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观修真男主日常》虞小楼

2、梦境和身世

　　谁也不知道，有一个人被悄悄的夹带了进去。那是一个女孩，她躺在自家师兄腰间的葫芦玉瓶里，神不知鬼不觉的，进了南山秘境。她的师兄，就是青衣男子。

　　此刻，叶潇潇正躺在玉瓶里面，做梦。她隐约知道自己的在做梦。但她没办法醒过来。

　　火光冲天浓烟滚滚，哭声叫声吼声挣扎声，□□声，不绝于耳。曾经华贵雅致的雕梁画栋在烈火的焚烧中一轰然倒塌，砸在地上，砸在家具上，砸在来不及逃生的人的身上。

　　有落难的，也有幸存的。叶潇潇看见无耻的仆人，携着主人家的财物，狂笑着逃走。但终究没能逃走，这些贪婪的仆人们，被守住了出口的黑衣人像砍冬瓜一样的，脆脆的切成两半！

　　杀光了一切，黑衣人将这里所有的房屋、器具、尸体，付之一炬！

　　叶潇潇两股战战，眼睛通红，这是她第一次亲眼看见人被杀死在自己的面前！人命就像黄瓜一样，轻轻一掰，就结束了自己完整的一生。一个人的身体里面，竟然有那么多的鲜血，向低处流，汇成一条血的河流。

　　她吓坏了，全身的每一根骨头都订死在地上；她动不了，也不敢动，一动，脚上干净的绣鞋就会沾染上血迹。

　　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梦到这样恐怖可怕的场景？

　　突然，她看见一个小女孩，她的身体同一时间漂浮起来，宿命一般的跟着小女孩走了。

　　两三岁的小女孩被乳娘紧紧地抱在怀里。年轻的寡妇乳母用尽一生剩余的所有的力气的奔跑，小孩子被颠簸的上下晃动，却一声不吭，似乎是吓坏了。

　　人在极端恐惧的情况下，会有自己也想不到的举动来转移自己的恐惧。叶潇潇就是如此。

　　她下意识地将自己的恐惧转移到新鲜出炉的可爱的小女孩身上。即使自己两只腿还在不听使唤地抖，却拼命让自己见到了萌物很开心。

　　小女孩眼睛大大的，会发光一样，小鼻子，樱桃小口，五官无一处不精致！只是看上去呆呆的，但是完全不觉得不好，反而很呆萌啊！天啊，这简直是《爸爸回来了》里面的奥莉和《爸爸去哪儿》中的夏天的合体一般！

　　叶潇潇忍不住捧心：“好萌~好漂亮~好阔爱~”

　　“嗷嗷啊，睫毛好长，羡慕死了~”

　　“脸蛋鼓鼓的，好想捏一捏呀！”

　　事实是，她一边念叨着，一边在心里说：我不害怕！只是噩梦！我不害怕！

　　“囡囡乖，千万别发出声音。”乳娘把小女孩放到枯井里，躲在月光照不到的阴影里。这一大一小望着月光照下的一团光明，惊魂不定，声息不发，连喘息都小心翼翼。

　　乳娘毕竟年轻，想到遍地的血，想到横死的夫人和少爷，想到凶戾可怕的幕后主使，眼泪“啪啦啪啦”地往下掉。小女孩见了，没有跟着哭泣，反而拿着自己肉肉的小手给乳母擦掉眼泪。乳母的眼泪流的越发的凶了。为这悲惨的命运。

　　母女二人在这枯井蜷缩了一天一夜。“囡囡，你饿吗？”乳母小声的问。

　　小女孩摇摇头。她其实已经饿得发昏。小孩子身体本就容易饿，一天一夜未进食，怎可能不饿？乳娘冰凉的手摸着小女孩的脸，“囡囡真是好孩子。乳娘真开心。不过囡囡说谎了，乳娘都听到你肚肚的叫声了。咱们囡囡，要做一个好孩子，好孩子就不可以说谎！你记得了吗？”

　　小女孩噙着眼泪一边点头一边奶声奶气的说，“乳娘我再也不撒谎了！我肚肚饿了！”

　　乳娘摸摸她的头，一副很欣慰的表情，“囡囡真听话！等下乳娘就出去给你买吃的，你敢不敢自己一个人待在这里？”

　　她神情紧张，只要小女孩开口说一句自己“不敢”，她便打消了独自出去的念头。

　　“敢。”

　　“囡囡，娘的好囡囡！”乳母欣慰又心疼的眼泪流了下来，小女孩尚不知事，只是安慰道，“乳娘不哭，囡囡不哭！”

