”说着一同往殿中走去。

      孔嫀缩在黑暗的角落里,眼中映着那父慈女孝的一幕幕情景,想到自己的父亲,心如刀绞。

      难怪她以往看着轩辕辰绾时,总觉得对方的感觉有些熟悉,原来,那是因对方与从前的她特别相似,都是备受宠爱神气十足的样子。

      轩辕辰绾父女的身影已完全消失在殿门里,孔嫀依旧眨也不眨眼地看着。

      灯火通明的正殿,天帝与轩辕辰绾的欢笑声不时传出,犹如魔咒般钻入孔嫀耳中。天帝在女儿处逗留了个把时辰,方摆驾离去。

      这天夜里,天界的天空难得飘起了濛濛细雨,柔若无物的雨丝飘进孔嫀眼里,如针扎般密攒攒的痛,她不得不合上双眼。

      就在这样的怅惶中,孔嫀突然感到一阵眩晕,很快就不省人事。

      孔嫀悠悠转醒时,见夜色虽仍深浓,但所处之地已非兰皋月榭,而是在一座不知名山头的凉亭里,面前还立了一名女子。再看看自己,显化的竟是人形。能令自己在昏迷之中再度化形人身,这非是凡辈所能办到。

      孔嫀于是凝神看向那女子,只见对方容色美艳,一袭如火红衣,身负烈炎剑,腰系一双金铃,双眸流露出的目光极为冰冷。她下意识问:“你是谁?我怎会在这里?”

      女子轻嗤:“真的变傻了?自然是我带你来的。怎么,莫非你想留在天上天当仇人女儿的坐骑,不想离开?

      “当然不是。不过……”孔嫀警惕问:“你怎么这样清楚我的事,抓我来有何企图?”

      女子道:“吾之道号名为丹朱,从今日起就是你的师父。”

      孔嫀呆愣,饶是她想了多种可能,也没料到对方是要收徒。半晌才道:“你为何要收我为徒?”

      丹朱不答,却是问:“你恨天帝吗?”

      这人问得突兀,孔嫀一时不知作何回答。

      “怎么不回答?难道你忘记你所遭受的这一切都是拜谁所赐?”丹朱冷笑:“还是说因为对方是这天界的主宰,你就连恨也不敢了?”

      孔嫀道:“我与你素不相识,为何要告诉你我的想法。”

      丹朱冷笑,出掌成爪,就要朝孔嫀的天灵抓去。

      孔嫀一惊,急忙躲避:“你做什么?”

      丹朱冷哼一声收回手:“一个连恨都不敢说出口的人,留来何用?”

      孔嫀沉默片刻,终于道:“是,我恨天帝,我恨他毁了孔雀峰!恨他杀害我的父亲和族人!可再恨又如何?我至今还戴着这御奴链,连轩辕辰绾的一个侍女都可以掌控我的生死。”

      见孔嫀激动,丹朱却平和下来,点头说:“只要你心中记得这仇恨就行。我带你去一个地方,照我说的做,总有你复仇之日。”

      孔嫀疑惑看着丹朱,不懂她为何如此介意自己有无仇恨之心。

      丹朱问:“你可知晓紫上阙?”

      又是紫上阙。那对她本等同于传说之地,在天帝屠戮孔雀族之后,就时常听人提及。孔嫀点头:“自然知道,脱离于五大天域的最东方,便是少帝的邸宫紫上阙。我曾有次好奇想去那里瞧瞧,结果迷路了。”

      孔嫀回忆当时所见,在天界的极东处,似乎有山岳楼宇遗世独立,周围霞轨万道,烟云流散,仿佛海市蜃楼,似幻又真。

      孔嫀加了一句:“明明都看到了,但始终走不近,也不知看到的是真实还是幻象。”

      “你从前倒是爱满天界的乱跑。”丹朱嗤笑:“紫上阙外弥漫着迷踪之雾,自然不是你的修为能堪破的。”

      孔嫀发现女子语气虽差,却不再如先前一般带着恶意,便改了称呼:“那前辈到底是何来历?”

