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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第39章 ...

  •   杜宁修做事一向非常利索,买家具装修房子一星期内全部搞定,等两人搬进去的时候也快过年了。谭骁这一星期里一直在联系骆文轩,不过医院年底太忙,骆文轩的手术能从天亮排到天黑,实在抽不出空,谭骁也只能耐心等着。
      一直到除夕前一天晚上,杜宁修和谭骁彻底安营扎寨了,骆文轩才总算放了假,有时间了。

      当天晚上约好了第二天见面的时间,谭骁钻进被子里搂住杜宁修蹭了蹭,高兴道,“你明儿别紧张啊,有什么说什么,骆大哥很敬业的,不用怕隐私泄露哈。”
      杜宁修嗯了一声,最近因为太忙身体有点疲惫,靠在谭骁怀里有点昏昏欲睡。谭骁低头看着男人清俊的脸,看得又心疼又满足,忍不住细细抚摸了一会儿,才在他耳边轻声说,“宁修,好梦哦。”
      杜宁修没睁眼,只伸出手臂把人揽进怀里,侧头吻了下他的眼睛,沉声喃喃,“嗯,晚安。”

      忽然就觉得,整个世界都凝缩在了这个人的臂弯里,变得很小很小,只剩下满怀宁静幸福的味道。

      就这么笑着入睡了,醒来的时候心情也非常好。阳光很明亮,倾斜在杜宁修精致如画的脸颊上,谭骁眯着眼在他肩窝里蹭了下,笑着说,“醒了不叫我呢?”
      杜宁修拍拍他的脑袋,撑起身来,“看你睡的香,没舍得叫。”
      杜宁修掀开被子下床,一身的伤疤清晰烙印在他白皙的肌肤上,谭骁看得心里一涩,忍不住伸手抓住他的手,又摸了摸他前胸上一块狰狞的刀疤,半天才说,“当时……很疼吧?”
      杜宁修歪头看看他,忽然眯起眼睛,顺着他手掌的力气弯下腰,伸手握住了他胳膊上一条十多厘米长的疤痕,“骁哥,你看,我们多相配。”
      “……”
      “我们分开的时候,各自受了一身的伤,现在在一起了,永远不会再受伤了,”杜宁修抬起他的下巴,蜻蜓点水似的轻轻亲吻他的唇,“所以我们注定是要在一起的,只有我们彼此,才是最心疼对方的。”
      谭骁的呼吸有点颤,半晌缓缓扯出一个笑,抬手抱住他,在他耳侧印下一个吻。

      之后一起做饭,一起吃饭,一起分享工作上有意思的事,最后一起开车去仁和医院,一路上都有说有笑。谭骁忽然就觉得,其实人生最幸福的模样不过如此,你痛苦的时候我整颗心都要碎裂,你微笑的时候我眼里也在熠熠发光。
      我们只有彼此,却已经足够填满过去所有伤痛和寂寞的时光了。

      因为医院已经放假,仁和的院门今天纯粹就是为了他俩敞开的。
      杜宁修泊好车进了大门,找到副院长的办公室,不意外看到霍逸和骆文轩坐在一起,也是彼此相视而笑说着什么,就和他们俩在车里时一样。

      “来了?”骆文轩站起身,朝杜宁修伸出手,“初次见面,我是骆文轩,您未来的主治医生。”
      杜宁修细细打量他几眼,才握住手,说道,“一直听说骆家有位长辈是医生,应该就是您吧。”
      骆文轩笑了笑,说道,“杜总消息很灵通么,所以是看在我们家小一的面子上才相信我的?”
      杜宁修松开手,不置可否地垂下眼,没多说什么。

