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的恶少》细品

5、第五章

　　史小慧是个讲道理懂礼貌的老实孩子，觉得冒冒然就闯到别人家里不太好。

　　于是先给莫成宇的大哥温勤思打了个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清冷的声音，“什么事？我正在开会。”

　　史小慧因为要求人帮忙，所以态度老好，规规矩矩答道，“大哥，我有点事儿找你，你要是这会儿没空，那我就去你那边等你，咱们晚上再说。”

　　温勤思不同意，“明天沙市有个工程开工剪彩，我要去出差，下午六点直接从办公室去机场，晚上不回家。”

　　史小慧一愣，“啊？”这和她的计划和冲突了，连忙问，“大哥，你要去沙市出差阿，去几天？”

　　“两天。行了，我要开会，先挂了。”

　　没想到会碰到这种情况，史小慧连忙叫，“哎！等等，等等！大哥，那——那我去你那边住着等你回来行不行？”

　　被弟弟死缠烂打，温勤思语气里带上一丝不耐，直接问，“你又惹什么麻烦了？”

　　史小慧干笑，“嘿，就是那个邵阳，大哥你还记得吧，邵伯伯的小儿子，小时候总来家里玩的，他出国几年，最近忽然回来，还跑到A大去当交流生，我和小伟没认出来，在学校里闹了点误会，把他教训了一顿。他火大了，让我们等着，说是要把我们俩揍成猪头，我想着一时误会的事儿，闹太大不值得——”

　　“行了，我现在没空听你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温勤思头疼打断他，“你先去我那儿住两天，等我回来再说。”

　　史小慧连忙答应，“好，知道了。”

　　史小慧挂了电话就赶回去收拾东西，只用半小时就将一个大箱子装得满满当当，拎上就往莫成宇大哥那边去。

　　心里很是庆幸，心说太好了，总算有个晚上能安心睡觉的临时住处了！

　　虽然不长久，但能住几天是几天，先解了燃眉之急再说。

　　莫成宇那间公寓好是好，可惜没有人作伴，晚上太吓人，对于她这种天一黑就不敢自己待在封闭空间里的人来说实在是鸡肋，话说那么个只敢白天去睡一睡的住处还真还不如学校那四人一间的宿舍实用。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让史小慧去住男生宿舍也是没有可能的事情——她的神经还没粗到那个程度。

　　所以还是先去莫成宇的大哥家里蹭几天床吧。

　　莫成宇除了那辆已经被拖车拖去修理厂的重型摩托外，还有一辆很拉风的亮银色跑车，可惜史小慧不会开，只能让它暂时在地下车库里落灰，自己拖着大箱子乘坐出租车去大哥温勤思家。

　　被健谈的司机大叔羡慕嫉妒地搭了一路话，史小慧终于带着她的箱子到了目的地。

　　本市的一线江景豪宅果然没有让史小慧失望。

　　因为坐落在寸土寸金的市中心，所以香江一品是一幢四十四层的豪华滨江住宅，而非由独栋别墅组成。

　　温勤思住在最贵的十八层，史小慧对着那精美大气的纯手工雕花铜门发了一会儿感慨，就有一个身材胖胖，样子和蔼的中年妇人来开门，“小宇阿，你可算来了，快进来。”

　　史小慧冲她一笑，“方姨，我这次来要多住几天，你不介意吧。”

　　方姨是温家的老人了，莫成宇的养父母还在世的时候就在温家工作，莫成宇的养父母车祸去世后她留下来继续照顾温勤思，因为是看着莫成宇长大的，所以对他很亲厚。

　　嗔道，“我介意什么，高兴还来不及。”一把拉过他的箱子，“你快进来，看看想睡哪个房间，方姨这就去帮你收拾。”

　　史小慧老实不客气地选了景观仅次于主卧的次卧。

　　宽阔落地窗外美丽的江景一览无余，地上铺了一大块奶油色的长绒地毯，柔软得让人想在上面打滚，花纹素雅大气的壁纸仿佛一幅幅细致的工笔画，同色系的奢华家具，连自带的卫生间都装有一个尺寸巨大的按摩浴缸。

　　史小慧像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看得瞠目结舌，最后得出结论：她准备来这里蹭几天床的决定实在是太明智了！

　　方姨出去接了个电话后就抱了一套雪白的崭新床品来，动作娴熟地帮忙铺床。

　　边铺边絮絮叨叨嘱咐道，“小宇阿，知道你从小皮肤敏感，这套床单被罩都是百分百全棉的，你放心睡。方姨本来想晚上好好给你做两个拿手菜吃，但是忽然有事情要出去一趟，等回来恐怕就来不及烧饭了，你今晚先凑合一下，想吃什么告诉阿红，让她给你做，她手艺也不差的，等明天我有空了再做给你吃。”

