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上等夫君》武墨休

38、三顾谢府

　　张阁老活到七十有余，这么一大把年纪，终于知道“肠子悔青了”这五个字不只是说说那么简单，他现在的肠子就不是一般的青。

　　话说这位曾任殿阁大学士，深受先皇器重的张中和大人，在大周先皇去世后，张大人默默归隐，不再过问朝廷大事。然而由于他为官清廉，做人正直，且品格高尚，虽不再是京官，可从官员到百姓都尊敬地称呼他“张阁老”。

　　隐居京城，日子闲散下来的张阁老有一喜好，就是淘古玩。一次在“古董王”那里偶遇有着同样爱好的谢天地后，张阁老和这个比自己小将近三十岁的商人聊得甚是投机，两人很快成了忘年交。

　　有了这样的交情，当谢天地开口向张阁老请求帮忙给闺女谢平安找女婿时，热心的张阁老立刻想到了他当年的同僚兼好友倪太傅的二孙子倪仁。倪二公子的名声和才华在京城也算是家喻户晓，谢天地自然也早有耳闻，一听到介绍的是倪家这位公子，心中十分欢喜，于是和张阁老一拍即合，二话没说就答应了下来。

　　一心想促成两家联姻的张阁老，兴冲冲去倪家几次后，倪家对他的态度不冷不热，除了客套话，一直不给个准信。满腔热情顿时冷却下来的张阁老在家暗自思量以后，觉得自己显然是太过一厢情愿，显见的倪家长公主那里终究放不下皇族高贵的面子，看不上出身商户家的谢小姐，尽管觉得因为自己想的不周全，有些对不住“小兄弟”谢天地，张阁老还是打定主意和谢天地道明真相，也好让对方可以重新物色女婿的人选。可谁知还没等张阁老去找谢天地谈话，倪家那里却突然派了人来请张阁老，张阁老去了倪府见过乐安长公主后，居然是要他去谢家提亲。

　　答应别人的好事终于完成了，第一次给人当月老的张阁老自然是满心欢喜，私下里先通知了谢天地他要去正式提亲的日子，就这样安心在家准备，等着好日子的到来，可谁知却凭空跑来个“程咬金”————小七王爷。

　　张阁老眼看着第二天就要去谢家提亲，可谢天地亲自跑来问他：是不是延缓一天提亲，免得和来谢府用饭的小七王爷冲突到。觉得有道理的张阁老，认为这也无不可，就让仆从去知会了一声倪家，谁知得知了消息的倪家长公主却让人带了十分严厉的话过来：

　　“当初阁老给介绍的人，如今要提亲了，为了其他不相干的人，居然要延期？是当我们倪家孤儿寡母好欺负吗？既然如此，要么不提亲，若提亲，绝不可改期！”

　　觉得比碰到朝廷大事还棘手的张阁老权衡了一个晚上，终于还是给了乐安长公主一个面子，还是按原计划当日去提亲，只是在时间上稍做了些改动。

　　张阁老原想着小七王爷肯定是午饭的时候去谢家，于是为了赶在小七王爷到谢府前把事情办好，张阁老这一大早起来，匆匆吃过早饭，就立刻坐了轿子，让仆从们抬着倪家送出的聘礼，一路浩浩荡荡前往谢府。

　　可谁知才出门没多久，前行的轿子就走走停停了好几次，慢得如同蜗牛跑。撩起轿帘，张阁老向外一看，不由吓一跳，这通往谢府的道路上居然聚集了密密麻麻的京城百姓。

　　“这是怎么回事？还不去问问。”

　　很快张家在前面开路的随行跟班就打听来了消息，
　　“禀告老爷，是小七王爷出宫，前往谢府用早饭。”

　　“什么？这一大早的，他居然去谢家吃早饭？”张阁老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那，小七王爷去谢家用早饭，百姓们又围在这干什么？他们不都是很怕王爷的吗？每次小七王爷出宫，街上可是都没几个人。”