      谭骁没太听懂,不过看他俩要说正事了,便拉着背景板的霍逸退到门口,说了句你俩好好聊就把人拉出了门。霍逸估计最近被滋润得不错,意气风发的样子,特别好说话,被他拉着就出来了,靠在墙上心情很好地打招呼,“一星期没见,你倒是胖了点啊。”
      谭骁挠挠头,嘿嘿笑道,“还好吧,天天被他拉着吃山珍海味,是沉了点。”说着他就跟着霍逸一起靠墙站着,随口问道,“小一是谁啊?刚才他俩说啥呢?”
      霍逸打量他一眼,说道,“你真不知道?我还以为你是知道了什么,才那么黏着我家文轩呢。”
      谭骁有点迷糊,实话实话,“我就是敬佩骆大哥的为人和才学,没别的意思啊。”
      霍逸的尾巴立刻翘起来,得意洋洋道,“算你有眼光。”

      回头看了眼紧闭的房门,霍逸也没掩饰,解释道,“骆阳集团的骆总和莫总,这俩人你总听说过吧?”
      ……何止听过,那不是国内出了名的豪门一家吗?财富排行榜全球前一百的大家族啊。
      “……所以?”谭骁愣了下,难以置信道,“骆……骆大哥跟骆阳的骆总……”
      “哦,骆一么?那是他儿子,”霍逸又翘起尾巴,特别欠扁地说,“所以我是他干爹啊~”
      谭骁:“……”

      这信息量有点大,让我静一静……

      而门内的气氛倒还平静,骆文轩仔细看完杜宁修的病例,又把了会儿脉,说道,“你这病已经有五六年了吧?”
      杜宁修眉头一跳,有点信任他了,点头道,“五年多。”
      骆文轩起身道,“来跟我拍几个片子,做全身检查。”
      杜宁修点头,小尾巴似的乖乖跟着骆文轩到检查室转了一圈。骆文轩回头看他,笑道,“杜总比传言中好相处多了么,这么乖呢。”
      杜宁修瞥他一眼,一脸冷漠,“我哥让我听你的话。”
      骆文轩噗地一乐,眨眼睛逗他,“哥哥的话是圣旨哦?”
      杜宁修扬起下巴,非常利索地点了一下,“嗯。”

      骆文轩看他那模样有点可爱,忍不住说,“怪不得谭骁那么紧张你,你们感情真好呢。”
      杜宁修听到这话,对骆文轩的好感度瞬间UP,下巴扬得更高了,“那是当然。”
      骆文轩心里哈哈一乐,不逗他了,带他做完检查拿了报告,又把脉诊了一会儿,才道,“你这心理生理原因都有,不过我得问你个问题,你要跟我说实话。”
      杜宁修立刻绷紧了身子,没点头也没摇头,可明显紧张起来了。

      骆文轩斟酌着措辞,小心道,“你是不是……那里不行?”
      杜宁修的腮帮子往里浅浅缩了一下,明显是咬紧了牙。
      “你全身都受过很多次重伤,那地方也被……嗯,不止一次,所以被打坏了,是吗?”
      “……”
      “你是五年前,或者更早前发现了问题,压抑了一段时间,之后就开始出现心理疾病了,是吗?”
      “……”

      骆文轩叹了口气,有点心疼眼前这孩子,说孩子也不为过,杜宁修跟他儿子骆一也差不多大,于是说,“你配合我好吗?一直压在心里,我没办法帮你的。”
      杜宁修还是不说话,还垂下了脑袋,整个身子都僵硬了。
      骆文轩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故意笑了下,惊奇道,“不过说真的,我还真没想到,你跟谭骁……你居然是下面那个。”
      杜宁修这下坐不住了,抬起头,板着脸说,“不。”
      骆文轩立刻循循善诱,“什么不?”
      “……”杜宁修又绷直了,表情却忽然跟个小孩子似的,很挣扎,又很沮丧,半天才闷声说,“要是那样,我才不会来看病。”