　　阿红是前两年温勤思觉得方姨年纪大了，怕她一个人干家务太辛苦，请来给她当助手的，也有四十几岁了，手脚麻利，人也实诚，方姨对她挺满意。

　　史小慧虽然才和方姨相处了半个小时，但对方那发自心底的慈爱与关怀已经让她感觉无比舒服，这是她从有记忆起就一直在渴望却从未曾得到过的东西。

　　对大部分有父母的人来说都已经习以为常，对她来说却珍贵无比。

　　听方姨又提醒她家里有螃蟹，他要是想吃就早点和阿红说一声，让阿红给他做面拖蟹。

　　史小慧答应了。

　　方姨铺好床，出去前又很不见外地过来在史小慧脑袋上摸了一把，“这回头发弄得不错，清清爽爽，没像上次那样五颜六色，怪吓人的。”

　　史小慧受了这满怀慈爱的一摸，顿时从头顶心舒畅到脚后跟，几乎要舍不得方姨离开，拉着她问，“方姨，你有什么事忽然急着要出去？”

　　方姨叹口气，“除了操心你大哥和你，我还能有什么事，”说着微微蹙眉，“勤思前些天好像在忙一个沙市的什么工程，连着一个月都在沙市出差，在那边大概自己吃饭不当心，结果犯了胃病，明天又要去沙市，他却没带药，陆医生说这药还得再吃几天才行，我去给送一趟。”

　　方姨人很富态，慈眉善目，白白胖胖，五十多岁也不是很显年纪，只皱眉的时候才能清晰看出眼角唇边的纹路已经不浅。

　　史小慧看在眼里顿时呆不住了，“我大哥公司挺远的，方姨，你别跑了，我替你去送。”

　　方姨一拍他，“不用，你刚进门，老实歇着吧，我送去后还得看着勤思把晚上那顿药吃了呢，不然一会儿上飞机他肯定要忘。”

　　史小慧不容分说，推着她就往外走，“我什么都没干，有什么好歇的，方姨你快把东西给我，我给大哥送去，你留在家指导红姐烧面拖蟹啊，我回来正好吃。”

　　方姨犹豫一下也就答应了，“也行，我在家准备的晚饭肯定更合你胃口，不过你一定要盯着你哥把晚上那顿药吃了再走，陆医生说了，最好一次养好，别总反反复复的。”

　　陆医生是温家的家庭医生，方姨对他很信任，几乎言听计从。

　　史小慧满口答应，“你放心。”

　　======

　　下午五点五十。

　　开了一整天会的温勤思捏着眉心从会议室出来，抬手看看腕上手表，发现没时间休息了，马上就要出发去机场赶最晚一趟去沙市的航班。

　　和身后跟着的两个工程经理又交代了几句之后就快步朝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一边走一边给自己的司机打电话，“你开车到公司楼下等我，再过十五分钟出发。”

　　司机小泉挺机灵，“老板，行李多吗，要不要我去帮王秘书拿一趟？”

　　“不用，没什么东西，这次就在沙市呆一天。”温勤思按按又有点隐隐作痛的胃，“你先去帮我买份粥。”

　　小泉知道自家老板最近胃不好，这会儿可能是有点不大舒服了，正要答应，却听温勤思又说道，“不用了。”

　　小泉一愣，那边却已经挂了电话。

　　温勤思看看站在王秘书桌边，正朝自己晃手里保温桶的弟弟，问，“方姨让你送来的？”

　　这弟弟有好几个月没见了，这次要不是因为惹了事恐怕也想不起来找自己，不过这次看着倒比上次见顺眼了不少，起码没有穿奇装异服，也没有染五颜六色的头发。

　　史小慧也在看他，“方姨本来要自己来，正好我过去，就替她送来了。”

　　一边说一边在心里暗赞，莫成宇的大哥长得真不错，真人比照片还帅！

　　温勤思朝他一点头，“给王秘书带上吧，我马上就走了。”说着转身进了自己办公室。

　　史小慧忙闪身跟了进去，看温勤思不理她，自顾开始收拾桌上东西就拧开保温桶，再拿出一柄长把勺塞过去。

　　温勤思抽空淡淡看她一眼，“我现在没时间吃，你给王秘书，让她带上。”

　　史小慧脾气好，在家哄刁蛮妹妹吃药吃饭的时候练出来了，面对这种只有点冷气却没有杀伤力的拒绝毫无压力，她妹妹小时候在家闹着不肯吃药的时候可是会乱砸东西的。

　　语气不急不缓，温和耐心，“这是粥，方姨急急忙忙给你熬的，你要是到机场来不及吃就浪费了，现在温度正好，吃几口吧，用不了两分钟。”

　　温勤思虽然有些冷峻，但不会不讲道理，被人这样温声细语地一劝，自然而然就把递到面前的保温桶和勺子接了过来。

　　坐下来刚要吃，就有一只手伸到眼前，两粒药被准确地丢进正要舀粥的勺子里，“先吃药，正好用粥送下去。”

　　见温勤思虽然神色古怪地看她一眼，却还是默默把药吃了，再迅速喝了半罐粥，史小慧微笑——方姨交代的任务圆满完成，她可以回去吃螃蟹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