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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十年心,朝夕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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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上阿初坐在椅子上,认真的给杨慕次换着药,虽然锁骨的伤口已经开始渐渐愈合,可是看着依然触目惊心。换药的过程阿初也异常小心谨慎,可每当这个时候又像给自己加以酷刑一样,雷霆的时候,曾经给阿次检查过身体,那时虽然身上也会带伤,可是和如今已经是天壤之别。多年前的枪伤,像是被热源接触的烫伤,还有这次的鞭伤。阿初甚至不敢想象阿次是怎么走过的这些年,这一道道或轻或浅的疤痕,看到时总是带着几分酸涩。换药的手突然被一把抓住,阿初一惊,抬头看到阿次紧紧皱着眉头,微张着嘴喘息。
“阿次!阿次,你醒了,阿次!”杨慕初焦急的喊着。耳边的声音又模糊到清晰,听起来那么的熟悉,努力的睁开眼睛,眼前却是白茫茫的一片;看着阿次朦胧没有焦距的眼神,阿初的左手微微的在他眼前晃动:“阿次,看到的到吗?”
阿次缓缓闭上眼睛,可熟悉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大哥?”再次睁开眼睛的杨慕次以为自己看错了。“阿次,看到我了吗?”阿初再次确认。
“···看到了。”一时间有些懵的杨慕次喃喃的回答。“太好了,有哪里很疼么?”杨慕初自顾的问着,并且拿了一个水杯,到了温水;坐到阿次的身边将他慢慢扶起倒在自己的身上,将杯子送到嘴边,温柔的笑着。
“大哥?”阿次的声音有些沙哑,再次问道。“先喝点水,慢点。”阿次的嘴唇接触到温水的时候,本能的吸允着,而后再次抬起头,直直的盯着杨慕初:“大哥?”看到阿次再次的询问,阿初方才想起他好像有一个大大的解释,可接着又慢慢的将弟弟放下,低下头继续看似细心的换药;只是脑里有一半的精力已经开始寻找对策,太丢人了,装失忆骗人,真的是太丢人了!
想着不由的瘪了瘪嘴唇,而阿次却将这一切尽收眼底。本想强忍着,可是依然一口喷出笑声,阿次一把抬起手握住嘴。杨慕初全当没有听到,努力的压低头换药,只是时间果然给他带来了胜算,在手里的动作完结的时候,阿初脑中灵光一闪,将阿次的衣服换好,盖好被子后。抬起头极其严肃和认真的问道:“阿次,我们之间什么时候才能有信任和沟通?”
“大哥···”杨慕次被反将一军,的确有些无法辩解,自己没死,说明大哥和晓江已经见面,自然是什么事情都知道,一时间感觉百口莫辩。将脸看向窗外,白茫茫的一片,这才警觉身体也在晃动。“海上??!!”杨慕次倔强的想起身,被阿初一把压下,只是垫高了枕头可以让他方便说话。“是啊,海上。”阿初点头。“去哪里?”
“英国。”
“晓江呢?爱华呢”
“爱华在隔壁,晓江在上海!”
“大哥!晓江会死的!”阿次一时间放大了声音,想再次起身,这一次阿初的力气似乎已经拗不过弟弟。
“好好好,不是去英国,好吧,我们去山东。爱华在上海,在晓江那里。”一阵讨好,阿次才眨眨眼,再次确认:“真的?”
“真的,他们很安全,关键是你,我四天前去过一次了。可是已经这么久。再不露面会有疑点。你还没醒,也不能耽误时间,只能先行出发。再有一个小时左右就到了诸城,到了以后你给我老实的养着,再也不许乱跑。”
“哦···”阿次诺诺的点点头,却泛着略有幸福的口吻。可是想了一会儿,表情不复刚才的轻松:“老···杜旅宁?”“应该今早在南京病逝了。他没有来上海。因为突然染上怪病,所以推迟了来上海的时间。晓江没有疑点。依照俞晓江的解读,在没有亲自确认前,杜旅宁不会把你是“飘风”的事情公布,但愿她说的对。上帝眷顾你。”
“应该?”