　　乳母用袖子擦掉眼泪，强笑，“乳娘不哭，囡囡真乖！”

　　乳娘再三的交代：“等乳娘出去了，你千万记得不能够发出声音，也不要自己偷偷跑出去，你小孩子家还不能自己爬梯子，万一摔下来，腿都要摔断，要流血，很痛痛的。记得千万不要爬梯子啊！”

　　得到应允后，乳娘又想到：“乖乖，等下乳娘出去，你要是害怕，就自己再心里数羊羊好吗？这里有月光，害怕了你就看月亮，乳娘以前给你讲故事的时候是不是很你说过，月亮上有月亮奶奶，月亮奶奶看我们囡囡这样乖巧懂事，肯定很喜欢我们家囡囡的！有月亮奶奶陪着你，你就不害怕了吧！”

　　小女孩点点头，露出可爱的小米牙，“囡囡会听话的，囡囡不害怕！”

　　乳母放心了。她踩上绳子做的梯子，摇摇欲坠地爬了上去。小女孩就蹲在月亮照下的亮出，对着地面念念叨叨自言自语。

　　一直对着漂亮小姑娘发痴的叶潇潇，这才发觉到不对，这个小姑娘，脑子好像……

　　但是，还是很可爱很萌萌哒呀！而且，她辣么听话，辣么乖巧！

　　捂脸~~~喜欢~~~

　　月光冷冷地打在小女孩的身上，在地面上勾勒模糊的轮廓。叶潇潇无端举得这个蹲在月光里的小姑娘，太可怜，太孤独了——虽然这个傻傻的小姑娘未必知道什么是孤独。叶潇潇轻飘飘的身体渐渐接触到地面，她蹲下去，蹲在月光里，蹲在小女孩的身边。她陪着她，虽然她不知道。

　　乳母带回了一些云片糕和一些水。只是她惯常带着的玉镯没了。她悲痛欲绝，却不是为着那些外物，“外面全是废墟了，房子都倒了，一个活人都没有，什么都没有了！老爷、夫人和少爷的尸骨也不知在哪里，会不会有人帮着收殓？”

　　“囡囡，来吃云片糕了，一边吃一边喝水，别噎着了。” 外面卖的云片糕看着好看，其实一点也不好吃，又干又硬，一开始还有点甜味，往肚子里咽的时候却堵在嗓子眼儿里面，死活咽不下去。这样粗糙的糕点从前小姑娘从未吃过，新奇的吃了两块，喝了奶娘喂得水，便说自己饱了。乳母便把剩下的云片糕包起来。然而小女孩阻止了她，拿出一块凑到乳母的嘴边，“乳娘，你吃！”

　　乳母的嘴干的都翘皮了，闻到糕点的味道，哪怕知道这只是最便宜的糕点，干硬难吃，她也下意识的咽了一口唾沫，但她笑着说，“乳娘吃过了，这些留着给囡囡下顿再吃！”

　　说着又觉得自己的太过无能，只能给金娇玉贵的千金小姐吃这样难吃的糕点，一时又自怨自艾起来，“囡囡啊，都是我不好，让你沦落到吃这种东西的份上，是我太胆小无能，囡囡乳娘对不起你！”

　　小女孩的手一动不动，黑黑的眼珠直直的瞅着乳娘，固执的把糕点往乳娘嘴里塞。一层水雾笼罩了乳娘的眼睛，她张开干裂的嘴巴，一口一口的把糕点吃了进去。待她吃完，又一块糕点塞到她的嘴里，直到她感觉到饱了才拒绝囡囡的投喂。

　　主仆二人躲在这冰冷的枯井里，靠着糕点馒头勉强度日。半个月后，弹尽粮绝。

　　小女孩面黄肌瘦，脸上的肉肉都消失无踪，只余下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就像黑夜里不灭的光。

　　叶潇潇哭了。她想哭，就像看电影看到自己感动或者难过的情节会掉眼泪一样，她掉了眼泪，更何况是这样亲身经历，亲眼目睹呢？

　　只是，她不曾想过，她为什么会一直困在这个小女孩的身边？她为什么，看见这个小女孩尤其的觉得心里难过？

　　不，有某一个瞬间，叶潇潇想到了什么，但是她觉得荒谬，觉得残酷，觉得不可思议。

　　叶府大火的风波终究是过了。叶老爷的故交，户部尚书陈學祖挑起大梁，和其他好友及叶大人的门生弟子一起将丧事办了。

　　这场离奇的大火，终究以意外做结。除了叶府最亲近的人，谁会去追究大火的原因？谁会思索无人逃生的缘故？谁会在乎叶家死了几口人？不过一声叹息，一句可惜而已。

　　乳娘带着囡囡离开了枯井。一方小小的天地，只能看到井口大的天空，缺衣少食，再这样下去，成年人都熬不住，况且还有个两三岁的小女孩。

　　买一个小院子，乳娘身上已经没有多余的钱了。她忧心忡忡，整日以泪洗面。小女孩话少得很，乳母想着是大火吓着她了，待过些时日便带她去瞧瞧大夫。然而不等她带着囡囡看大夫，自己反而先躺在了床上。

