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上等夫君》武墨休

57、促膝长谈

　　由于匡太傅年纪渐渐上来，眼睛又不太好的缘故，好几次向皇上主动提出辞官归隐，可这奏折却也几次都被皇上搁置起来的原因，无外乎匡太傅的口碑在朝野都甚好，再加上匡太傅作为皇后娘娘的亲哥哥，皇上的大舅子，对皇上这个妹夫更是忠心耿耿到没话说。这样即是君臣，又是亲戚的大臣，皇上自然是舍不得，想把人留在身边多些日子，因此匡太傅依然是日日早朝，常常入宫面君议事。

　　这日匡太傅见过太子才要出宫，就得了消息，外甥赵谨言要找自己说话，自然立刻点头答应。

　　“谨言见过大舅父。”不想在宫里是人多嘴杂的地方谈事的赵谨言提前赶到太傅府等人，一见匡太傅回来，立刻走上前下跪拜见。

　　“快快起来。”望着对上模糊一片的人影，匡太傅眯着眼睛抬了抬手，
　　“来见舅父，又是自己家里，就不要那么多礼了，快坐下说话。”

　　“是，大舅父。”赵谨言人才跟着大舅父一落座，还没开口，匡太傅倒是主动问了起来。

　　“谨言，你跑来大舅父这里，到底是何事这么急？”

　　“大舅父想必已经知道，外甥打算要娶谢家千金的事。”

　　“这事当然知道，前一阵你在谢家搞的这么大的动静，舅父我眼睛再看不清，耳朵可不聋，怎么会不知道？”

　　“既然知道，外甥来，就是恳请大舅父可否替我在父皇母后那里说说话？让他们许了外甥，外甥也好早日将谢家小姐娶进宫。”

　　“你提的这件事，其实皇上和你母后已经找我谈过话，”匡太傅慢慢喝了一口茶，继续道，
　　“说起那谢家虽然是京城首富，可终究是生意人家，没什么地位可言，你父皇，尤其你母后对你的心思，谨言，你心里想必也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总是希望你娶个家族硬挺人家的小姐日后好帮衬着你。”

　　“大舅父你一向豁达开明，难道也要拿这规矩门第压外甥我？”赵谨言皱了皱眉头，
　　“若是这样，我这王爷不做也罢了。”

　　“谨言，你啊，你！”听出赵谨言语气里的不快，匡太傅轻轻摇了摇头，
　　“你说你，从小到大，性格怎么一点都不改，一点火就着。”
　　“别的事也就罢了，这皇家儿孙的婚姻大事，原本就不简单，牵动着多少经络，都是息息相关啊。”

　　“其实外甥也懂大舅父的意思，只是，”赵谨言沉吟着拿起桌上的杯子在手心里转了转后轻轻放下，
　　“外甥每每想来，自己的举止想法真的与宫中之人差距太大，至于刚才和大舅父说的那句：王爷不做也罢了，倒也不全是气话。”

　　“你果真想娶那谢家小姐？”匡太傅低头寻思了一会，才捻着胡须抬头看向坐在自己旁边的赵谨言。

　　“千真万确。”

　　“不会后悔？”

　　“我心意已定，大舅父只管放心，断然不会后悔。”

　　“即便娶了这女子，日后她会成为阻碍你完成宏图大业的绊脚石，你也断然不后悔？”

　　“大舅父所指的宏图伟业，”赵谨言停顿了一下，
　　“是和我母后的想法一样的吗？”

　　“你母后怎么想且不去管她，”匡太傅十分严肃地看着在自己眼里并不是很清晰的赵谨言的脸，
　　“你到底是如何想的，今儿务必要对舅父实话实说，舅父这里才好有个定夺。”

　　怎么想的？

　　赵谨言的思绪立刻飘到了和谢平安会面的那个日子，他靠坐在大树下，谢平安的头靠在他的胸口。

　　“谨言，你将来是不是想当皇帝？”

　　“为何突然间问出这样的问题？”赵谨言好奇地低头看向安安静静躺在自己怀里的谢平安，右手摸了摸她的发梢，
　　“莫不是你希望我当皇帝？”

　　“才不是你想的这样，”谢平安如同被人踩了尾巴的猫，立刻支起身体，抬起头望向赵谨言，
　　“我不要你当皇帝。”

　　“噢？”赵谨言饶有兴味地望着小脸因为情绪激动，泛起了淡淡的红晕的谢平安，笑着道，
　　“为何不愿意？你难道不想自己未来的夫君手握天下，高高在上吗？”

　　“王爷以你的身份，如今不也已经是高高在上？”谢平安不快地嘟着嘴。

　　“可王爷和皇上比起来，还是一个天，一个地的。”

