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友的尾巴毛茸茸》月光船

7、坚决不作剑旁侠

　　第七章坚决不作剑旁侠

　　沐栉风比犀婴稍慢一步，也来到余球身边。
　　看一眼余球伤势，沐栉风赶紧掏出烫伤药：“你傻了么，有事先说一声也行啊，赶紧过来上药。”
　　余球连个眼神都欠奉。
　　他定定盯着玉宸老人。
　　随后，顶着出窍期老祖的威压，缓缓跪了下去。
　　——为灵禽求情。

　　余球冲着玉宸老人磕头。
　　一个，两个，三个……足足九个。
　　面对特别厉害的人，打不过，先求情。
　　师父说，有求于人，姿态放低点，准没错。
　　要是姿态放很低，人家仍然不能通情达理，那就赶紧跑，保住小命要紧。日后，师父和师公自然会替他讨还公道。
　　聒噪的火鸟虽然不喜欢师父总这么低调，但也没有反对，能让师父和火鸟达成一致的意见，必定是极为重要的意见。
　　余球并不清楚师父和火鸟对他的承诺多么羡煞旁人，但师父能救小球儿，火鸟又常常帮他，他俩说的话一定没有错，他听便是了。
　　——当然，光磕头也是不行的。他得趁这个机会，赶紧想想师父教的问答套路。

　　即使一言不发，但余球把葡萄干护在身后，又一口气儿磕了九个头，大能们也都明白他的意思了。
　　“你不让我们动它？”冯伯先问。
　　余球点头。
　　他拼命打御兽决，想把里面的灵禽唤醒。破壳而出的雏鸟一向有求生本能，这些人看了或许会改变主意。
　　他也知道自己拙嘴笨腮，但还是尽自己最大的诚意，按照师父给他的问答套路开口：“前辈，上天有好生之德，还请放他一条生路。”
　　说着，又磕了三个头。

　　玉宸老人皱眉。
　　旁边几人也忍不住微微摇头，余球这话，说得有点剑旁侠了。
　　世界上有一种人，他们善于路见不平嚷嚷两声，指点江山口诛笔伐。两片嘴唇一掀，说出无数大道理，一到以身作则拔剑相助的时候——凭什么啊？你们自力更生不是应该的吗？关我什么事？
　　这种人有个雅号——“剑旁侠”。
　　就拿现在这事来说，余球阻止玉宸老人，说出“上天有好生之德”，便很有剑旁侠的风采。
　　殊不知葡萄干物料对玉宸老人之重要，宛如阻止剑修练剑、不许猛虎食肉。
　　一块天降物料，无数剑修守候争夺，最终落入冯伯陶仙子手中，看起来轻巧，其中又花费了多少人的心力？一句“好生之德”，磕几个头，能轻轻放过？
　　这样一块物料，非北仙界能产，凡火凡水均无可奈何，以之铸剑，将会怎样提升铸剑师境界？又会怎样提升飞剑乃至剑修境界？一句轻飘飘的“好生之德”，磕几个头，能令人罢手？
　　剑旁侠们才不会关心这些，他们只喜欢站在道义的高处，随意指责别人而已。
　　——那些人，很不剑修。
　　——这炼气小子，也是剑旁侠吗？

　　余球自然不是。
　　他并不善察言观色，也不知场中气氛因他一句话而僵硬，磕完头，继续从容道：“前辈为此事定然费尽心力，晚辈不敢让前辈心力白费。放他一条生路，前辈无论需要何种补偿，晚辈与师长定勉力为之，必然不令前辈有所亏欠。”
　　然后又磕了三个头，直挺挺跪在地上等结果。
　　当然，凭余球炼气弟子的境界，他没什么能力，也没什么宝贝。他的信心完全来自于师父和火鸟。
　　师父教他这么说，火鸟也同意他这么说，必定有解决之道，余球坚信不疑。

　　众人一听余球这下半截话，顿时觉得此子有点儿意思。
　　一方面，余球给他们的第一印象甚好，另一方面，余球这几句话说的非常得体。
　　他在求情的同时，提出简单粗暴的解决之道：以物易物。
　　你的东西贵重，那么我用同样贵重的东西跟你换，这非常有得谈。
　　——很好，简单粗暴，很剑修。
　　只是，这么一个来路不明的炼气弟子，能有什么物件，比葡萄干还贵重呢？

　　听到余球——其实是他师父——这般得体的言语，大能们互相看看，若有所思。
　　众人没有忽视余球话里另一层含义。
　　“此物……并非金石，而是一枚卵么？”玉宸老人沉吟，“老夫也曾使用过灵禽卵壳用作炼剑材料，卵壳单薄，可堪其用的仅仅有单宁临澧鹰、杉泽普华雁、江晋彩纹凫三种。与此物几无相似之处……”他开始冥思苦想。
　　沐栉风却眼睛一亮，想到了什么，只是自己在这群人里修为最低，不好直说，便将目光投向犀婴。
　　犀婴此时也向他望来，两个人顿时生出心有灵犀之感，正要说话，忽然陶仙子先开口了。
　　“小朋友说得没错，上天有好生之德，此物若是一枚活卵，我等也不好伤损其性命。”
　　——剑修杀生么？当然。
　　——剑修残杀么？当然不。
　　便是人间的普罗大众，也都知道爱护幼崽，休养生息。如非十分必要，不杀哺乳的母兽，不竭泽而渔。
　　只听陶仙子又道：“小朋友切勿担心，灵禽出壳后，卵壳自然无用。我等只要卵壳炼剑，必定放灵禽一条生路。”
　　冯伯在旁点头：“确实如此。”
　　随后补充：“灵禽不好拆分，你我文斗定的是璇光剑归属，再武斗一场决定灵禽去向，何如？”
　　陶仙子微微一笑：“怕你不成？”褪下腕上一只粉色玉镯，往空中一掷。
　　冯伯便也摘了左手墨黑扳指，向上一掷。
　　两样玉器便划着剑轨，直冲九宵，乒乒乓乓斗将起来，转眼失去踪迹。
　　——北仙界剑修的规矩：能简单粗暴就简单粗暴，能用剑讲理就绝不哔哔。

　　玉宸老人向两位合体期拱了拱手道谢，便对着余球道：“小朋友，老夫只要卵壳，这可遂了你的意？”
　　余球点点头，随后想了一想，问：“换什么？”
　　玉宸老人一愣，随即明白过来：“刚刚你说要交换，并非诳语？”
　　余球自顾自解下腰间的储物袋，一点点往外掏。
　　一见他掏出的东西，大家都忍不住微笑起来。

　　谐音梗百玩不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