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執拗》恆思榆

38、第八章-1

　　八
　　徐凱薇跟季語柔去上海了。
　　穆思沁跟著雷穎也已經工作一個禮拜。
　　在工作之外的時間，她們可以說是零互動。
　　雷穎的冷讓穆思沁也有些惱，她不是個會用熱臉去貼人家冷屁股的人，縱使心裡還是忍不住想靠近她，但只要看到雷穎不帶溫度的眼神，總讓她瞬間打消想跟雷穎說話的念頭。
　　對於穆思沁的「善意」，雷穎不是沒感覺，只是……她不能。
　　一旦有了開始，一切就會一發不可收拾……
　　一週密集的相處，雷穎發現穆思沁除了技巧精進外，個性、說話的方式、態度……等，幾乎都沒變，依然如同之前那樣吸引人，吸引她。
　　而她只能在夜深人靜時，偷偷打開穆思沁的房門，透過半掩的門，看著在床上熟睡的人……然後告訴自己，這樣就夠了，她很滿足了。
　　也如她們預期的，穆思沁已經可以完全搞定雷穎的妝，徐凱薇也告知穆司浩不需要再替雷穎找化妝師了。
　　幾天之後，穆司浩出現在片場。
　　「你出現了。」對於穆司浩的出現，穆思沁只說了這四個字。
　　「還是一樣不聽話。」穆司浩也沒跟她客氣。
　　穆思沁聳聳肩，不以為然。
　　「穆董。」雷穎看到穆司浩，點頭打了個招呼。
　　穆思沁不理會穆司浩在場，自顧自的繼續幫雷穎上妝。
　　「雷穎，」穆司浩開口，雷穎微微睜開眼，「晚上有個應酬，我希望妳陪我去。」這句話讓穆思沁停下手裡的工作，抬頭看著穆司浩。
　　「怎麼了？」穆司浩挑眉問。
　　「沒什麼。」穆思沁邊說，邊繼續動作。
　　「我知道了。」雷穎點頭。
　　這讓穆思沁心裡很不是滋味。
　　「思沁，妳要一起來嗎？」穆司浩看著穆思沁問。
　　「不要。我幹嘛一起去？無聊。」穆思沁沒好氣的回答。
　　「是宋氏辦的慈善晚宴。」穆司浩補充。
　　「所以呢？」
　　「我以為妳會有興趣。」
　　「我？因為Olivia和Cynthia嗎？對她們，我有興趣，晚宴，就算了吧！我寧可待在飯店看電視睡覺。」穆思沁依舊拒絕。
　　「好吧。那，七點，幫雷穎化好妝，我在酒店樓下等。我會交代導演今天早點收工。」穆司浩說完就走了。
　　穆思沁跟雷穎沒有交談。
　　化好妝之後，開始工作。整天穆思沁都悶悶不樂。
　　想到晚上雷穎要跟穆司浩出去就悶。
　　想到穆司浩跟雷穎會碰到Olivia跟Cynthia就悶。
　　想到自己一肚子怨氣卻不能跟季語柔訴苦就悶。
　　根本就是一生中最悶的一天！

　　六點半，雷穎洗好澡坐在化妝台前，穆思沁拿著化妝品開始工作。
　　「妳真的不去？」雷穎問。
　　穆思沁沒有回答，不想回答。
　　雷穎看著穆思沁的表情，不禁笑了出來。
　　「不要笑，我要上粉底。」穆思沁的口氣難得強硬。
　　連不開心、賭氣的樣子都跟以前一樣啊……雷穎在心裡想著。
　　如果可以，她好想把穆思沁抱進懷裡，狠狠吻住那嘟得半天高的小嘴……但那只能想。
　　「妳心情不錯。」穆思沁用的是肯定句。
　　「還行。」雷穎沒有否認。
　　這讓穆思沁更悶了，原來沒有最悶，只有更悶。
　　看著穆思沁的臉色又更難看了，雷穎突然玩心大起……
　　「Lesile，妳大哥，一直都這麼酷嗎？」
　　「酷？那叫酷？那就酷吧。」第一次，穆思沁想把雷穎的妝化壞。
　　「我覺得他蠻酷的啊。他……單身嗎？」
　　「妳可以自己問他，他的事我不想說。」穆思沁真的、真的、真的希望自己的技術爛點，這樣就可以「很自然的」化出醜醜的妝了。
　　「喔？那妳的事呢？」
　　「得了吧！全世界就妳不可能對我的事有興趣。」穆思沁說完，才發現自己氣到失去理智口無遮攔了。
　　聽到穆思沁這麼說，反而讓雷穎收起玩心……好險，差點就過頭了。
　　「也是。」她口是心非的這麼回應。
　　雷穎的回應讓穆思沁又體會到另一件事：沒有最生氣，只有更生氣。
　　這擺明是在戲弄她啊！
　　咬著牙把妝化完，把雷穎送出門，她終於忍不住在房間裡大叫。
　　「該死！該死的雷穎！妳到底對我有什麼意見？全世界就針對我！妳說啊！」穆思沁對著雷穎空空的房間大喊。
　　酒店式公寓，兩房兩廳的格局，穆思沁憤怒的聲音迴盪在這不算大卻也不小的空間。
　　吼完之後，她驚覺自己很久、很久、很久沒有這麼失控了……好像，從回台灣之後就沒有了。
　　「雷穎，妳真的很厲害，居然可以把我氣成這樣，妳給我記住。」說完，她決定要到附近餐廳不顧形象的大吃大喝，心情不好的時候就是要這樣發洩啊！不然咧。