“应该,按时间推算,所以我们也必须尽快。”杨慕初看着阿次的眼底慢慢的说,可是即使这般小心翼翼,他也可以看到阿次眼角的湿润。阿初撇过头,不再看他。管他是计划也好,私心也罢,阿初终究不想让阿次背负亲手害死杜旅宁的痛苦,这种痛太彻骨。良久,阿初觉得伏在床边的手,被人紧紧的握住,回过头迎上阿次轻柔的微笑:“大哥,谢谢你,对不起。”
1945年 10月17日
国民政府宣布:原军事委员会调查统计局副局长杜旅宁因病去世。消息一出众说纷纭,但终究被日碟所害的留言被多数人所接受。
1945年 10月18日
回到诸城快三天的杨慕初在看到报纸后,终于吐了一口气。阿次虽然辞职,但是只是上级顾及他可能伤患缠身,并没有完全的脱线。而早前阿次也在诸城城内寻了一个干净的院子,虽然没有原先35团队的团部那边幽静,但也算的是安静。王玉龙似乎也明白了阿次的身份;阿次曾经找他谈过,希望他有自己的生活。而一声哥的称呼,却让杨慕次没再忍心赶他走,从懵懂的少年跟在自己身边五年。阿次看着这清朗的小伙一派坚定的样子,没再反对。
杨慕初隔两天会扮演者杨慕次的样子,出去溜达几圈,昨天才将到上海探亲的大哥接回来,来回的折腾似乎病重了,所以必须天天在家养着。
终于闲在家里的杨慕次也不反感,只是每日还是必须要看固定的那些报纸版面,甚至是谁家丢了一只狗也仔细认真。
“我在上海的那两年,总结出一个道理。”端着大骨汤进来的阿初,一派无奈。
“什么?”阿次将报纸折起来放在床头,伸手接过大哥的汤碗:“谢谢。”
“没有一个有人性的组织。”阿初似乎非常认真的宣布。
“咳···”被一口滚烫的汤呛到到的阿次,咳嗽着。阿初忙起身接过碗,捧在手里吹慢慢凉。
“大哥,你···”杨慕次刚想调侃的说你也太夸张了,好歹你也是响当当的间谍。可是生生的咽下,似乎他们之间已经形成一种默契不触及阿初那段痛苦的回忆:“你不觉得烫么?”
阿初微微抬起头,将碗再次递给阿次:“不烫,别这么小心翼翼的,下次想说什么就说,否则我的心里会更不好受。”
“大哥,对不起。”阿次再次道歉,虽然他知道自己已经说过很多次。
“道歉没用的,你以后老实点就好。”阿初顿了顿:“阿次,你的路还很长很艰险。无论如何我会与你站在一起,你的信仰我懂,如今他似乎也成为我的目标。我只求你一件事。”
“大哥!”阿次摇摇头。
“不,是求。而且只有一件,我没有再次承受失去任何亲人的能力,所以求你,无论如何当你需要以身犯险的时候,告知我。就当是你对我那六年的补偿。”
“大哥。”阿次有些无法招架大哥的言辞,句句刺痛,又句句感动;只能重重的点头。尴尬地喝了一口汤,抬起头来皱着眉头,露出苦涩的脸:“没有盐。”
“没盐?”阿初接过碗喝了一口:“有啊。”
“恩···有点淡。”阿次咂咂嘴
“还好啊,不淡。盐吃的太多不好。”又喝了一口的阿初说道,突然抬起头:“臭小子,耍我!”
“让你每次都先给我。”
“等你好了,我会考虑去买个藤条当家法。”阿初一把将碗塞到阿次的手里。
“给爱华用的吧?”
“你说呢?”
虽然是秋天,安静的院子却里外洋溢着幸福的气息,像是定格的画面,成为九年间这段家国传奇的重要的一个篇章。
1946年3月17日戴笠,从南京乘专机飞往上海时,途中乌云密布、雷电交加,不得已转飞南京,在南京西郊的戴山困雨沟处失事,机毁人亡。
1947年 2月战事急转直下,毛人凤召集原军统成员,在得到□□的同意后,先期派遣3万人,□□。杨慕次和俞晓江也在其中。
1947年5月同杨慕次一同抵达台湾的杨慕初,在台中开设一家爱华门诊,次年重新圈地兴建医院。俞晓江在爱华医院成功分娩一男婴,杨慕次取名杨爱兄。
杨慕初,杨慕次,俞晓江三人此后再未踏上故土。
别云间夏完淳(明)
三年羁旅客,今日又南冠。
无限河山泪,谁言天地宽。
已知泉路近,欲别故乡难。
毅魄归来日,灵旗空际看。
----祭英烈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十年心,朝夕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