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耍贱》苦桔子

4、旧闻

　　什么时候开始有了惹事的本事！

　　他大概永远也忘不了，从小的教养再好，但凡到了现实打击面前都会显得不堪一击！

　　就像他惹事之后，他爸爸总会端着那虚伪长辈的样子告诫他，该注意从小的教养，每到这个时候他总将这些问题推到那折磨着他和妈妈的那两年里。

　　也正是这样，他就越来越觉得教养这东西，全都是狗屁！所处的境地不同，从小受到的教养，遇到变故，就犹如恶狗在最饥饿的时候碰到了一块肉，他当然是会毫不犹豫的叼走，而他的教养，大概就是被最饥饿的狗叼走了。

　　如果真要归结，那个最虚伪的人不应该最清楚的吗？

　　可是那个自以为是的人又怎么会承认自己的错！他不会的时候，徐程也不会，所以从他再次回来的时候起，他就已经不是那个从小那个礼让教养的徐家公子了。

　　有些事情不可原谅，就好比背叛！

　　2007年，风风雨雨的花边新闻，揭露着谎言，欺骗和背叛。

　　“徐氏总裁另藏新欢，其妻怒不可遏伤及新欢腹中私生子”诸如类似的新闻随处可见。

　　徐程的妈妈在此事闹开半月之后，填了离婚协议，带着徐程净身出户。

　　母子二人坐了两天三夜的火车，转了大巴和公交，才到了徐程的太姥姥家，一个小县城下面的小村子。

　　那地方破落的几乎颠覆了徐程的世界观，他所有的高傲都摔在了泥泞路上的泥巴坑里。没有宽敞的马路，半深的雨鞋踩在泥巴地里直接踩出了坑，坑里开始积水，还有些肥胖摇晃的雨鞋就陷在泥坑里，需要费起力气的拔，这就恍如从天上摔到地上，那种无力刻骨铭心。

　　太姥姥烧了一锅的水，备好了大盆，一盆的温水浮着油光，他在那有些空荡荡的屋子里哭的撕心裂肺。

　　厌恶这个处处都不如意的地方，可是届时他和妈妈已经无依无靠，姥姥早几年已经过世，妈妈口中唯一称得上家的地方，只有太姥姥所在的小地方。

　　他嫌弃泛着油光的洗澡水，嫌弃到处都是泥巴的路，也嫌弃这看上去就不算干净的房间，比他一直住的房间差了太多太多！

　　可是他没发去挑剔，太姥姥抚摸着他的头，告诉他以后总会好起来的,朴实的话里承载着心疼和安抚。

　　他以为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时候应该会是个笑话，可是他不敢说，因为无能为力会让他感觉到惧怕，他偷偷背着妈妈给爸爸打了几次电话之后，即将脱口而出的话，就成了，“我绝对绝对不会原谅你。”长到十一岁，这是他说过最狠的一句话。

　　徐程挣扎着从梦中醒过来，浑身好像虚脱了一般，抬手一擦，全是水渍，不知是泪水还是汗水，他静静的做在床上，整个人放空了大概有十分钟，才似乎从睡梦里回过神来。

　　光脚下地去接了杯冷水，一口气仰头喝下去，才觉得充斥在心口的火气慢慢淡了下去。

　　有些事情深刻在记忆里，哪怕是在梦境中重现，都让人觉得凄凉。

　　看了看时间，早上九点零五，他打开了房间的音乐，舒缓的音乐环绕似乎能排解一些情绪，揉了一把有些凌乱的头发，这才缓缓的找了拖鞋，慢腾腾的去洗漱，神态实在有些懒散。

　　洗漱好，徐程下了楼，直接朝着厨房进去，厨房一应俱全，看上去一尘不染，丝毫没有透露出一点的油烟气。

　　一来是因为有钟点工打扫，二来这厨房除了微波炉，其他基本都是全新。

　　他一个人住，不会做饭，却又追求完美，所以东西都是全套的配置。

　　徐程打开冰箱，里面放着备好的牛奶，看着空荡荡的冰箱里放着的两罐牛奶，徐程只觉得有些烦躁。

　　牛奶不能备多，不然不新鲜，但是这样的话就总需要去买，他又觉得麻烦。

　　伸手取了一罐牛奶，然后放到微波炉加热，设定了三分钟，就倚在一旁等待。他穿了一件乳白色的宽松家居服，厨房的窗户透着光的映着他白皙的肤色，像是自身散出的光，微微侧着身子，若有所思的盯着微波炉。

　　只是想是今天出去买牛奶还是明天出去，他其实是没打算这两天出门的，学校又没有必要过去，大雷子这两天估计被他惹出来的事缠住脱不开身，如今眼看着不到半年多就要毕业，刘晋也有些忙，别看他有些不着道，但是他主攻的是政法，大三的时候就已经找了实习的律所。

