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上等夫君》武墨休

3、凤凰展翅

　　说到谢家的大小姐，自打她出生到她成长的岁月里，京城就不知道从哪天开始冒出了关于她的传闻：

　　只要是长了眼睛有幸见过谢家大小姐一面的人，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都会几宿几宿合不上眼，前者是爱慕憧憬到醉，后者那是羡慕嫉妒到晕。

　　人都说：谢大小姐的美貌，那可是凡人用言语都无法表达的，因为谢大小姐“触目惊心”的美使得任何词语用到她身上都会显得苍白无力。

　　这样百年不遇的大美人，又是京城首富家的千金，自然很少出门，其实即便能出门，只觉得全天下只有待在自己家最舒服，最惬意的谢平安也是不愿，不屑出去的。

　　然而长到快十八岁，屈指可数没出过几次门的谢大小姐就在这一年的春天的某一天，突然破天荒冒出了要去城外走走的念头。

　　“娘，听翠香说，今年的风筝节，郊外放的风筝比往年要漂亮许多，我想去瞧瞧。”谢平安将目光从窗外的大槐树上收回，对来到她屋里的母亲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有这事？”王氏把头转向和谢平安从小一起长大，一个五官尽管还算端正，两颊却长着不少雀斑的丫鬟。

　　“是真的，夫人，我听看门的大柱子说的，这两日他只要一打开门，就能听外面路过的行人议论今年郊外的风筝，说是五颜六色，品种比往年多，可好看了。”像是为了表示自己说的话千真万确般，翠香一边回着太太的话，头还记着不停地狠狠点了几下。

　　只要是宝贝闺女想要做的事，王氏从没舍得拒绝过，更何况去看放风筝在王氏心里不但风雅，还挺有趣，
　　“听上去不错，娘就陪你一起去瞅瞅，到底能有多好看。”

　　“既然娘也要一起去，我可不能空着手，我要亲手做个最大最漂亮的风筝放给娘看。”谢平安双手在空中比划了一下。

　　首富家的闺女提出要自己做个风筝那自然不再话下，从夫人那得了消息的谢天地立刻化了大价钱，请了金城最好的几个手艺人连着赶了两天，做出了一个五彩炫目的凤凰风筝摆到了谢大小姐的面前。

　　谢平安瞅了瞅，拿起笔蘸了墨水在凤凰的眼睛上点了两点，满意地点了点头。
　　“嗯，成了，明儿就去放风筝给我娘看。”

　　可谁知原本说好跟着闺女一起去郊外放风筝的王氏，人还没出门就听下人来报，她的“冤家”小姑子正坐轿子赶来谢府，想着平安出门，身边带了有家里一大半的仆从，其中几个护院家丁身手了得，普通人近不了身，倒也不是很担心。

　　“闺女，你那不省心的姑姑要来，娘得看着点，我们都出去了，你姑姑肯定欺负你爹。你爹虽然会做生意，可不是你姑姑的对手。娘今儿就不去了，反正这风筝节还有好几日，娘过两天再陪你去一次。”知道自己多半又会和小姑子起争执，王氏到乐得自己闺女出门，眼不见为净。

　　“娘，你一个人见姑姑应付得来吗？”谢平安心里还是多少明白的，自从她让爹娘退了和胖表哥的亲事，原本当初极其疼爱她的姑姑每次来谢府，看到她和母亲王氏就横竖不对眼，和母亲王氏的争吵是每见一次升级一次。

　　“对付不了她？我还做什么京城首富的夫人？”王氏眼睛向上一番，露出一个睥睨天下的表情，
　　“你还不了解你娘我？别说你姑姑，就是你姑姑带上她婆家人全来，娘会怕吗？

　　谢平安想了想，摇了摇头，

　　“不怕。”

　　既然娘应付得了，好不容易有了兴头想出去的谢平安也不想临时打退堂鼓，叫下人把她“亲手”做的风筝放进一个大箱子里抬着，随即带着一堆仆从浩浩荡荡上了路。

　　坐在轿子走了有一段路的谢平安让贴身丫鬟翠香挑起轿帘，抬眼才向外只瞅了一下，就立刻让翠香放下了帘子，摸了摸发慌的小心脏，一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谢平安不由抱怨起来，

　　“翠香，这大街上望出去密密麻麻的人群怎么比我那院里地上的蚂蚁还多？我是去看放风筝的，又不是去看人。”

　　“小姐啊，京城往来的人本来就多，出了城，到了郊外人自然就少了。”

　　不再朝轿外看，谢平安忍着京城路上喧闹的各种吆喝声，好不容易到了郊外放风筝的地方，抬眼望去，还是好多好多的“蚂蚁”。

　　“小姐，平日里郊外肯定没有那么多人，最近不是风筝节嘛，”发现自己之前说的话不准的翠香赶紧做起了解释，
　　“都跑来放风筝，瞧热闹，自然人多。”

　　“去把谢二叫来。”

　　“小姐，你叫我？”家丁头目谢二听说小姐招呼自己，立刻低着头弯腰迎到谢平安的轿子旁，

　　“这里这么多人，我怎么出来看放风筝？你让这些人都走吧。”

　　“小姐，”谢二露出一个为难的表情，“这？”

　　“你就说，肯走的人每人给十两银子。”

　　十两银子？小姐你对银子有概念吗？你这是来放风筝，还是给老爷散财来了？谢二差点没喊出声。

　　果然有钱就是任性啊！

　　“小姐，这普通百姓多半好说，可是今儿不少官府的家眷子弟也都来了，他们是不会为了....”