      骆文轩看他松懈了一点,紧跟着又哄道,“哦,那其实不来看也没事儿啊,你和谭骁商量下,你乖乖躺着让他主导不就好了吗?”
      杜宁修:“……”
      骆文轩又笑眯眯道,“谭骁居然肯放过你,你知不知道他们片场里想跟他打炮的小零特别多啊,光我知道的就有三……”
      杜宁修吸了口气,皱紧了眉,明显有点烦,“你靠不靠谱啊?什么医生满脑子黄色废料,能不能说点正题,能治还是不能治,哪那么多废话。”
      骆文轩哈哈一笑,好脾气道,“那你得合作啊,否则只能躺平了当小受喽。”
      杜宁修烦躁地撇开眼,郁闷道,“骁哥……我是说谭骁,他更喜欢在下面。”
      骆文轩显然被噎到了,好一会儿才艰难道,“这……还真是个悲伤的故事呢……”

      杜宁修瞪着他,没好气道,“所以到底能不能治,你有把握没有?”
      骆文轩看他总算有精神了,才笑道,“你好好听话,我就能治好你。”
      杜宁修一愣,瞳孔猛地一缩,迟疑道,“你能治?我请了十多个医生,刚开始都说能……”
      “我说能治,就一定能治,只不过需要点时间,”骆文轩放缓声音,眼里透着一丝安慰人的温润之色,“放心吧,没有把握的事情我不会胡乱给人希望的。”
      “……”

      杜宁修咬紧牙沉默了很久,才终于垂下头,闭上眼睛,很低很低的声音慢慢说,“很疼……”
      骆文轩敛了笑,坐直了身子不插话了。

      “从我十二岁,到二十岁……被打了多少回我都数不清了,后来有心理障碍,不敢碰那个地方……因为家里的事,小时候那些人……觉得我是婊.子生的,是杂种,没资格再继续祸害别人,他们就……就总是故意踢我那里……我也不知道是被打废了还是怎么的……现在碰一下我都觉得疼,谁走近我我都潜意识怕他们打我,我自己也不敢随便碰自己,只有谭骁……只有他碰触我我会很安心,我不会怕,而且……很依赖他。”
      “我怕他知道我这种心理,我不敢告诉他,也说不出口。他从很小的时候就护着我,我想长大以后,也能保护他的……我其实已经做到了,我想让他看到我是很强大的,我早就不是那个没本事又脆弱的小孩子了,可是……我心里其实知道,我根本就没长大,我的身体困在了过去的阴影里,怎么都长不大了。”
      “可是只有他……我想守护他,不想……不想再被他保护了。所有人都怕我,连他有时候也会怕我,可这样反而会让我有安全感……我不敢有真正的情绪,我怕被人看透了,怕他们又觉得我原来这么没用,这么软弱,他们又要压在我头上了……我知道我心理有病,可如果不是因为谭骁,我宁可这么病着,他们觉得我是神经病,觉得我冷漠无情,我反而特别放心,我不敢让自己正常,我怕他们又要打我……”

      杜宁修断断续续说着,渐渐说得没有条理,说得很乱,骆文轩慢慢咬紧了唇,手里握着笔一字字记着,握着笔的手指却越发苍白,呼吸都没法平顺了。
      实在是……差点听不下去。

      等杜宁修再次安静下来的时候,已经过了足足半个小时。
      骆文轩平静了一会儿情绪,声音有点涩,“我大概清楚了,加上这体检报告,我假期好好研究一下怎么治疗,你就好好休息,什么都不要想,我有进展就会联系你,好吗?”
      杜宁修的脸色有点苍白,不过很快又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模样,冷静地点了点头。
      骆文轩呼了口气,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哄了一句,“我从医这么多年,手术没有失败过一台,调理过的病人没有一个没有痊愈,虽然这么说有点狂妄,不过……这世上没有我说要治,还会治不好的人,相信我吧。”

      杜宁修抬眼看看他,男人眼角有着很浅淡的细纹,应该是上了些年纪的人,眼里的光却像晨曦一样,温柔而充满力量。
      这样的人,也许……真的可以相信吧。

      推开门的时候,紧张等在外面的谭骁立刻弹起身来,急切问道,“骆大哥怎么样?可以治好吗?”
      骆文轩看了看谭骁,心里微微叹气——杜宁修比他想象得病得重得多,可他能理解杜宁修,换做是自己,也没办法把最脆弱的地方展示给最爱的人看。
      正因为太爱了,想伪装出最完美,最想让他放心的样子。