      丹朱发现了这个细微变化,看她一眼,道:“少帝座下有‘宫商角徵羽’五峰,我乃徵峰峰主。”

      少帝在天界地位超然,其座下五峰峰主,乃其最重要的左膀右臂,实力不俗,难怪能从天上天将自己带出。孔嫀恍然:“宫商角徵羽对应土金木火水,徵属火,莫非前辈认为我资质不错,因此将我救出来,准备收我为徒?”

      丹朱道:“这只是缘由之一。最重要的是因为,我也恨天帝。”

      孔嫀闻言一怔,对方竟对天帝的恨意这般直言不讳。

      丹朱继续道:“天帝要杀你,我却偏偏要救。更何况,你如今必须知道,除了紫上阙,没有地方会收留你。”

      孔嫀有些哭笑不得,对方竟是为了与天帝作对才救了她?但她同时也心中清明,丹朱所言不虚,天地虽大,天、人、妖、鬼、魔五界却无她的去处。

      丹朱见对方并不反驳,就继续道:“玄鸟含灵,衔火如绛。为师今日就赐你道号灵绛。”说着指向石桌上早已备好的一盏清茶:“还不给为师敬茶。”

      灵绛。孔嫀低念这两字,望着眼前执意要收自己为徒的女子,缓缓下跪,举高茶盏:“灵绛拜见师父。”

      丹朱接过孔嫀的拜师茶,扯了扯嘴角,想朝孔嫀笑笑,却因太久没有露出过笑容,表情极不自然,最后只道:“很好。”又亲手将孔嫀扶起。

      孔嫀站起后,有几分担心地问:“师父,我开罪了天帝,你将我带回去,会不会连累你?”

      丹朱一怔,看向孔嫀的眼神深了几分:“你……是个好孩子。不必担心,为师既敢收你为徒,就没有怕被连累一说。”

      丹朱又道:“你这御奴链须尽快除掉。”

      孔嫀问:“师父有办法取掉么?”

      丹朱摇头:“这条御奴链并非普通奴具,而是上古巫族蜚褆氏传下的法宝。我只能暂且封存其力量,叫它不得伤你,若是强行摘取,怕是会伤到你。待回到紫上阙,我自会恳请帝尊为你取下。”

      孔嫀微愕:“古巫法宝,祝绥天妃真是看得起我,既如此,玹琏帝尊能取得下来吗?”

      丹朱:“这你倒不必担心。祝绥那妖姬虽有几分本事,在帝尊面前却不够看。走吧,你我尽快回紫上阙为好。”

      考虑到孔嫀内伤尚未痊愈,丹朱放出一把碧虚梭,载上孔嫀连夜赶路。

      紫上阙不属于五大天域任何一域,在天上天之东,仿佛一叶轻舟若即若离漂浮在外,并不及各大天域的辽阔,人也不多。

      在苍穹初亮的时候,孔嫀就随丹朱进入了紫上阙的领域。

      依旧是迷雾隐现,只见丹朱轻轻拂袖,迷雾便如流水般向两边分开,现出一片清明景象。

      孔嫀这才知道在天界的至东方,竟存在着如此壮阔美丽的紫色云海,紫气氤氲,蔚然飞腾,成群的鸟儿扑棱棱地飞过天际,一片苍山玉阙浮现在翻滚的紫海之上,披着叆叇晨光,别有一股疏朗缥缈之意。

      “好美啊!好浓郁的紫气!”

      “正是,紫气乃是最滋养元灵和法身的天地之气,你在紫上阙修行,必然倍功于别处。”

      孔嫀觉得奇怪:“诸天以紫气为贵,以天帝的唯我独尊,怎会允许他以外的人居住紫宫?”

      丹朱又带上了讽刺的冷笑:“帝尊自然比天帝更配住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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