　　「沒想到她真的沒來。」看到雷穎單獨出現，穆司浩有些驚訝。
　　「司浩哥希望她來？」雷穎問。
　　「說實話，我也不知道。」穆司浩聳聳肩。
　　「你明明就很疼她，為什麼跟她講話總是那個樣子？從以前……到現在都沒變。」
　　「我們年紀差太多了。」穆司浩邊說，邊替雷穎打開車門。
　　「好爛的答案。」雷穎白了穆司浩一眼，坐進車裡。
　　穆司浩吩咐司機開車，豪華禮車平穩得讓人幾乎感覺不到它在移動。
　　「為什麼找我去這種場合？」過了一會兒，雷穎開口，她有些受不了兩人之間的沉默。
　　穆司浩很會給人壓迫感。
　　「妳需要露臉。」
　　「但不會有閒言閒語嗎？」
　　「一定會，這也是我的目的之一。」
　　「目的……之一？」雷穎有些不明白。
　　「簡單來說，我希望妳下一部戲，我是說美國這出資的戲，如果不演主角，至少要是個重要的配角……」
　　「接下來要拍的還不夠？」雷穎有些吃驚。
　　「在我看來，不夠。」
　　「別忘了，妳要成為巨星。」穆司浩轉頭看著雷穎，那眼神讓雷穎覺得自己好渺小。
　　「這是我答應思沁的。」說到穆思沁，穆司浩的眼神柔了些。
　　一提到穆思沁，雷穎心裡五味雜陳的不知該接什麼。
　　「早上看妳們的互動，雷穎，妳是故意疏遠她嗎？」果然被穆司浩看出來了。
　　「我答應阿姨，跟沁保持距離。」雷穎老實說。
　　「果然，媽來找過妳了。」穆司浩點點頭，彷彿這是意料中的事。
　　「你難道不希望我這樣做？」
　　「說真的，我不知道。」穆司浩的答案讓雷穎愣住。
　　她以為穆司浩也會希望她離穆思沁遠些……畢竟在穆家，她是不受歡迎的。
　　「我們會有機會再聊的，到了。」穆司浩話才說完，他們跟駕駛座之間的屏風就降下了，司機告訴他們可以下車了。
　　穆司浩先下了車，走到她這邊的車門，司機開門，她自然的勾住穆司浩的手臂。
　　「面對鏡頭，應該是妳拿手的……雷穎，演一位完美的名媛吧。」穆司浩在她耳邊輕聲說。
　　「不用你提醒。」雷穎瞄了他一眼，那個眼神就旁人看來，引人遐想。
　　兩人一同進入豪華的宅邸，主人Ethan Song帶著開心的笑迎向他們。
　　「Howard，好久不見。」禮貌的擁抱，「這位是……？」
　　「宋叔叔，這位是雷穎，我最近投資的新人。」穆司浩向他介紹。
　　「雷穎，這位是Ethan，宋氏投資的董事長。」
　　「宋董事長。」雷穎伸出手。
　　「妳好。」Ethan Song跟她握了握手，「我怎麼不知道你開始對演藝圈有興趣了？聽說，你還打算成立經紀公司？」
　　Ethan Song的話讓雷穎全身一震。
　　「啊，果然什麼都瞞不過宋叔叔。」
　　「是Olivia跟我說的……啊，說人人到。」一雙高窕美麗的女孩同時走到他身邊。
　　「Howard！你怎麼沒帶Lesile一起來？」其中一人問穆司浩。
　　「她說對晚宴沒興趣。妹妹長大了，自然也就不要哥哥了。」穆司浩無奈的說。
　　「你們聊，我先去招呼其他人。」Ethan Song說完，先離開了。
　　「跟妳們介紹，這位是雷穎……」穆司浩對兩個女孩說。
　　她們同時瞪大眼睛，臉上寫滿了驚訝。
　　「Well, it seems there’s no secret between girls.」穆司浩攤了攤手。
　　雷穎一臉疑惑的看著他們三個。
　　「No, of course.雷穎，我是Olivia，她是Cynthia，我的女朋友，Eillie和Sonia跟我們說了妳跟Lesile的事……」
　　「原來如此。」雷穎明白了。
　　她記得Eillie和Sonia，穆思沁最好的朋友。
　　多年前，她見過一樣在美國的Sonia。
　　「有很多事想問妳……不過今天真的不是個好場合……」Olivia有點懊惱的看著Cynthia。
　　「沒關係，會有機會的。」雷穎笑笑。
　　但其實她並不想，她不想、也不願再跟任何人談這件事了……
　　身為主辦人的女兒，她們兩個沒多久就被叫走了，雷穎跟著穆司浩在宴會裡穿梭，認識了許多上流社會的商人，她想起小時候在上海也出席過類似的場合，只是那時身邊總有兄姐陪著她……她突然想家了。
　　「我去透透氣。」她在穆司浩耳邊小聲說完，往庭院走去。
　　不久，她聽到屋子裡傳來悠揚的音樂。
　　是節目開始了吧。雷穎心想。
　　但她沒有進屋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