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丞相难搞》九疑郎君

17、出丑

　　天气不算热，兰苍苔的嘴唇冻得发紫，她拧了一下袖子上的水，深吸了口气，站起来在泠泠忧心的眼神中就要走。

　　白衣姑娘拽住她湿漉漉的裙角，道“谢，谢……”

　　兰苍苔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捡起方才丢在岸上的纨扇，很快就同泠泠走远了。

　　泠泠一面替她拧水，一面带着她往大门走去，这身衣服得赶紧换下来，然而她们不过才走了几步，突然有人将她们拦住了。

　　兰苍苔同泠泠被带到迎春坞的陶迹阁，兰苍苔记得迎春坞这处阁子，很是了不得，普通的达官显贵还真不能随便进入这里。

　　然而那位白衣姑娘就站在门口，看样子是巴巴的等着她。

　　兰苍苔抬脚就要走。

　　那位白衣姑娘却提前拦住了她，身后的家仆见她这个状况，也跟着冲上来将兰苍苔团团围住，兰苍苔皱起眉头，不悦道“你派人喊我，无非就是当面感谢我，然而我已经来了，你还要啰嗦什么？”

　　白衣姑娘心思玲珑，立马就瞪了周围的家丁一眼，那些家丁赶紧退了下去，白衣姑娘呐呐道“我，我，我想请姑娘来，换身衣服。”

　　兰苍苔皱眉道“不必！”

　　那姑娘眼珠转了一下，正想要上前，却被泠泠挡住了，她急中生智道“姑娘，你帮我救了人，但连件干的衣服都没赚着，多亏啊，我屋里还有很多的桃子，比你刚刚吃的那个大，还有很多的葡萄，蜜饯，果脯，我还准备了一些薄礼。”

　　见兰苍苔兴致灰败，她赶紧说“我不晓得恩人喜欢什么东西，就准备了一些金银珠宝，虽然是俗物，但却是……”我的一片心意还没有说完，兰苍苔眼睛亮了亮，一双冰凉的手握住她软软的柔荑“真的？”

　　白衣姑娘笑逐颜开，牙齿白白的，用力的点点头。

　　兰苍苔换了一身衣服，抱住葡萄和李子不撒手。

　　盘腿坐在软垫上吃得不亦说乎，泠泠默默的低着头，挡住脸蛋；那位白衣姑娘递过来一个钱袋，兰苍苔看着它瘪瘪的有点嫌弃，那位姑娘赶紧的将钱袋打开，只见里面是厚厚一摞银票，兰苍苔方才重新展露笑颜。

　　吃了一会，白衣姑娘又说准备好了午饭，兰苍苔见她出手阔绰，想必饭菜也不会马虎，然而看着一桌子迎春坞有钱也买不到的菜肴时，她眼睛直了一下，拿着筷子就吃，白衣姑娘身后的婢女眼中掩藏不住的鄙夷，酒足饭饱后，她隐约记得那个小姑娘，好像叫什么青未来着。

　　然而这不重要，兰苍苔抱了银子要走，但走了一会儿又怅然的想起来赛玉已经是晋洵的了，没有她的份，她要这些银子做什么？

　　去赌坊吧，兰苍苔颓败的想，然而走到半路，她被晋洵派过来的人截住了。

　　大周并不过分重视男女大防，长辈带着女儿同席，也是常有的事。

　　兰苍苔被晋洵安排过来的人指引着并他落座。她方才走过来的时候，萱儿局促不安又羞愧得脸蛋通红，眼睛里已经隐忍着嫉恨和晶莹的液体，珠帘里传来悦耳的琴声，寻声望过去看见里面坐着一个消瘦的身形，瞧着轮廓是个美人的模样，兰苍苔猜是李书尘，她逛窑子的时候耳朵被练得叼了，乐器的品质以及琴师的技艺多少能听出个好歹，里面坐着的诚然是个琴技高超的，然而这个水平的，只有李书尘，当年她没少在书院里暗暗不漏声色的秀琴技，秀才学，否则，她第一才女的称谓，哪里来的？

　　御史大人的千金冯绣正在翩翩起舞，身体单薄得好似风中的落叶，又像是花瓣上的蝴蝶，将在场的雄性目光都纷纷收了去，当然晋洵喜欢男人，不算在内，他黑耀的目光几乎是箭一样在兰苍苔落座的瞬间射了过来，兰苍苔温和无害的冲着他笑了一笑，又礼貌性的对着一些被她落座的声音打扰了雅兴，臭着脸的人纷纷露出了歉意的微笑。

　　但兰苍苔长得还上线，周身气度是她家中花了许多钱营造出来的，她不荒唐不说话的时候，那种与众不同的气度就稍稍能透出一点来，加上今天阴差阳错，她穿的一身衣裳，来头不小，是出自皇城底下最炙手可热的裁缝之手，兰苍苔原本的那一身其实衣服也不俗，但到底没有这个更加有派头，更加能将兰苍苔衬托得人模狗样。

　　兰苍苔的同窗们自然是一眼就认出来她，先是一派惊讶后是鄙夷——惊讶是当年的兰苍苔虽然模样好，但实际在衣品上，绝对拿不出手，猛地一看不如细细来看，她当年虽然稚嫩也是个明明白白的小美人坯子，但兰苍苔哪里容得别人打量她；如今她倒不只是几分派头，就算同皇城里久负盛名的才女花们也能拼出一片天地来，但其实细的一看不如猛地一看——再好看有什么用，还不是个绣花枕头，中间是草心儿的，且行为举止轻浮孟浪，哪里比得上这几位世家小姐的冰清玉洁。

