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凤呈祥》SISIMO

12、第十二章

　　龙彦其实并不是每天与肖凌见面，两边的时间不对等，如果他每一天都去找肖凌的话，肖凌不得不过一两分钟就和他见一面，这对于肖凌来说一定是一件很麻烦的事。
　　所以，他一两个月见不到肖凌也是很正常的，只是肖凌每隔一个小时，就绝对会回去确认一下龙彦的情况，如果龙彦有需要的时候，他也会随时和他在空间里相会。
　　“现在他已经快要感觉到了吧？”
　　那种无法自我控制的吸引力。

　　肖凌很清楚，他与龙彦可不仅仅是有缘那么简单，很快，恐怕那个年代的自己就会察觉到这一点了。
　　不管是过去的阿凌，还是现在的他，都根本无法控制那种源自内心深处的情感。所以，他可以于万千小世界的亿万人中寻找到龙彦，这当然是有特殊的原因的。
　　肖凌也只是少许知道一些，他得到的传承记忆一样残缺不全，很多地方只是隐约知道。

　　机缘伴随着欲望和心魔，肖凌甘之如饴。

　　小雪初晴，龙彦一边看着窗外的雪景一边想着等会儿吃什么，上次肖凌给的锅子就不错，天气越冷越适合吃火锅。
　　只是可惜蔬菜的种类太少，想吃的都没种出来呢！吃火锅如果少了蔬菜，确实要少一半的趣味。最后亏得珍珠珊瑚弄回来一些冬笋，挖了两根莲藕，还有木耳蘑菇，勉强还算能看了，将牛羊肉片得薄薄的，煮开了排骨汤当锅底，哪怕是清汤锅，也好解一解龙彦的馋了。

　　“去叫阿凌来吧。”铜制的火锅是肖凌弄来的老古董了，龙彦拿着削长的木筷子，兴致勃勃地调着酱料。
　　老龟他们都不爱吃这个，事实上水族几乎没有喜欢这种食物的，热烘烘又躁得慌，若是这会儿龙彦吃的是生鱼片，他们就很喜欢了。老龟也吃素，但是不爱吃这热烫的素。
　　于是，桌上就坐着龙彦和阿凌两个人。

　　“先生。”阿凌看向龙彦。
　　龙彦夹了一筷子烫得正好的冬笋到他碗里，“怎么了？”
　　“我有问题想问您。”阿凌显得很郑重。
　　龙彦笑着，“不管是什么事，饭总是要吃的。”
　　阿凌乖乖沾了一下龙彦给他调制的酱料，将龙彦放到他碗里的食物都吃掉。
　　冬笋爽口，肉片鲜嫩，吃进嘴里他的舌头被烫了一下，味觉却得到了极大的享受。
　　“很好吃。”
　　龙彦勾起唇，“那当然。”

　　一顿火锅吃得很爽快，两人都吃得出了一层薄汗，才换了衣服走出去吹吹风散散头发上的气味。
　　虽然是晴天，但化雪的时候比下雪时更冷。那些士兵都缩在屋子里，他们的衣服都是用龙彦提供的粗布做的，这年头还没有棉花，自然也就不存在棉袄这种东西，十层布都抵不了一层棉，这样的天气龙彦也就原谅他们少许休息个一两天，反正地里这阵子也没什么活儿好干。
　　人多了之后，这里确实多了些生活气息，水族对这些羸弱的人类没有太大兴趣，他们在冷天也更愿意待在水里，哪怕水面结冰，水下的温度却相对稍高一些。庄子里留下的水族不多，他们也就没有带人出来，连老龟在这种天气都喜欢躲在龟壳里了。

　　“先生。”阿凌又一次尝试开口。
　　龙彦带他到附近的山上晒晒太阳，这里恰好可以远眺那座临江城。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那里已经换了主人，陈国显然对这座城市根本没有丝毫重视。原本在姜国，临江城还算是排的上号的，但姜国毕竟只是个小国，即便是姜国的都城，都未必比得上陈国那几个繁荣的大城市，于是收取了姜国的土地，那临江城还是叫临江城，上头换了个王，临江城却愈加显得衰败萧条起来。
　　“阿凌是不是想说你觉得自己喜欢我？”龙彦忽然说。
　　阿凌一惊，几乎是脱口而出，“您怎么知道！”
　　龙彦大笑起来揉乱了他的头发，“你还是个孩子。”
　　“我不是！”阿凌气鼓鼓地回答，这时候才算是真正有了一点孩子的模样。
　　“我也很喜欢你。”龙彦柔声说。
　　阿凌怔住了，抬头看向他。

　　“在我的心里，你和他是一样的。”因为你们本来就是同一个人，只是这会儿的阿凌还是个孩子，他当然只会将他看成孩子，龙彦自问没有恋童的癖好。

　　阿凌觉得自己宁愿没有听到龙彦的那句话，那句话太暧昧不清，让他觉得先生好像是个多情的坏蛋。
　　可这个坏蛋对他太好了。
　　更何况，他还没有搞清楚为什么自己会对先生产生这样浓烈又令他措手不及的情感。

　　临江城中剩下的人已经越来越少，在这个年代交通并不便利，龙彦觉得可能再过个几年，那里也许会变成一座荒城。在这个战乱频发的年代，这样是的事并不少见，战争很容易就能摧毁一座城市，也能诞生新的城市。
　　龙彦若有所思，他忽然觉得，只弄那么一百来个人给自己种地实在是太少了，那座城里留下的都是老弱……嗯，其实挺不错的啊。
　　更何况，他的手里还有个现成的姜国公主。