      骆文轩忍不住悄悄握住了身后霍逸的手,朝着对面两人笑了笑,“你们好好过年,其他交给我吧。”说着他抬起霍逸的手一起,朝那两人挥了挥,“新年快乐哈。”
      谭骁早就查过骆文轩的医学履历,简直称得上奇迹,被他说放心,心里还真就安心了不少,于是赶忙朝骆文轩鞠了个躬,感激道,“那……先谢谢您了。”
      骆文轩赶紧把他扶起来,笑着摇摇头,然后道了声再见,便拉着霍逸进门了。

      走廊里一时无比地安静,谭骁小心看着杜宁修的脸色,也不敢多问,怕他伤心,便扯出一个笑打哈哈道,“那个……去吃点好吃的?或者回家准备年夜饭……”
      杜宁修忽然把他拉进怀里,用尽全力抱紧了,手臂微微有些发抖。谭骁心口猛地一疼,更不敢胡说,只回抱住他,任他几乎要勒断自己的肩膀。
      过了很久,杜宁修窝在他肩头低低说了一句,“骁哥。”
      “……嗯,怎么啦?”
      “你背我一会儿,好吗?”
      谭骁一愣,不过很快回过神来,立刻蹲下身,回头看他,“来,上来。”

      杜宁修看了他好一会儿才伏在他背上,搂住他的脖子跨了上去。谭骁轻松就把人背起来,摸到他瘦削的大腿心里又被扯了一下,勉强笑道,“你怎么怎么喂都喂不胖呢,你看我,胡吃海塞一星期,立马就胖了。”
      杜宁修趴在他背上,没说话,谭骁只好尴尬地又笑着说了一会儿,一直到背着他走出医院,经过外面广阔的草坪,杜宁修才伏在他肩头,低声说了句,“哥哥,你知道我什么时候喜欢你的吗?”
      谭骁把人往上提了提,侧头亲亲他的脸,“不知道,什么时候呢?”

      杜宁修闭上眼睛,低声说,“你第一次背我的时候。”
      “……”
      “也是这样的冬天,下着雪,我衣服都被人扯坏了,黏着血,好冷的……”杜宁修的声音很低,几乎只有气息缓缓浮在谭骁的脖子上,“然后你就背着我,一步一步走在雪地里,一声声哄我,叫我不要怕,你说有你在,我可以不用再害怕了……你那时候的样子,看我的表情,我后来梦到过很多次,可每次梦见了醒过来,却都只是个梦。”
      “好多年了,一直想让你再背我一次,今天……要过年了,想让你再背我一次,背我回家,行吗?”

      谭骁没有说话,他沉默着低垂着头,看着雪地里自己的脚印,看着那脚印之间掉落的什么东西,看了好一会儿,才咬紧牙扯出一个笑来。
      “以后每一天,我都背你回家好不好?”
      杜宁修静了一下,摇摇头,“不好,我只是要个新年礼物,哪能天天让你背。”
      “天天背怎么了?我就乐意天天背你,背你上班,背你下班,背你吃饭,背你睡觉,你就当我的壳,我就驮着你走,走到哪驮到哪,一秒也不分开。”
      杜宁修圈住他的脖子,小声道,“你当自己是王八吗?”
      谭骁呵地一笑,渐渐又静了,一直到把人背到了车子前,然后停下来,又静默了很久,低声说了一句,“宁修,我一直一直,都很爱你。”
      杜宁修垂下眼,看着他微微湿润的眼眶,很久后眯起眼睛,露出一个笑来。

      “这么巧,我也是一直一直,都在想你呢。”

  • 作者有话要说:  入V后难得写了一章粗长的,被自己感动到了,你们也被感动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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