　　除开她那些同窗，不晓得兰苍苔的人还真只有少部分，这少部分眼睛滴溜溜的望着兰苍苔，
　　觉得倒是个可人儿，不晓得是哪家的小姐，但因着她坐在晋洵的旁边，又连带着看着一旁萱儿，他们纷纷猜测这才是晋洵的夫人。

　　其实兰苍苔的那些同窗也有这样的猜测，有些则是已经知道她就是丞相夫人，但心思聪颖，自然没敢去出这个头。

　　兰苍苔端着热茶吹了两口，见对面的上官孝俞未等歌舞完毕便站起来，心想他果然要顾忌礼仪，放下茶杯，也站了起来，朝着他微微给出了个警示的笑，却是转身对着晋洵做了一个揖，道“拜见丞相大人，苍苔听说您的夫人美若天仙，今儿一看，果然是名不虚传啊！”

　　上官孝俞的嘴角再度抽搐了一下，下意识的看着晋洵。

　　晋洵面不改色，但夜色的掩盖下，没人瞧见他捏着酒杯的指尖，甚至已经泛白了。

　　周遭的视线统统都转过来，直勾勾的盯着萱儿看，那劳什子舞蹈比起兰苍苔抛下的这声惊雷，已经不重要了，兰苍苔这句话彻底的垫了萱儿的地位，那些想要巴结她的小姐们忍不住纷纷夸赞她的容颜天资，那些因为觊觎晋洵而左右看不惯萱儿的千金们则是明着夸赞暗地里贬她。

　　冯绣原本要一舞压场，这回可好，风头被彻底的抢了过去，她也停下来，目光含笑，率先走上她面前，先行了一个礼，然后在萱儿呆短暂的愣中快速的握紧了她的一双手，如此个亲密法，兰苍苔摸着下巴砸吧了一下，接下来萱儿果然一张原本就白的小脸更加的白，甚至透着青——她想起前一刻这个人还依旧是笑嘻嘻的拉着她的手借着品花的名头，同她做对子，然后她狠狠的看着她窘迫的对不出来，这一刻又如此的亲密，仿佛刚刚那个让她出丑的，不是她冯绣。

　　泠泠好像有点明白兰苍苔为何当初死活不要跟着晋洵一起进宴会了。

　　萱儿觉得脸蛋简直就是被人狠狠的打了一个耳光，而且她还不敢反抗，心中的一时间苦涩无比，晋洵告诉她，要将她带来参加这个宴会时，她其实整个晚上都睡不着，心中掠过无数可能，兰苍苔进门来她多少也晓得她不是个能拿得出手的夫人，加上她之前偷听的一席话，这次晋洵明明白白的带着她参加宴会，她几乎已经可以肯定，晋洵希望自己能帮他挣回点面子，同时也是想狠狠的给兰苍苔一耳光，但实际上来说，她这个人可以是别人，不一定是她，但晋洵既然选了她，是不是就代表她在他心中，多多少少是有分量的。

　　她既惊且喜的将自己收拾打扮，反复练习了几百遍的微笑，在镜子面前不厌其烦的走来来去，而且她自认为，自己有才华，这是她一直引以为傲的。

　　但人最痛苦的就是从高处狠狠的跌落下来，最引以为傲的，其实不过尔尔，当晋洵带着她踏进这场宴会，真正见着那些所谓的大家闺秀——她们头顶上果真不只是被家世衬托下的光环而已，无论是容貌还是才学，她们都是其中的佼佼者。

　　萱儿觉得只是没有那样好的机会，没有那样好的背景，没有生在一个了不得的官宦世家中，所以，她不能像她们一样，有着优渥的生活和学习的条件。

　　那些世家小姐连藐视她的眼神都是尤其的优雅，甚至故意她出丑的手段，都被掩饰得美丽而风趣，她能明白她们眼底对晋洵的不甘心和对她的嫉恨，但这不能填补她心中的屈辱，晋洵不是她的，她什么也不是，她只是一个跳梁小丑。

　　就连兰苍苔，就连兰苍苔在气度上，外表上，也胜了她一筹。

　　她几乎是咬牙切齿的看着兰苍苔。

　　兰苍苔并没有回避，她像是有所察觉一样，朝着她微微点头，然后笑了，笑着带着一丝自得，然后撑着头优哉游哉的打量她。

　　萱儿手脚发软，她才明白，为何进门时兰苍苔推拒要同晋洵进去，自己果然太天真了，以为她是因为有自知之明，不想成为自己的陪衬，才推拒着不同一起赴会，心中甚至一度的觉得兰苍苔实际上还不至于太蠢，现在才明白，蠢的那个人是自己。

　　她分明，分明就晓得自己会出丑，在这些小姐面前得意洋洋卖弄自己的才学，然后被这些小姐戏弄，弄得她同晋洵的颜面尽失。

　　萱儿紧紧的咬着唇，泠泠朝着她扬了扬下巴，魅惑的眨了一下眼睛。

　　低声对着兰苍苔道“小姐，泠泠崇拜你！”

　　兰苍苔用扇子掩住嘴唇“啧啧道，晋洵选女人的眼光不怎么样，大约都去选……萱儿就这点手段还出来卖弄，她压根就不晓得李书尘她们，是如何吃人不吐骨头，她要丢脸晋洵陪着她丢，我干嘛要陪着丢？”

　　泠泠觉得自己又长了一智，信服的点点头。

　　然而晋洵也转过头来了。

　　兰苍苔打量了一下四周，这个当口他这个动作有点高调，兰苍苔好心的出声提醒道“晋洵，瞎看什么呢！今儿你想不想好好过了。”

　　晋洵嘲讽的打量着她“兰苍苔，你这身衣服，打那来的？”

　　“关你屁事！”

　　兰苍苔喝了一口茶，直接忽略他几乎吃人的目光。

　　散更吧，突然没动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