　　第二天，临江城附近忽起大雾，将江面和四周的群山都笼在一层迷雾之中，神奇的是唯有那座城与附近的山谷不仅无雾，阳光透下来之时暖意融融，与城外那雾浓得伸手不见五指截然不同。
　　司锦已经惊骇到麻木了，反正隔一段时间就要惊骇一次，可这件事当真让她惊得半天不能言语。
　　这非人之力，乃神鬼之能。
　　只是她不明白，那位公子彦究竟想做什么，将临江城圈成一座孤城又有什么好处？
　　但是很快她就明白了，他居然觉得种地的人还不够多！

　　种地的……人不够多？

　　司锦真的无法理解那个人，完全搞不明白。

　　这个冬天其实并不太冷，从他们居住的山谷到临江城本就是要半天的时间，比起回到那破败的临江城，司锦更愿意住在山谷里，因为只要看到现在的临江，她就会想起以前那些事，国仇家恨，到底不是那么容易遗忘的，若是看不见还好，近在眼前只会令她更加痛苦。
　　不过她还是回去了，留在临江的老弱本也是姜国子民，她不能将他们完全抛弃。
　　且这段日子她也大概摸清了那位公子彦的脾性，他不是凶恶嗜杀之人，只要按照他说的去做，一般情况下他还是算得上一个通情达理的主人。

　　跟着她的士兵都不是临江人，但并不妨害他们在此处安家落户，在司锦的安排下照顾老弱。
　　山谷中的地还要人料理，只有一半人跟着四锦回到了临江城。
　　“只需再等些时日便好。”司锦听到那位让她不敢与之对视的公子彦说。

　　“先生，你到底要做什么呀？”
　　龙彦微笑，“看这个。”他展开一张图——准确来说，是一张设计图。
　　阿凌看着上面繁复的标注、数字和各种线条，皱起眉来，“这是什么东西？”
　　这是肖凌专门帮他找人做的，龙彦轻笑起来，“很快你就知道了。”
　　龙彦又不是工程师，他其实压根儿不会城市建设这种事，但是肖凌那边各种人才都是现成的，人脉也有，龙彦相信只要他找上门去估计再难搞的人都会被轻易搞定。
　　长相其实天然就是一种优势。

　　一直在后面灵气四溢的湖中闲得打瞌睡的水兵们终于被拎出来了，他们天然无法反抗龙彦的命令，哪怕是让他们挖土也是一样。
　　这个年代的铁产量很低，那些最优秀的铁匠可以打出传说绵延千年的宝剑，但这种匠人可遇不可求，且极其保护自己的手艺不令外传。一般铁匠打出来的铁实在是不值一提，所以司锦在看到龙彦提供的农具时才会觉得太过浪费。
　　这样的好铁，本就该用在武器上。
　　因此龙彦知道短时间内他没办法弄来大量的钢铁材料，即便是修真界的炼器这种事也是和水族无关的，水族天生厌恶火，别指望他手下能有人精通这个，于是只能退而求其次。
　　水泥还是比较好弄的，这个世界的矿藏地点与现代差别不会太大，稍稍查查资料就知道最近的在哪儿。再加上竹料木料——龙彦要再一次感谢他之前在修真界，修真者做什么都让人觉得十分方便，他的那些水族士兵与普通人类比的话个个力大无穷，再加上有术法和灵气帮忙，做什么都事半功倍。

　　司锦现在就无比惊骇地看着那些高大的士兵徒手抓着那些沉重的灰色石头塞进挖好的坑洞里，虽然她知道这些灰色石头做成的管子也是人工做出来的，但重量她还是知道的。与这些士兵相比，跟着她的那些姜国士兵简直就像孩子一般弱小细瘦。
　　她从不知道那位公子彦的身边还有这么多士兵，那妙灵庄虽占地极广，却也不像能够容纳这么多士兵的模样，难道他们是在山谷另一面的军营里吗？
　　司锦不知道，她只知道这位公子彦原来拥有这么强大的力量，这些数以千计的士兵个个都是能够以一当十甚至当百的强者，他拥有的力量足以颠覆所有的诸侯国。
　　可他居然只是龟缩在这个山谷里，找了人来……种地。

　　若有人告诉她这样一个故事，司锦一定觉得荒谬得不行根本无法令人相信。
　　可这竟然是事实。

　　空间中肖凌修长的食指划过图纸，因为不需要要求太高，这些图纸在古人看来精细得很，对于专业的工程师来说事实上并不太复杂，肖凌找的那一位只是把以前的废稿稍微改了改就发了过来，毕竟时间紧急。
　　“你这是要重新建设一座城市，可没那么简单。”
　　龙彦的视线其实没有看图纸，只停在肖凌的指尖，“那就慢慢来呗，我有很漫长的时间。”
　　肖凌笑起来，“说的也是。”他将图纸卷起来交给龙彦，顿了一下才说，“最近——”
　　“你想问阿凌？”龙彦也笑。
　　肖凌挑起眉，“嗯。”
　　“挺好的，不过——他向我表白了。”

　　肖凌：“……”
　　听见过去的自己对人表白什么的，这感觉真不是一般地微妙。

　　“然后呢？”他并不惊讶十一岁还不满一些的自己这样早熟。

　　肖凌与阿凌，本就是同一个人，即便气质迥异，可如果仔细看去，从眼角眉梢的线条到微笑时候的弧度，其实都是一模一样的。
　　一个人长大之后与小时候，不一样是很正常的，却不至于让人错认。
　　两个人再相似也不会成为一个人，同样的，肖凌就是肖凌，哪怕阿凌的身上有太多环境留下的影响，他仍然是那个肖凌。

　　龙彦从不会错认他们，只是他很感谢，能够让自己看到肖凌长大的过程，这很有趣，也让他一天天更被他吸引。

　　“我说我也喜欢他，我喜欢一个叫肖凌的人。”
　　龙彦回答。