　　“以前是这样的，小七王爷这次出来，动用了大批御林军护送。”

　　“那不是人更该躲起来？”

　　“可这次御林军出来做的事不一样，他们在离开谢家不远的地方搭了好些个棚子，说小七王爷吩咐的：不能自己一个人吃早饭，要与百姓同乐。据说棚子里都放着好多桶宫里熬的粥，他请百姓喝粥。“

　　“胡闹，这又不是荒年，”张阁老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还搞什么施粥棚一类的花样？他真以为还有人去？”

　　“有，老爷，这去谢府的道路都给挤满了，好歹是御膳房的粥，老百姓有机会能尝到皇上平日喝的粥，还不跑来凑热闹？”随从抬手指了指前方，
　　“别说我们的轿子这会儿难动，听说今儿早上丞相大人上朝的轿子也是挤了半天才杀出重围。”

　　“既然如此，咱们还是午饭前再过来。”张阁老瞧了瞧前方的”声势”，想想自己已经不是朝廷重臣，百姓们也不都个个认得他的轿子会让路，与其扰民，不如退散，于是命令随从轿子掉头，打道回府。

　　回了府里的张阁老这次学乖了，午饭前没有马上出门，而是让府里的家丁先出去打探打探。没成想，打听回来的消息是，小七王爷要在谢家吃午饭，吃了午饭不够，听说还要吃晚饭。

　　无可奈何下，张阁老只好等到在家吃过晚饭，天几乎完全黑下来前，才让家丁提着灯笼，挑着聘礼再次前往谢家。

　　果然一路上的百姓比白日里少了许多，眼看着就快到谢家大院，张阁老好不容易松了一口气。虽然夜里提亲有些个怠慢，好在乐安公主提出的今儿必须把事办了的要求没有耽误。谁知轿子还没到谢家，挑起轿帘向外随便看看的张阁老，又是吓了一跳，这御林军齐刷刷“如临大敌”般笔挺守在街道两侧，犯起了嘀咕的张阁老立刻叫停了轿子，自己亲自出外查看情况。

　　“张大人，您来了。”一个洪亮的声音突然传来，张阁老定睛望去，就见一个中高身材，浓眉大眼，军官打扮的青年男子向自己走来。

　　“我已经不是大人了，不要这么称呼，”张阁老急忙摆了摆手，“你是？”

　　“属下御林军马步司司领古森。”来人上前恭敬地一抱拳，朗声回答道。

　　“原来是古司领，瞧我这记性，居然没有认出来，”张阁老说着话，右手食指点向谢府的方向，
　　“小七王爷还没离开？”

　　“没有，属下也在这等。”

　　“那你估摸着小七王爷到底什么时候能走？”

　　透过天上的月光，地下的灯笼，古森朝着谢府的大门看了一眼，叹了一口气，其实他也是等得不耐烦才偷偷出来透口气的。

　　“张大人，属下真的不知道。”

　　一大早，谢平安就被一阵嘈杂混乱的声音惊醒，才一睁开眼，就见翠香披着外面的衣服，鞋也没穿好，就慌慌张张跑了进来，
　　“小姐，小姐。”

　　“这是怎么了？”还有些迷迷糊糊的谢平安不快地揉了揉眼睛，
　　“大清早的，外面吵成这样。”

　　“小七王爷来了。”

　　“小七王爷？”谢平安这会儿彻底清醒了，
　　“不是说他中午时候才会来吗？”

　　“可不是吗？老爷夫人都这么说，天知道这小七王爷怎么想的，居然这个时候出现，听外面的小厮说，还带来了御林军。”

　　“御林军？”猛然从床上坐起的王氏听到门口“驻扎”了御林军的人，立刻吓得白了脸。
　　“老爷，这小七王爷每次来都是微服私访，这次怎么带了御林军来，不会有什么大事吧？”

　　“先不要担心，我出去看看，你赶紧先让厨房的准备。”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的谢天地匆匆忙忙穿好衣服后，就带着管家谢火，家丁头目谢二和一班仆从迎接了出来。