　　也就唯独他，还在慢悠悠的生活着，朝九晚五的耍，继续着他爸眼中的纨绔！

　　他与大雷子一起开的酒吧，也都是大雷子在打理，对大雷子来说那是一个生意，可是他呢！就算告诉他爸，也不过换来他的嗤之以鼻罢了！

　　他一直以来的打算不过是大学毕业以后出去留学，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唯独不会像他爸爸期待的那样去帮助他打理公司，他一直都想不明白，他爸大概是出车祸撞坏了脑子，才会觉得抛弃他和妈妈之后，他还会原谅他，像小时候那么依赖他那般，做个乖巧儿子。

　　徐程端着一杯热好的牛奶出了厨房，到了客厅的沙发上坐下，随手打开了客厅的电视，电视里正巧播放一档财经专访节目，主持人正和采访的人谈及徐氏集团。

　　不过专访已经临近尾声，主持人这时提的问题已经颇为家常话。

　　“徐总，外界都知徐总的儿子，您觉得以后关于徐氏，您对令公子可有什么看法？”这普遍都知道，徐氏集团的公子哥不过是个纨绔子弟，依目前了解来说，肯定是难担重任。

　　徐海茂面上挂着谦和的笑，人虽有四十好几，却也是正茂盛名的时候，浑身上下都是历经风雨后的沉稳。

　　徐程只讥笑着，觉得自己这就是看个电视都能让他中奖，厌恶什么来什么！可是他却没有关掉，意犹未尽的看着电视画面，喝了一口牛奶。

　　“我相信他，我觉得这样就够了。”徐海茂这一句说的简短而坚定，没有客观性的评判。

　　突然让他有点恶心！

　　原本徐程是打算看看的，可是这会突然看不下去了，心里总有点堵的慌，看到电视画面里的徐海茂，他蓦然也想到了幼年父子二人的相处。

　　他还是那个严厉而又温暖的爸爸，像他的高山，也像他的太阳！这么多年他们父子很少能心平气和的坐在一起，他对父亲的讥讽和不屑，父亲对他的不成气和无所事事的责备！二人就像都一个揣着炸弹，而一人揣着导火线，稍微一使力就会爆炸。

　　他关了电视，沉默的坐在沙发上将牛奶喝完，然后将牛奶杯子拿到了清洗干净，便上了楼上的卧室。

　　他的卧室连接着书房，二个室内可以从阳台互通进去，他很少正儿八经的去开书房的门，大多都是从卧室的阳台进去。

　　今天阳光还不错，阳台上放着舒适的躺椅，旁边简单的摆了一张圆桌，阳光照进来的温度正舒适。

　　打开电脑，看到自己的邮箱里有两封未读邮件，点开，阅读，然后回复之后，徐程将电脑朝着圆桌上一放，开始躺到躺椅上，接受着这有些温暖的阳光，温度刚刚好，暖洋洋的一照，就让人觉得有些睁不开眼，便是睡不着，躺着闭目养神也是舒适的。

　　大雷子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提了不少从超市买的各种水果和牛奶，还分别摆进了冰箱里。

　　徐程这地方，一个人住的有点大，而且整洁的就没有一点人气，他又习惯一个人。

　　先前有段时间大雷子在找房子，刘晋就提议说是徐程这里反正也有空房间，不如就让大雷子过来住，徐程没同意，不过倒是让大雷子还没找到合适房子的时候，住了几天。

　　倒不是介意大雷子一起住，好像他更喜欢一个人，住一起的几天徐程好像不适应，而大雷子也觉得别扭，索性赶紧找了房子就走了！

　　大雷子中午的时候给徐程通过电话，之前住的时候也知道徐程开门密码，他一直没换过，所以他从超市出来就直接过来了，也没再通电话。

　　他上了楼，敲了敲徐程房间的门，没有听到声音，自己便开了门，徐程的房间很简洁，除了整体的风格，一眼能将房间看完，一点都不带繁琐的装饰，就像他的人一般，在大雷子看来徐程就是个简单透彻的人，敢说敢做，敢爱敢恨，什么事情都能捋的清楚。

　　从他房间到阳台的玻璃门，能看到阳台上他的身影，脸上盖着一本书，大雷子走过去，徐程才伸手拿开了书，半眯着眼睛看他，还有些不适应光线的亮度。

　　“我以为你真的睡着了！”大雷子笑了笑，半倚在玻璃门的门框处。

　　也不能说没睡，他确实打了盹，不过大雷子敲门的时候他就迷糊过来了，只是懒得应声，“睡眠可以隐藏饥饿感。”他一天就一杯牛奶，也算是实话。

　　“你倒是出去玩，陈琛他们几个今天还来电，说是没打通你的电话，打到我这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