　　“这我也懂，王爷再高贵，也是万人之上，却在一人之下。可是，若当了皇帝，不仅手握天下，”谢平安想到下面，眉头也开始慢慢纠结在了一起，
　　“还会有三宫六院，七十二妃，三千佳丽充斥后宫，不是吗？平安才不想日后在后宫和这么多的女子争抢王爷你，我只希望王爷属于我一人。”

　　“原来平安也是个喜欢吃醋的人？”

　　“王爷的口气，是要当皇帝？”身体开始有些僵硬的谢平安，眼神也跟着黯淡了下来，

　　“平安，你以为当皇帝有什么好？明君累，昏君废，”原本还想开几句玩笑话捉弄捉弄谢平安的赵谨言看到对方脸上的红润渐渐退去，立刻伸手将谢平安重新揽入怀中，
　　“我要那个劳什子位置做什么？”

　　“即便你不做皇帝，”心情顿时好了一大半的谢平安听着赵谨言胸膛里心脏热烈的跳动声，忍不住又问道，
　　“谨言，你能不能也像我爹一样，只有我一个妻子，不要娶其他王妃？”

　　“我有一个你还不够头疼？娶那么多来，怕不是天天轮番挨打？这还不要了我的命？”

　　谢平安从赵谨言的胸口再次抬起头，噗嗤一声笑着轻拍了一下赵谨言的脸，
　　“你是又怪我当初打你这里不成？”

　　“打我无妨，只是平安要还本王爷这笔债的？”

　　“你也要打我？”谢平安眉毛不服气地微微向上一扬。

　　“为什么要打你，明明有更好的办法罚你。”

　　谢平安才要问个究竟，什么方法？赵谨言突然将她一把搂紧，身体滚到在秋日干枯的草地上，头低下，嘴唇紧紧地压了下去。

　　“咳咳”，听半天没动静，看不清，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的匡太傅轻轻咳嗽了两声，
　　“谨言，你可想好了如何回答？”

　　将思绪从那日的缠绵里收回，赵谨言正色道，
　　“想清楚了。”

　　“我母后一门心思想着辅佐我坐上太子的宝座，将来好成为一代君王。可是谨言的性子，大舅夫也是知道的，随性惯了，根本无意于做什么皇帝，如果让我自己选择，倒是宁可带着喜欢的人，寄情山水，远离宫廷这个是非之地。”

　　“你也知道宫廷是个是非之地，就应该明白，有时候你即便不争不抢，别人也会视你为眼中钉，肉中刺。”

　　“大舅父说的极是，”赵谨言的脸色也不由阴沉了下来，作为皇后娘娘的儿子，宫里多少双眼睛盯着他的一举一动，他心里都很清楚。

　　“既然谨言你今天说到这个份上，大舅父也对你推心置腹说几句。”

　　“当初你母后向我提出日后辅佐你成就帝业，大舅父我开始内心其实并不赞同，毕竟如你所言，谨言你的性格做个闲散王爷也就罢了，可真的不适合做皇帝。”说到这里，也不知是惋惜还是放松，匡太傅轻轻嘘了一口气，

　　“可是想到自古一朝天子一朝臣，有一日你母后和我，还有你三舅有什么三长两短，王爷你，包括我们匡家的子孙，到底会如何，那都要取决于新君的态度，所以，我也就答应了你的母后，等你头疾好些，我自然会调教你，辅佐你。”

　　“现在知道你的心意决绝，看来是真的无缘于帝位，既然如此，强求无益。只是，谨言，你终究是皇后的儿子，你的这个身份一日不变，日后又娶妻生子，即便你没有称帝的想法，在宫里怕还是很危险。即便你父皇能点头让你离开京城做个闲云野鹤的王爷，可这天下之大，日后还不是新君的？你只要留在大周一天，对新君来说，都是一个眼中钉，肉中刺，不拔不快。”

　　“大舅父的意思，难不成我不争都不行？”赵谨言的右手握成了一个紧紧的拳头。

　　“可以不争，大舅父想过很多个日夜，倒是想出了一个两全的方法，也许可保你和我们匡氏一门日后可以兴旺下去，不知谨言你可愿意去一试？”

　　“大舅父既然有法子，只要能娶了谢家小姐，也保得大家平安，有何不能试？”

　　“那好，你随我到后面去，我要给你看样东西，看了这样东西，”匡太傅从椅子里站起来，

　　“你若还愿意去尝试，那我们好好计议一番，若是无法接受，谨言，为了你自己和我匡氏一门的未来，你必须在宫里一拼，别无退路了。”

　　“好！”赵谨言站起身，上前扶住眼睛看不清的匡太傅。
　　“就按大舅公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