　　不同往日来，小七王爷此刻穿的黑衣从领口到衣袖处都绣满了镶金的丝边，头顶绑着的发带也是同样耀眼的明黄，连脚底黑色的官靴上也可见隐约的金黄色。

　　“小七王爷。”

　　“谢老爷快快起来，”赵谨言微笑着扶起跪在地上的谢天地，对身后的小木子道，
　　“把东西都端进去。”

　　“东西？什么东西？”

　　前几次“领教”过小七王爷要么冷漠，要么暴脾气的谢天地被对方突然的热情有些弄糊涂了，望着穿戴齐整，手里拿着大小红木做的食盒的小太监纷纷走进谢家院子，谢天地一脸的懵懂不解。

　　“谢老爷，是这样的，”小木子上前一步主动替主子回话道，
　　“今儿我们王爷来府上吃午饭，可王爷想着，来而不往非礼也，所以昨晚就吩咐御厨房今儿一大早做了早饭，请谢老爷一家。”

　　“这，这，小七王爷让小民真是汗颜。”这会儿也完全不知道该说些别的什么的谢天地只能一个劲地点头谢恩。

　　“谢老爷，那就别耽搁了，乘东西还热着，快请夫人小姐一起出来吃早饭才是，”小木子继续堆着一脸笑道，
　　“我们王爷也还没吃早饭呢。”

　　瞧了一眼一桌子琳琅满目的小笼包，肉松蛋卷，小米银耳粥，葱油卷，葱花饼，.....谢平安眯着眼睛望向坐在她对面的赵谨言，看到赵谨言也正望过来，脸上还带着那个让自己又喜欢又想骂人的“邪恶”的笑容，谢平安歪了歪嘴，把头轻轻扭到一边。

　　————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谢老爷，夫人，还有，”赵谨言瞧了瞧避过自己注视的谢平安，加重了语气，
　　“谢小姐，饭菜已然上桌，不要客气，一起来吧。”

　　本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看小七王爷也没什么恶意的谢天地对着王氏使了一个安抚的眼色，
　　“好啊，难为王爷让人准备的这么多，来，吃吃吃。”

　　尽管觉得有些别扭，可肚子也有些饿的谢平安，顺手拿过一碗小米银耳粥舀了一勺子尝了尝，味道果然地道可口，忍不住抬眼又看向对面，没想到小七王爷也在喝粥，并且目光也在盯着他看。这次谢平安没有规避开赵谨言的注视，而是对着他狠狠地瞪了一眼，瞧在眼里的赵谨言却不生气，笑了笑，

　　“小木子，给谢小姐上宫里特制的鸡汤炖鹌鹑蛋。”

　　鸡汤炖鹌鹑蛋？这是个什么怪吃法？

　　谢平安好奇地盯向小木子，看他从一个小太监手里端来的食盒里拿出一个碗，小心翼翼地放到她面前的桌上。

　　满心狐疑的谢平安慢慢拿起汤勺，一勺子舀下去，但见汤勺舀起来的根本不是什么鹌鹑蛋，而是五颜六色的小石头，谢平安不由怒不可遏，睁大眼，气呼呼地看向赵谨言，

　　“小七王爷，你们宫里的人早饭都是吃石头吗？”

　　谢平安还没听到赵谨言回话，站在一旁的小木子指着她的脸却喊了起来，

　　“我的娘啊，这，王爷，这眼睛，这眼睛不是画像上的眼睛吗？”

　　望着眼睛彻底恢复了原型的谢平安，赵谨言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然而谢家的人，从老爷夫人到仆从个个面如死灰，整个厅堂里顿时鸦雀无声，只听到赵谨言清晰的提问声，

　　“谢小姐，宫里的几颗石子就治好了你的眼疾，你打算如何谢本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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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读者君一路的支持，今天开始，作者会尽量日更（万一有事，隔日更肯定有保障），顺祝大家周末快乐！^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