　　叶潇潇跟在小女孩的后面，看着她拿着剩下的钱，去街头请来了一个老大夫。这样的懂事，怎么是个傻子？怎么会是傻子？！

　　忧思过重。这样的病，也许三五天就好了，也许三两个月就去了。老大夫摇摇头，很可怜那个话不多的小女孩。

　　奶娘竟没有熬过三个月。在一个月黑的夜晚去世了。尽管有那么多的牵挂，那么多的不甘，生命到尽头的时候，谁都无法挽留。她走的时候很不好，面色早就变得枯黄暗淡，身子也瘦的厉害，几乎每点肉，皮下就是瘦削的骨头。她用那干枯的手拉着小女孩的手，已经流不出眼泪的红红的眼睛一错不错的望着瘦瘦的小女孩，“囡囡，对不起。说好了要好好地带你，没想要食言了。我可怜的囡囡，我走了你怎么办，这世道坏人多的很，我的囡囡怎么活？”

　　她死了，小女孩求着当初看病的老大夫帮着把丧事办了。作为报答，她留在老大夫那里“当小工”。老大夫无儿无女，见她聪明伶俐，很是喜爱。然而，这个对她很好的人，也于一年后去世了。留下的小药铺也被不怀好意的人夺走了。

　　小女孩成了一个小乞丐。

　　叶潇潇陪着她当小乞丐。

　　这段悲惨的故事因一个仙气飘飘的老道士的到来而结束。

　　彼时，小女孩正跟一伙孩子打架，或者说被打——大家都是乞丐，凭什么你这个乞丐这么容易就要来饭？凭什么大伙儿都伸着手，卖包子的却把包子递给你？

　　小女孩被推搡倒在地上，小乞丐们抢走她手里面的包子，扯她的头发，扇她耳光，坐在她肚子上蒙揍。她拼命挣扎，只换来更凶狠的报复。

　　直到她脸上满是血迹，那群愤恨的孩子们才消了气，嬉笑着，扬长而去。

　　旁观的叶潇潇怒火中烧，恨不得自己能现身，狠狠地揍这帮熊孩子！人之初性本善，在修真界行不通，在凡人界也行不通。排除异己，打击对手，不唯大人，小孩子亦是如此。

　　看到小女孩衣衫褴褛，浑身青紫，满脸是血的躺在地上，叶潇潇的心就像塞进一块沉重的巨石，窒息，沉重。

　　然而，躺在地上地下小女孩慢慢爬起来，冲着那群乞丐大喊，喊声中带着痴儿的愤怒：“你们是坏人！你们欺负我！”

　　小乞丐们回过头，哈哈大笑，“就是欺负你，怎么着？”

　　泪水从黑眼珠里面奔涌出来，冲刷掉她脸上的泥土，露出一张精致白嫩的小脸。

　　不知道是谁在人群中说了一句：“我看她长的不错，老大，要不我们把她卖给怡红院，说不定……”

　　“嘿嘿嘿嘿……”众人会意地笑了。

　　王八蛋！

　　叶潇潇气的浑身汗毛竖起来，不仅打人，还要把人给卖到那种地方！这是孩子吗？是人吗？！

　　她想做什么，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无耻的小，粗俗的骂，推推搡搡把人往前面逼着走。

　　不知道哪个，推地太用力，小女孩“嘭”的摔倒。下面，恰有一块石头。

　　鲜血满地……

　　那群小乞丐见状叫着“死人了”纷纷逃窜。

　　叶潇潇在一片血色的氤氲中，渐渐失去意识，消失在梦中。

　　最后一眼，她看到了一个穿着道袍的老道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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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只准备改一句话，结果从头到尾都改了一遍。说真的，觉得很对不起看文的诸位。小白，而且我有一件事忘记交代了。我忏悔！我补充。
ps，现在第二章可能跟后面的读起来感觉不大一样，这是正常的。
最近忙，等我过段时间有空，会统一修改的。
谢谢大家看我的文，我很对不起将这样糟糕的东西呈现给大家。
不管怎么样，我不会放弃。我相信我会渐入佳境，越写越好，至少比之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