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中趣》半菱

22、第二十二章

　　淡月引她去厢院，觉得有些跟不上主子步伐。府里人来人往的，她没忍住就拉了拉秦莞的胳膊，喘气道：“姑娘，您怎么跑这么快，园子里许多夫人小姐呢。”

　　闻言，秦莞稍稍敛了敛容上的急切和欢喜，挤着眉眨着眼，无辜的说：“我平时就这样走路的，有很快吗？”

　　淡月点头，低说道：“是快了些，今日府里好些客人。”

　　经她提醒，秦莞就不得不端出大家闺秀的礼仪来，只觉得这段路比平时长了许多，渐渐的又快起脚步。

　　淡月知她心情，试图分散她些注意，便笑着道：“姑娘，景世子都许多年没有登门了，您瞧方才老夫人多高兴。”

　　秦莞当然看得出祖母脸上的愉快，转首望着她点头，“是啊，祖母肯定没想到渊哥哥这么有心，竟然亲自来为她祝寿。”

　　淡月是崔雯身边的大丫鬟，知道的也多，闻言就接道：“景世子这么做，必然是因为姑娘。”

　　这层意秦莞心知肚明，但被淡月说出来，再娇羞腼腆都忍不住有些飘飘然，每走一步都觉得跟踩在云端上似的，为赵渊对自己和秦家的用心。

　　但想到方才他对自己的冷淡，秦莞不禁又蹙了蹙眉，口不对心的说：“他来府里肯定是因为我娘的吩咐，是真心来为祖母祝寿的，才不是为了我。”

　　淡月语气无奈：“好姑娘，景世子就算是听了夫人的吩咐来向老夫人尽孝，但老夫人若不是您的祖母，他为何还要来？您可见其他府里的老夫人做寿，景世子前去祝贺的？”

　　秦莞这才满意的笑了，扬眉回道：“那怎么能有。”

　　她进院子前特地理了理衣裳头发，原以为赵渊会在屋里休息，却没想到他和母亲正坐在院中的石桌前说话。

　　崔雯看见她就站起身来，“阿莞，府里还有事，你在这儿看着，阿渊有什么需要就使丫头去找我。”

　　秦莞站在几步外，发现自己来了母亲就要离开，有些别扭的说：“我也有事情呢，伊姐姐还在等我。”

　　崔雯让她坐下，不容反驳的语气：“乔姑娘自有你大姐她们招呼，你好好陪着阿渊。”

　　她说完就走了，秦莞眼珠子转了转，给自己倒了杯水，眼神落在他身后的阿砚和闻墨身上，又见更后面站了几个小厮，心知必然是王妃后来替他置办的。

　　赵渊见她视线飘来飘去就是不看自己，清了清嗓子道：“莞妹妹如果有事，不必在这儿陪着。”

　　秦莞瞪大了双眸，什么意思，不要自己作陪？

　　就听赵渊分外体贴的又说：“老夫人做寿，府里贵客云集，莞妹妹忙碌些也是正常的。”

　　她不敢置信，“你真的不要我留在这儿？”

　　赵渊客气的笑了笑，有那么点假。但秦莞没看明白，倏地站起身道：“那你既然没事，我就先走了。”

　　赵渊手撑着圆桌似是要站起身来送她，只是刚站直身形一晃就差点倒下，吓得秦莞连忙去扶他，赵渊趁机就抓紧了她。

　　秦莞被他故意掐了掐，受疼的怒目望去，见他还是清浅淡然的模样，本负气想走，但见其飞快的冲自己挑了挑眉，立马就收住了嘴边的话。

　　她故作镇定的望了眼院子里的下人，轻声道：“渊哥哥，我扶你进屋休息。”

　　赵渊不疾不徐的应道：“也好，这就有劳莞妹妹了。”

　　阿砚和闻墨跟了过来，见赵渊在桌前坐定便又退了出去，立在屋外。

　　秦莞让人送了茶水进来，柔声问道：“你这样子出来，要紧吗？”

　　赵渊正襟危坐着，摇头答道：“不要紧的，今日你祖母寿辰，我该来的。”

　　“你身体不好，就是没有来，我祖母也不会介意的。”

　　往年确实是如此，赵渊知道秦老夫人不是不讲理的长辈，但他想讨老人家欢心，何况自己总不能这辈子还每日守在清远居里，认真道：“我不来，你祖母不会介意，但我来了，你祖母很高兴。”

　　这换谁都不会愿意将自己的宝贝孙女嫁给个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病秧子，赵渊知道秦家人对他印象不好，便准备好好表现番，低低笑着再问她：“难道见我过府，你不高兴了？”

　　终于不是没有起伏的语气了，秦莞睃了他眼，努嘴答道：“你过府来见我祖母的，我为何要高不高兴？”

　　赵渊坐近了个凳子，凑过去面对面问她：“方才在你祖母屋里，生我气了？”

　　靠的太近，秦莞起身空了个凳子坐，生硬道：“没有。”

　　赵渊追问：“真的没有？”