　　“那就再加十两。”谢平安嫌弃谢二啰嗦，毫无表情地打断了他的话。
　　“我爹说了，没有银子办不了的事。”

　　“嘿嘿，小姐，老爷的这句话是没错，。”谢二硬着头皮说了下去。
　　“可老爷也常说：民不与官斗。”

　　“最后一口价，三十两，让他们都走，再多可不行的。”

　　听着小姐从他爹那里学来的口气，谢二擦了擦额头莫名冒出的冷汗。

　　这来看热闹里的人里肯定有朝里达官贵人的家属，说不定还有微服的皇亲国戚，小姐在家以为她爹就是天下了，可是在天子脚下，在那些真正大人物的眼里，做生意的老爷也只不过是有钱的屁民而已。

　　这话自然不能说出口的谢二只能陪着笑脸道，
　　“小姐，您是有身份，有见识，有修养的人，何必和外面那些俗人抢着看风筝，还给他们银子？就算一个个发出去，等人都走了，那得多晚了。我知道前面有个地方，肯定人少，何不到那里去看看。”

　　谢平安歪着头想了想，自己的确是个与众不同的人，
　　“好吧，那就去前面。”

　　谢二也不知道前面去哪里好，反正只要不惹麻烦让小姐随了心意，赶紧放了风筝回府就行，于是吩咐轿夫不停向人烟稀少地方前行。终于到了一个地方后，谢二激动地喊了起来，

　　“小姐，到地了，快出来吧。”

　　坐了半天轿子已经有些不耐烦，想开口问话的谢平安一听到了，立刻让翠香揭开帘子。

　　郊外的春天鸟语花香，一片春翠，下了轿子的谢平安瞧着很惬意，可是，说好的满天飞舞，让人看得眼花缭乱的漂亮风筝呢？

　　“小姐，”谢二清了清嗓子，“这风筝多的地方就人多，人多的地方再好看的风筝它也不好看了，不是吗？小姐，你亲手做的风筝放在天空，大家一起看，那才是最重要的。”

　　不喜人多的谢平安想了想谢二的话有些道理，也就不再多说，让下人们把箱子里的风筝拿出来。谢二指挥着几个仆从，一个将风筝高高举起，一个拉出风筝线，喊了声“跑”。

　　谢平安瞧着风筝慢慢随风飘起，展开翅膀的时候，她的呼吸几乎都快停止了。

　　在谢平安的眼里，她的风筝比传说中真正的凤凰还漂亮。

　　“让我来。”看得高兴的谢平安伸出手，“我的风筝我来放。”

　　接过下人手里的风筝线团，谢平安拉了拉。

　　“小姐真厉害。”

　　“小姐的凤凰展翅了。”
　　........

　　听着家丁仆役的喝彩，想让风筝再飞得高些的谢平安将绳子松了松，可第一次亲自动手放风筝的谢平安，手一抖，绳子居然松开，风筝立刻伴着春风飘向远方。

　　“我的风筝，我的风筝，快快快，谁先追回来，今儿回去我让我爹给他加双倍的月钱。”

　　大小姐的话还没说完，跟来的家丁就跑了一大半，剩下的丫鬟婆子只恨自己是女儿身，衣服累赘不说，又跑不快，只能看着那些家丁个个去抢功。

　　尽管有家丁去追，可惦记着自己第一次做的风筝的谢平安，脚底不自觉朝风筝飘逝的方向也加快了脚步，边走边时不时抬头望，忽然就听翠香在她的身后喊了起来，
　　“哎呦，小姐，起风了，快进轿子避避。”

　　一阵不知哪来的大风扬起了地上的灰尘，迷住了谢平安的眼睛。好不容易努力眯起眼，透过被风吹起的尘土，谢平安朝着翠香发出声音的方向走去，可走着，走着，风停时，谢平安傻了眼，翠香和那几个陪在身旁的丫鬟婆子都不见了。

　　慌了神的谢平安大喊了两声“翠香”，还是没有人影出现，就在谢平安快急得哭出声时，她看到了不远处的一颗大树上正挂着她的那只凤凰风筝，又一阵风起，将风筝从树上吹落，谢平安心里不免大喜，瞬间忘记了自己孤身一人的处境，朝前连走两步，可人还没到树下，谢平安就看到一个黑色的巨塔从地上缓缓而起。

　　吓了一跳的谢平安揉了揉眼睛，哦，不是黑塔，是个穿了黑色衣服高大的男人。

　　谢平安的爹虽然有钱，可个子却不高，谢平安平时见的人又都对她低头哈腰的，因此在谢平安的人生里几乎从未抬头看过人，然而这个突然出现的巨塔般的男人让谢平安第一次不得不仰头观望。

　　谢平安还没来得及看清“黑色巨塔”的脸，就见“黑色巨塔”一把抓起飘落到他头顶的风筝，三下两下，

　　擦擦擦～～～。

　　望着飘落一地的“凤凰”残骸，谢平安简直是怒不可遏，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天大的力气，飞身上前，居然还跳了起来，

　　啪！高处的天空如同响起了一个炸雷，长这么大第一次出手的谢平安看了看自己发疼的手掌心。

　　居然真打中了，

　　打中了“黑色巨塔”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