　　秦莞别开脸，没好气的哼了声。

　　“还说没有？你就藏不住心事。”

　　赵渊伸手去拉她，解释道：“当着你祖母和那么多长辈的面，我总不能把眼睛长在你身上，是不是？我若总盯着你看，岂不让人觉得我对你不庄重？”

　　“你本来就不庄重。”秦莞甩开他手。

　　赵渊见她气性还不小，又觉得这样逗逗她很有趣，好听话哄着道：“是，我是私下里不庄重，但人前总还是要顾着形象的不是？小莞，你前阵子都没去看我，我可不就要忍不住来秦府了？”

　　见她沉默，他愈发温柔了道：“我过来，就是想你了，想见你。我讨好你祖母，也是希望能顺利娶你，你不明白吗？”

　　秦莞当然明白，方才听淡月也含蓄的说过，但从赵渊口中说出，感觉总是别样的。她望着他，星目闪烁，呢喃的问：“为了我呀？”

　　赵渊颔首，“不然呢？你若不在秦家，我来这府里做什么？”他是个不吝啬甜言蜜语的主儿，只是怕被外边人发现，不宜关门又怕闹出动静，只能握着她手捏了又捏，“小莞，这阵子不见我，想我了没有？”

　　秦莞点头。

　　赵渊就笑，“你还是诚实的模样最讨喜了，方才还知道骗我了，什么时候学会的说谎儿？”

　　秦莞似乎也意识到自己最近多了些小心思，埋怨道：“还说呢，就是跟你学的。”

　　“我何时教过你这些，明明是你自己学的。”

　　赵渊说着趁其不备在她红唇上啄了啄，稍触即离，而后凑在秦莞耳边暧昧道：“我教你的，你真学了来对付我，我就高兴了。”

　　秦莞双颊绯红，推开他骂了声“不正经”。

　　赵渊毕竟心有顾虑，余光时不时留意着院中情况，像是特别怕人看见。

　　他这样子给秦莞种偷偷摸摸的感觉，指腹摸了摸自己的唇，不理解的问：“怎么了嘛？”

　　“这是你家里。”

　　秦莞想到他人前时斯斯文文的模样，再对上他私下里这副无赖的模样，皱了皱鼻头揶揄他：“你就是这样诓的我母亲疼你的，上回的事我还没跟你追究呢。”

　　说起上回，赵渊终于露出了丝不自在神情，“那次事出突然，我没想到雯姨会不声不响的进来，否则肯定不让你受那份冤枉。不过就当打翻了杯水，我都替你说过好话了。”

　　“你还说呢，我娘说我毛手毛脚的，让我学着好好照顾人。”

　　赵渊笑着摇头，“雯姨这就多虑了，我没想让你照顾我。”知她最是见不得有人与她分宠，连忙转了话题，“小莞，你没发现雯姨今日是特地把你唤来陪我的吗？”

　　秦莞当然意识到了，而且还是让淡月特地回去喊的她。

　　这种不避嫌的动作，就是在人前承认并强调赵渊在德公府里的身份。

　　赵渊见她明白还能过来留这儿陪他，很是安心，又道：“雯姨说你在我面前和其他人前不同，但我总觉得雯姨是怕你不喜欢我，所以故意留你下来和我热络热络感情。”

　　秦莞心直口快，张口就道：“我没有不……”见他眼里都是笑，好整以暇的望着自己等她说下去，耳热道：“你套我话！”

　　赵渊手下使力，将她带到自己膝上，“小莞，你说给我听听。”

　　方才还是副站立不稳的虚弱模样，秦莞哪能料到他力气这么大，差点惊呼出声，突然被拽过去又是惊吓又是着急，立马就要下去，却被赵渊牢牢锢住。

　　赵渊好意的提醒她：“别一惊一乍的，小心引了人来。”

　　“你放我下去。”秦莞小声的要求，又动了动。

　　声小注定没威力，赵渊仰头看着她，“你说了我就放。”

　　秦莞拿手去掰着他手指，毫无气势的威胁道：“你再这样，以后我就拆穿你，让你在大家面前丢脸。”

　　赵渊失笑，“那你打算怎么拆穿我，让我丢脸？”

　　秦莞为难了，毕竟总不能直接和别人说他其实一点都不正经，但要他在人前对自己动手动脚，想来也没办法让他主动，何况真的做了什么，岂不是丢了彼此的脸？

　　赵渊见她表情纠结，神气的问道：“没有办法是不是？”

　　秦莞瞪她，故意瞅着房门提醒他：“刚还说怕人看见，怎么现在就不担心了？”

　　“不怕，有阿砚守着。”

　　然而，赵渊刚说完这话，就像是为了打脸，庭院里突然就传来阵女孩子的说话声，伴着许多凌乱的脚步声和环佩声而近。

　　秦莞沉着脸色还没反应过来，刹那间就被人推了出去，她没站稳，就那样跌坐到了地上，再抬头，那人已重新端起了桌上的茶杯。

　　她听到有人惊呼：“莞表妹，你怎么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